第1章 橘子味的秋

我度过了十七年的秋，十七年的秋从我耳旁呼啸而过。不留痕迹的，不为人知的，秋对我来说只是四季的配角，在一阵风中到来，又在一场雨后悄然离去。我喜欢春的芬芳与绚烂，喜欢夏的泡沫与暖阳，喜欢冬的雪，而秋天呢？是无边落木？还是冷落秋雨？亦或是前两天刚写在黑板上就开始不断流淌的那几个数字呢？这个秋天注定要有做不完的题，无休止的任务，赶不完的时间，注定要留下数不尽的泪。可是当秋天过去后，这几个数字流尽后，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又会去到哪里，开出什么样的果呢？我实在喜欢不起秋，若必须选出一样喜欢的东西的话，那就只能是橘子了。可是随着科技发展，橘子也不是秋的专属了。这便是秋，这个时代的秋，枯燥而又乏味的秋。不知道看到这样的秋，曾经写下"我言秋日胜春朝"的刘禹锡是否还能……

手上传来的一丝温暖。那是许织夏已经与我度过了七百多天的同桌，同时也是舍友，她是下铺，我是上铺。在经历了一次分班，两次换宿舍后，我们还是一直在一起。或许这是命运在作祟？我们不愿意浪费这份"缘分"，所以建起了牢不可破的友谊。

“你好像走神了。所以提醒一下你。”她用手中的笔指了指黑板，随后又投入到老师的课堂中了。我真的会在这两百八十多天里发生改变吗？但看着一旁专心的她，我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愧疚。我有些费力的拿起笔来，尝试跟上老师的节奏。数学课真是可恶，明明只是几句话，就从一加一讲到了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看来过一会下课又要麻烦她了。

随着几声下课铃，上午的课就在秋的忧郁与凄凉中结束了。我们一起下楼去食堂，又坐在彼此对面吃饭。我比她吃的要快一点，一开始我会先离开，逐渐的我愿意等上她一两分钟。“秋天了呢。”许织夏欣赏着路旁的槐树对我感叹：“一年又要过去了呢。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年了啊。”我点点头，也观察起究竟是什么让她这么着迷。“我说我啊。很喜欢秋呢。”“我不太喜欢秋天。”“……好吧。”她好像有点不开心，不再跟我说话。我们一起去了商店，她想买包零食，而我则想买个橘子吃。但当我看到橘子的价格时，我打消了我的念头。

午休时，许织夏用敲了敲我的床板，语气有些沉重的问我：“杨秋月毕业后想要去哪里？”我不知道要去哪，想了很多次也想不出来，我看着空白的天花板，不回答。她继续说：“我想去浙江大学。”她的语气又突然变得活泼起来：“要不然你也来浙江大学吧，跟我一起，我们再做一辈……几年同桌吧。” “怎么可能啊？” “我觉得完全有可能哦。我相信只要杨秋月认真去做了，就一定会有结果的。”好天真的想法。“你看你数学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但基础还是很扎实的。你的英语虽然……”她的话被走廊上传来的哨声打断了。“你的英语虽然……”“好了快睡觉吧。”我知道，如果放任她说下去，她能说一整个午休。

夏天的余温还没有完全散去。夏不舍离去，想陪秋再走一段距离。秋有些害羞，所以下了几场秋雨去反抗。可是“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公理也被夏的热情融化掉了，几场秋雨带给初秋的就只有几分秋悲。蝉还在趁着这剩余的热量高歌，银杏叶没有被冷气消耗掉原有的翠绿，树木也认错了时节，不落下一片叶。我被这阵热侵扰得睡不着。我翻过身子，好像这样就能摒弃掉耳边回荡着的她的话，好像这样就能摆脱世间所有的噪音。过了不久我又平躺望着天花板，我伸出手，张开五指。我看着那颗“星星”，控制不住地思考着她的话。

下午上课，不知道是因为没休息好还是她的话，我有些心不在焉。我时不时用余光看看许织夏，她好像也有些心不在焉。

下午的课上完后我们一如既往的到餐厅就餐。不同的是这次她让我独自回教室，她想去商店买东西，并拒绝了我的陪同申请。“中午不是刚去过吗？”我想着，看着晚霞。突然，我心中生出丝“惜时”之意，又好像被什么驱动似的从桌洞里拿出了之前一直在往后记，却从未往前翻开复习的英语积累本，开始背起了单词，并在心中立下了“之后也要好好背单词”的决心。

手上传来的一丝温暖。我被吓了一跳，随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柑橘味香气，回过头才发现许织夏已经回来了，她递给我一个已经剥好的橘子。“看你今天好像不在状态，所以给你买了几个橘子，希望你能振作精神！”

我拿起一瓣橘子塞入嘴里，酸涩的汁水刺激着我。

“之后的281天里也要一起努力哦。”许织夏永远都是这么活力四射。她对我笑了笑——比春花更美丽，比夏阳更温暖，比冬雪更纯洁的笑容。

看着她的眼睛，我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