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女潜行中

【上甚鸟课，做甚鸟操！】苏萌毫无风度地躺在阅览室的沙发上，右手食指套着钥匙圈，百无聊赖的转着。这把钥匙是她偷偷去办公室给阅览室钥匙拍照后私下找人私配的。

【顶着这么毒的太阳让我去操场上跑圈做操，我看校领导是脑子有病，纯粹见不得我们清闲。】

【想让本姑娘屈从于他们的淫威？下辈子吧！】少女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在这美美玩手机咯～果然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苏萌脸色愈发得意，小腿悠闲地晃荡着，感受着来之不易的清闲时光。

但很快，少女那扬起嘴角的就僵住了。她下意识的在口袋中摸索，但一无所获。

【糟了，手机还在书包夹层里，没带过来。】少女的心猛地一沉。懊恼与后悔布满心中。

她深知跑操期间回教室的危险——巡查老师这些校长最忠诚的猎犬，最盯的两个地方就是教室和厕所。只有她自己开锁进来的阅览室，就像大洪水中的诺亚方舟，是百分百绝对安全的避风港。

正当她头疼不已，纠结于是在阅览室里发呆还是进行一次特别的“敌后穿插”，一阵由远及近，清晰无比的脚步声像鼓点一样敲在了她骤然紧绷的心弦上。

【这个时间段怎么会有人来阅览室？】她的呼吸瞬间屏住。

【只是路过吗？】少女祈祷着。

【但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要是被逮到的话……】

“私配钥匙占用公共资源”，“逃避集体活动”，少女想到这些恐怖的罪名和班主任铁青的脸色与教导主任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仅我的钥匙和这宝贵的私密空间毁了，恐怕还要记过处分】她用最坏的念头去想着被当场抓获的结局。

苏萌像只受惊的兔子，轻盈而慌张的从沙发上弹起来。

她环视这间并不算大的阅览室，目光最终锁定在了里侧那排高大密集的书架后。那是光线无法触及的阴暗角落。

她压低身子，尽量压低自己走路的声音潜行过去。油漆和腐烂木头混合的刺鼻气味钻入鼻腔，让她忍不住眉头紧皱。她选择了一个最隐蔽的角落，双手抱膝，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融进那片阴影里。

“咔哒——”钥匙插入锁孔后转动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少女庆幸自己的判断的正确，整个人也随之绷得更紧。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查岗？拿东西？总不能是专门来抓我的吧？难道我被监控发现了？不可能，我明明观察过，这里是监控的盲区。】

【完了完了完了……】她紧张地竖起耳朵，捕捉着每一丝动静。

【耶稣玉皇大帝宙斯无论是谁也好，请救救我吧！】少女虔诚的祈祷。

令她稍松一口气的是，脚步声在“砰”地一声关上阅览室的门后就停了，那两人似乎就停在了门口附近。

“老师，这地方没人会来吧？”一个略显年轻的男声响起，听起来有些紧张和腼腆。

“放一万个心吧，”一个熟悉的女声接话，语气带着安抚与亲昵，“我特地问后勤处的李老师要的钥匙，全校就这一把。而且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在这儿，你还叫我老师？”声音带着一丝嗔怪。

【生物老师王敏慧？不是来抓我的？】她几乎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但紧接着，一股名为八卦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

【另一个人是班里的生物课代表刘宇轩吧？他们在谈恋爱？校园地下师生恋？】苏萌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因震惊而露出声音。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整个人完全兴奋起来。

她此时无比后悔没带手机——哪怕没拍到照片，只要录下接下来的对话，都是惊天大新闻，足以在班级，年级甚至是整个学校掀起惊涛骇浪。

【不过没关系，既然已经发现了踪迹，只要我准备万全，他们总会露出马脚的。】侦探的本能压过了懊恼。

短暂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安静后，门口的对话继续，声音压低了些，但在寂静的阅览室里依然清晰可辨。

“那……敏慧？”声音带着青涩的勇气。

“嗯，宇轩～”那上课时总平淡冷静的声音，此刻彷佛浸了蜜，变得异常柔媚，尾音拖得长长，像羽毛轻轻搔过耳廓一般。

“平时我们在学校里，连手都牵不了，走路都要隔开好几米，我好想你。”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渴望。

“我知道……我都知道”。王敏慧轻叹一声，充满无奈。

“但我们的关系，是无法被他人接受的，不管是学校还是社会。”声音逐渐低沉。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向老师您表白的。”男声带着自责。

“宇轩你瞎说什么呢。”王敏慧立刻反驳，语气变得急切而坚定。

“而且，明明选择接受的我，才是罪人吧？你把爱交给我，我却没法给你幸福。在你毕业之前，我们只能忍耐。”她的声音温柔而悲伤。

“不过至少现在……这里只有我们。让我们抱一下吧，就一下。”

紧接着，是细微但清晰的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传入苏萌高度敏锐的耳朵。

【寡廉耻啊寡廉耻！要不是我手机在教室，一定给你们拍下来。】苏萌忍不住感到羞耻。

但紧接着，一个念头传入少女脑海。

【我真的要去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吗？】少女犹豫了。

【只要我把这段恋情公开，学校里的人就会认可我侦探的才能吗？大家会因此崇拜我吗？】少女幻想着那一刻，随后又索然无味。

【说到底，我苏萌需要靠揭发别人的隐私来获取别人的认可吗？】

【就算是FFF团也不烧真爱，何况我还不是团员，只是个一般路过的潜行侦探。】

【侦探的职责是探寻真相，而不是审判罪孽！】少女给自己铺好了台阶，一股恶趣味也油然而生。

【收集到证据后，不去公开，去简单的调戏一下他们吧，让他们知道本姑娘在注视着他们呢。】少女几乎要笑出声了，又赶紧捂紧了自己的嘴巴。

【啧，这两人就一直抱着，也不继续说话。小情侣真是……恋爱的酸臭味啊。】少女侧耳倾听，又忍不住吐槽。

“好啦好啦，宇轩，我们得走了。”最终还是王敏慧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恢复了少许往日的沉静，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

“敏慧，我喜欢你。”男声闷闷的，似乎仍沉浸在刚才的拥抱中。

“别……别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呀，”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羞赧，“出去可别叫我敏慧了哦，要叫王老师，记 住 了 ？”

脚步声再次响起，伴随着门被轻轻拉开又关上的咔哒声。阅览室回归了寂静。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小心翼翼从阴影中探出，紧张地向外张望。确认阅览室没人后，苏萌才长出一口气，重新从角落中站起。

【得等他们走远，在这儿再待一会儿吧。】她揉了揉发麻的小腿，在书架中踱步，随意翻阅陈列的书籍，忽然眼前一亮。

【《天使的传言——现代社会与超自然再发现》，有点意思。从书名看，应该是日式轻小说吧？】苏萌犹豫片刻，最终好奇心占据上风。

她将这本不太厚的书抽离出来，撩起校服衬衣下摆，将其塞进腰间，用皮带和衬衣勒住。

【这不叫偷，只是暂时借走！著名的魔法少女魔理沙说过：“读书人的事，能算偷吗？”等我读完了，一定把这本书还回来！】她在内心做着无罪辩护。

【好了，得走啦。】苏萌将阅览室的门推开一条细缝，向外瞄了瞄。走廊空无一人，她像只灵巧的猫，迅捷闪身而出，轻轻带上门，向厕所方向匆匆走去。【先去厕所躲躲，等大部队来了再一起回班。】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厕所，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稍微有点乱，但表情已经恢复了镇定，校服外套很好地掩盖了腰间的细微隆起。【很好，完全看不出藏了本书。】

正当她暗自窃喜时，一只带着不容反抗力度的手忽然从她身后伸出，重重搭在她肩上，少女的笑容戛然而止。

“呀！”苏萌只来得及发出小动物受惊般的娇呼，嘴就被另一只手无情地捂住，把所有的声音堵在了喉咙里。

“别出声，跟我来，这边厕所有人。”袭击者在她耳边低语，呼出的热气惹得她敏感的耳朵发痒，连带着半边身子发软，原本想要挣扎的力气也几近消散。

苏萌本想反抗，可对方原搭在肩膀上的手，越过了她的锁骨，精准而优雅的轻轻点了点她藏书的位置。苏萌的身体也随之僵住，刚鼓起的勇气被戳破，瞬间消散无踪。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尾行痴汉？跟踪狂？她看见我从阅览室里出来了？明明是个漂亮女生居然做这种事，太无耻了！】少女的大脑一片混乱，黑暗可怕的猜想此起彼伏。【难道我珍藏了十五年的贞操，就要在今天被这不知哪冒出来的变态女同夺走了吗？(ㄒoㄒ)】苏萌陷入深深的绝望。

她的手被对方牵着，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行尸走肉般的躯干，脚步虚浮地跟在身后。仿佛已彻底接受了这荒诞不羁的命运。

“进来吧，这里没别人。”袭击者冷冷丢下一句，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率先走了进去。

苏萌垂头丧气地跟了进去，绝望的目光在门上崭新的铁牌上一扫而过，其上刻字清晰可见“新闻社特别办事处”。

袭击者双手抱胸，对着苏萌冷冷发笑。

“说说吧，阅览室里那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声音带着不可置疑的压迫感。

“我绝对不会向你屈服的！我誓死守卫自己的贞操！”几乎同时，苏萌闭着眼睛，用最后的勇气喊出了遗言。

两道声音在狭窄空间中重叠。随着袭击者一声充满困惑的“哈？”，苏萌猛地睁开双眼，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