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伦理学 
第2章 陨落的情感——人都是自私的吗
“说起来，你有名字吗？”柚岚一边对着镜子整理校服一边问道，
“名字那种俗世之物的代名词我为贤猫怎会需要”猫又变成了少女的形态，蜷缩在被子里，朦胧的回答着。
“话说你能从我床上起来吗”柚岚有些压抑怒火的说道。昨天晚上，这只来历不明能变成少女的猫获得柚岚双亲许可后入住，
“你睡这吧”柚岚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毯子铺在地上，看了一眼变成猫的少女，贤猫傲慢的瞟了一眼毯子，仿佛看垃圾一般，又挑衅的盯着柚岚，
“好吧好吧”柚岚叹了口气，
“那你也睡床上，但别乱折腾哦”说罢将枕头往侧面挪了挪，贤猫露出一副勉强接受的表情，纵身跳上床，用身子蹭了蹭枕头旁的空地，蜷成一个球。柚岚也爬上床。
深夜，已经睡着的柚岚感到胸口有些闷，渐渐醒过来，发现这只猫睡着后自动展成人形了，本来狭小的单人床一下变得拥挤，而她的一条胳膊一条腿都压在柚岚身上，
“你这厮.......”柚岚挣扎着想甩来她，翻身看到贤猫通身赤裸，暴露在外，雪白的肌肤，如皓月般，窗边透进来的光辉映的身体周围有一层光晕，柚岚脸登时红了，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嘛...先，先给她盖上吧。”便把自己的被子分出来一半拉了过去，途中又不小心触碰了贤猫身体的一些部位，柚岚感到有些兴奋，忙翻了个身不去看她。却也一直能感受到她呼吸的热度。
“话说你以后睡觉还是把衣服穿上吧，我昨天晚上都失眠了......怕你着凉来着”柚岚把披散的头发扎成马尾，望着镜子里猫少女的像说道。
“哼哼？”贤猫一脸坏笑，一丝不挂的爬出被窝，“同样拥有女子之体的你为何这般在意我的身体呢？你昨天好似还问我女子之间能否有正当的爱情来着？”贤猫跳下床，妖娆的走到柚子身边，便用自己的胸部贴在柚岚身上，一直手搂住柚岚的腰。
“莫非，你是个向往百合迷宫深处，那禁断之恋的孩子？可真危险那”一边说，另一只手抬起柚岚的下巴，扭向自己。柚岚无动于衷的望着贤猫的宝石色眼瞳，微微一笑，用双手抓住她的肩头，便要向她嘴上吻去，贤猫一惊，没想到柚岚这般反应，忙向后退去，柚岚紧跟一步，顺势把她按倒在床上。
“啊对，我确实喜欢女孩子，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才让你穿衣服的，既然你这般诱惑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便又要吻上去，这回贤猫脸一红，
“你，你快放手，贤猫圣洁的身体怎能被你——啊~”柚岚并没有吻上去，而是在她的耳朵上吹了口气，贤猫呻吟一声，登时没了力气，
“不，不得无礼！”
“哼嗯”
柚岚从贤猫身上起来，微微整理一下衣服，
“以为我会又羞又急的挣开你？像情窦初开的初中生似的？我姬又不止一两天了，跟我装腹黑大姐姐啊？”
贤猫又气又羞，挺身坐了起来，
“你敢戏弄本贤——唔”
柚岚把衣服扔到贤猫脸上，
“我去上学了，饭在厨房，别让我爸妈发现你啊，麻烦帮我整理一下床，谢喽”说罢便走出房间。
“本贤猫还用你等凡人吩咐？趁着回来前好好想想怎么和本贤猫答辩吧！昨天还没分胜负呢！”
贤猫冲着柚岚已经出门的背影喊道。
学校的路上，学生们结伴成群的行进着，这个年纪的学生总会很快形成自己的圈子，而这种圈子在高一就会形成，如今已是高二的柚岚却没有融入任何小圈子里，她一个人走在一个个小集体中，显得有几分落寞。
“哎柚岚，你怎么一个人啊？”
“渚清呢？你们平时不是一起上学的吗”
同班的一个女生小集团从柚岚身边路过，
“啊，她。。她有些事情”
渚清是柚岚从小到大的朋友，也是柚岚一直暗恋的对象......
“昨天你们好像就没一起走啊”
“发生什么了吗？”
流言总是传的很快，
“没有啊，她确实有事”
“好吧，我们先走了”
“嗯，待会见”
柚岚故意减慢走路速度，看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涌上一阵悲戚之感。
“...柚岚，这...这不可能啊...”
“因为......都是女生吗”
“对啊，怎么可能成为恋人呢”
“渚清你...你不喜欢我吗.....”
“我...我一直把渚清当做好朋友，只是朋友的感情...”
“我是真的喜欢渚清，从小的时候一直......”
“够了！柚岚你今天很奇怪啊，这太不道德了！我...我先走了”
渚清说完便像躲怪物般转身离开了，柚岚不知道昨天在对渚清说完这番话后，是怎么走出校门的，这一会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暗恋许久的好友的真实情感，多年以来害怕知道真相的她反反复复的去忖度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的内心，时而自顾自的失落又自顾自的抱着一丝希望，一直是自顾自的情感而已。
“然后又遇到那只蠢猫...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柚岚叹了口气，今天早上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等渚清，而且自己走了。“..该怎么办呢以后”，柚岚摇摇脑袋，现在想太多也没用，便加快了脚步。
“这丫头......”
贤猫在柚岚房间里百无聊赖的翻弄着各种东西，
“东西简直少的吓人啊，三百年都没见过这个年纪的姑娘房间这么简单的...”
打来最后的地方——衣柜后，也是一些很朴素的衣裙，贤猫向后一躺，仰身落在床上。
“真无聊...”少女像猫一般蜷缩着伸懒腰，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两个宝石般的眼睛望着窗外，
“嘛，这丫头有点意思，我就在这多待一阵子吧”
落日将最后的光晕投射到床边的云上，泛起层层暖色，投印在床边的窗户上。
“说起来该回来了吧，昨天好像就这时间遇着她的”贤猫喃喃自语，一边翻了个身。这时门响了——
“我回来了”
紧接着一阵换鞋子的声音后，一阵脚步声逼近了房门，
“你父母又不在，你是对谁说回来呢，不会是对我吧，那你可真是太客气了”贤猫像舔爪子般的在脸上蹭了蹭衣袖，柚岚进屋看了一眼她，一边把书包一放，一边开始脱下校服。
“你还是穿上了？”
的确，贤猫现在便穿着昨天柚岚给她找的那件衣服——下身一个蓝色的短裙，上身一个什么图案也没有的白色衬衣，
“真是俗气的可以，真不相信是你这种正值芳龄的女子的穿衣品味”
“呀，也有我这样的女生吧”柚岚随意的应付道，一脸疲惫的坐在书桌的椅子上，用手拖着下巴抵在两个大腿上，
“怎么了，早上还那么有精力的捉弄本贤猫呢，我跟你说那事不可原谅啊”贤猫说到这还是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嗯...通俗的讲就是失恋了吧”
“emm...对方也是女子？”
“嗯，从小到大的朋友”柚岚叹了口气，靠在椅子靠背上，望着天花板，
“昨天表白了，今天一天都不敢和她说话，又总觉得她在看我，又不敢朝她那个方向看...”柚岚一脸伤感的说道，宛如一个失恋的少女。
“跟个中年怨妇似的抱怨什么呢”贤猫一脸不屑的说道，
“赶快来吧，今天的辩论，可别让我失望呦”
“我感觉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自作多情而已，擅自的突破朋友的感情，擅自的猜测她和我一样，擅自的欣喜又擅自的失落，擅自的表白，擅自的失望”柚岚双手捂住脸，
“或许我太自私自利了些吧”
“人本身就是自私的生物哦”贤猫像终于找到话题似的，坐起身来，腿垂落在床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人的本来面貌”
“哦？”柚岚听罢坐起身来，“这我到想听听你的解释，迄今为止不少人都说过这个论调，但我认为那不过是为自己的自私行为做辩护而已，如果你能说服我就得论证它并接受我的质问”，柚岚突然认真起来，刚才如少女般的扭捏姿态完全不见了，反而像一个准备开始辩论的古希腊哲学家，浑身散发出智者的气息。
贤猫微微一笑，心中涌出几分兴奋，
“好，我问你，人所做出的一切行为，是否都具有内在的目的性”
“嗯...一般来说是这样”
“那么所有人的行为都为了达成自己的某种目的而做出的，进而人不就是自私而利己的吗”
柚岚沉思了片刻，说道
“这不对，虽然我做出行为是因为我的目的，但是我的目的不一定是为了我自己啊”
“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一定能使得自身的情感得到满足，因为人的幸福目的就是尽可能的满足自身的内心诉求，做出违背自身心中诉求而行事的，是与人活着的生存模式违背的”贤猫马上回答道，垂在床边的两腿来回的交错摆动。
“那么，你如何解释那些做出利他行为的人呢？”
“比如？”
“嗯...”柚岚在脑海里搜索，
“特蕾莎修女，我暂时想不到比她更乐于助人的人了”柚岚说道，
“你别忘了，这位修女是一位宗教人士，她的诉求可能高于一般常识范围，或者她是为了某种信仰层面的需求，比如来世的幸福，或者死后前往天堂，但我可以说她还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做出帮助别人的行为啊，也就是所有的利他行为不过是变相的利己行为”
“...你这样说好过分啊...”柚岚看着贤猫身后摆来摆去的尾巴，思考着她的论证，
“真相总是残酷的”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利他行为都出自宗教人士之手啊，比如说我在路上见到一名乞丐，我便去捐助了他，自助一名乞丐并不能让我得到多大的声誉收获，物质收获就更别提了，肯定是亏损的，这怎么解释呢？”
“你为什么会想去资助这名乞丐呢？”
“因为同情他的遭遇啊”
“没错，不帮他无法使你的同情心安稳，也就是说帮助他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同情心而已”
“我去...你这个...这样去理解，那么我所做出的一切高尚的行为，都可以说不过是为了满足我自己渴望高尚的心而已？！”
“是这么回事”
“也就是说世上不存在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因为所有人的与人的感情发生，都是为了满足自身内在的某种感情的需求而进行的诈骗行为？！”
“嗯嗯，你有点开窍了，亲情是游戏，友情是谎言，爱情是欺诈”
贤猫悠悠的说道，柚岚一时语塞，她并不认为这是对的，但却又想不出破绽，贤猫看柚岚眉头紧锁的样子，得意之余又觉得怪可爱的，伸手摸了摸柚岚的头。
“嘛，刚知道真相的时候总是难以接受的，感谢我吧，帮你点破迷局，以后可以活的轻松点”
柚岚抖掉贤猫的爪，
“我还没认可呢”
“呼呼”贤猫轻哼两声，将手缩回。
柚岚沉思了许久，微微一笑，
“哼，很狡猾的论述，我差点被骗了”
“哦？”
“你认为我们所有的利他行为一定是出自一个利己的动机，如果我说这个动机是利他的，你便会说那是你的自我欺骗，认为自己是高尚的进而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
“没错”
“我每次找到一个利他的行为动机时，你总会进一步挖深，说我内心是为了一个潜在的利己动机，继而一直向前追溯，一定会落实到原罪上去，但我为什么会接受原罪说呢？”
“你等会我没听懂”
“比方说吧，你那会说我去帮助一个乞丐是因为要满足我自己的同情心对吧”
“嗯对，不那样做会使你不安”
“那好，我为什么会有同情心呢？我感到不安本身，不就说明我的本性不是自私的吗？”
贤猫的脚停止了摆动，陷入了思考，缓了缓说道，
“不，也许同情心产生于一种更深层次的利己，所谓同情，其实就是对于其他人不幸遭遇，在自己身上的复述和追溯性感受，进一步说，是因为你假设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你会感到痛苦，继而产生同情，也就是说，同情也是一种自爱的表现”
“那么，我为什么会将别人的遭遇在自己身上追溯感受呢，这不本身也是一种利他吗？”
“嗯...”面对柚岚的层层逼问，贤猫有些急躁，尾巴快速地摇摆着，
“那肯定也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利己动机——”
“这就是你的陷阱，你可以无限的去深层次发掘说一定有内在的利己动机，如果一直向前溯源，最终只能说人天生具备某种恶，也就是原罪或性本恶说，但是对于我们在讨论的正是这一点，你不能用命题去论证命题本身，因为我并不接受原罪说。”柚岚得意的笑着，又恢复了了靠在椅子背的坐姿。
贤猫哑口无言，内心暗暗惊叹，
“这丫头还真厉害”
继而微微一笑，
“不错，或许人的行为都由利己产生确实有些说不通”贤猫手扶着自己的下巴，露出有些期待的神情，
“那么你说说，人是因为什么做出行为，或者说应该依照什么原则去做事呢？”
柚岚脸色变得暗淡，望着此时已经完全黑下来的窗外，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怎样做才是正确的呢~”
这时门外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妈妈回来了，今天答应帮她一起做饭来着”柚岚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你最好还是变回去吧”
贤猫不满的咂咂嘴，头扬起来想对柚岚显示威严，却看上去像撒娇一般，
“好啦，给你多准备些好吃的行吧”
柚岚捏了捏贤猫的脸蛋，便走了出去，
“哼╭(╯^╰)╮，这小姑娘没大没小的，我都三百多岁了哎”贤猫不满的嘟囔道，“不过，三百年没这种令人兴奋的感觉了”，她楞了片刻，身体一摇，少女消失了，从落地的衣服里，一直白猫爬了出来，跳上床，慵懒的打理起自己的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