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楓莎】 見證者和記錄者

甚麽是喜歡？

喜歡是深不見底的沼澤

甚麼是愛？

愛是想要觸碰卻又收回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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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沙～！」

喜歡

「喂～理沙～？」

喜歡

「怎麼了嗎？」

「沒甚麼～就想要叫叫理沙～」

喜歡她

「今天是我值日，要不楓你先回去吧？」

「唔唔…………我會等你的！」

「別睡着了哦～」

「才不會！」

可愛

無視心中彈出來的想法，白峯理沙盡力投身於值日事務後，卻發現自己的好友真的如自己所說睡着了

「呼……呼…………」

「果然，睡着了…………真是的」

理沙說着稍微帶有抱怨語氣的話，臉上卻呈現出獨一無二的笑容

沒錯，只會在本條楓面前展露的笑容

陽光穿過窗簾的隙縫，斜斜地射進課室，映照着她的影子

乾淨俐落的短髮此刻垂落在桌面上，女孩露出淺淺的笑容，似乎在做着幸福的夢，呼吸輕而平穩。理沙輕輕地把窗簾打開，女孩的身影與放學後的獨有景色相輔相成，形成了想將其攝入相機的美好畫面。

想要注視，想要觸碰

一時之間，她甚至被女孩的可愛容貌奪走了理智，身體不受控制地活動起來，在女孩附近的座位坐下，只為能更近地欣賞那不可多得的景色

望着，望着，白峯理沙想起了沼澤，這副景色也好，自己心中藴藏的感情也好，都如同沼澤使人越陷越深

她們是兒時玩伴，而其中一方對另一方產生了異樣的感情，按照普通的劇情來說便應該是告白後發現兩情相悅，共同體驗甜蜜的戀愛，及後甚至在兩方家人祝福下步入婚姻的殿堂，建立幸福美滿的家庭

然而，天意弄人，她們確是兒時玩伴，親密無比、形影不離

但是，她們正好都是女的，性別局限了一切

像童話般的美好故事始終沒法在現實上演，自己心中的感情也沒法訴說

看着眼前人的睡顏，那紅潤的小嘴張着呼氣，心中的衝動促使理沙做出下一步行動，可是，伸出的手停頓在空中，無法前進

若真的伸出這雙手，便再也沒法回頭

不想被討厭，不想被遠離，更重要的是…………

「不想楓為我煩惱和傷心」

理沙突然想起了曾有人對她說過一句話

「愛是想要觸碰卻又收回的手」

自從喜歡上現在睡得正香的女孩後，理沙多多少少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然而，伸出的手繼續懸於空中，不知該安放何處

理沙只好把伸向女孩臉頰的手轉向她的頭上，原因是「如果收回來有種偷偷摸摸的感覺」，似乎想彰顯自己不是那種會趁喜歡的人睡着時偷襲的人，就算要偷襲也是光明正大的

手輕輕撫上女孩小巧的腦袋，理沙開始好奇裏面究竟裝了些甚麼，更好奇自己在其中到底佔了多少比例

即使不能是全部，也希望能比任何人都佔得要多

當然，這只是她的盼望，在她心中遙不可及的渴望

「…………唉」

將沉重的氣息盡傾，收回手的理沙露出寂寞灰暗的眼神，打算叫醒眼前人便早早回家

「喜歡上你……是不幸還是幸運呢？」

可能是受如今的環境影響，四下無人，心上人在夢境中暢遊，不可能聽到自己的話，便將心聲久違吐出

可一向聰明的她卻沒想到，自己的心上人還有裝睡的可能性

她凝神一望，本該閉上的眼睛卻睜得大大的

「理沙，你喜歡上誰了嗎？」

「誒……！沒有！甚麼都沒有！」

「可是，剛才我聽到你說甚麼不幸還是幸運的」

「………………」

被聽到了，被一字不漏地聽到了

「沒有啦，楓你是睡糊塗了吧～」

但她很快就冷靜下來，打算寧死不認了

「但是，我沒有睡着過欸」

「…………」

即使反射神經有多快，這種出乎意料之外的可能性一旦呈於眼前，也不可能一瞬間找到應對方法的

「吶，理沙喜歡的人，是我嗎？」

更何況，此時人畜無害的女孩更補上了一記重擊，這令理沙的心理馬上崩塌

可混亂中的她沒發現的是，女孩眼中展露的不是厭惡，不是困擾，而是濃厚的某種東西

被她自己稱為愛的東西

「如果不是的話就對不起了，是我誤會了…………」

話語剛落，女孩平常閃爍的眼神也蒙上了陰影

「不…………我……」

理沙鬼使神差地說出了否認的話

「我喜歡楓……」

曾幾何時認為最難出口的四個字，就這樣輕易地吐出

女孩沒有用聲音回應，但重燃的光芒已然顯示了一切

在兩人拖拖拉拉的行動下，夕陽也悄悄到來。夕陽成為了她們最好的見證人，見證着兩人身影的重合分離，也成為了她們最好的襯托。

正如理沙所說，像童話般的美好故事始終沒法在現實上演

短暫的美好並不能永遠留存，仿若時光消逝，所有的痕跡都會被磨滅

故事只是故事

但你們不同，你們的物語不該由作者擅自敲定，更不應由他人決定編寫

無論遇到甚麼障礙，都請你們選擇不會留有遺憾的路

你們的人生，就由你們自己決定

我們是見證者，我們只會見證一切，見證你們的選擇，見證你們的結局

我們是記錄者，我們只會記錄一切，記錄你們的過程，記錄你們的終結

不論好壞，我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