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silayloe 于 2015-8-1 21:3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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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射手报告：LZ的脑子被僵尸吃掉啦……

｜Perfume

直到现在，香织偶尔还想起大学四年级时的圣诞节。

十二月二十五日，耶稣的纪念日，其实是中东两位太阳神，苏里耶和米特拉的诞辰，也是罗马历法中的冬至，一年中夜晚最长的日子。过了这天，白昼的比例会随着深冬的到来而变大，直至春天的号角在来年的三月吹响。

明日香就是在圣诞那天出生的。

因为气温升高，连续两年没怎么下雪的东京，难得在年末降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市区地上雪积得不多，但房顶和树上的白皑皑的颜色已让圣诞气氛变得比以前浓郁了很多。

入夜时，香织提早离校，等在了东京车水马龙的街头，纷纷扬扬的小雪掉在她肩上，手制的红白色围巾看上去倒像是白色的了。

所幸没等太久，她期待的，戴着眼镜的黑发身影就从一个红色大邮筒后闪了出来。

“怦怦——等多久啦？”

圣诞寿星，田中明日香，戴着毛线针织帽，只穿一身单薄驼色大衣和长统靴，连围巾都没带就从租屋里跑了过来。

手上拿着一瓶热乎乎的罐装牛奶，贴到香织发冷的脸蛋上，害对方差点像支火箭一样吓得跳起。

“好烫。”被捉弄的人轻叫了一声，但还是把热罐子捂入了掌心。

“先喝吧。晴香还在赶车，晚点才到。”寿星笑着替香织拂去了发丝上的雪花，“我们去店里等她吧，还要等我的蛋糕呢。”

“你不冷吗，穿那么少。”见雪变大了，香织担心地把自己围巾脱下来，她正想踮起脚，绕在明日香脖子上，却被对方不知哪抽出的一个纸袋挡住了。仔细一看，袋上还绑了串圣诞老人铃铛当装饰。

“礼物。打开看看吧。”明日香把袋子塞到香织怀里，趁她愣神时夺过了围巾，还非常不害臊地，将围巾的两端分别圈在两人的脖上，还故意挨着对方走，样子亲密得就像路边刚刚走过的一对男女情侣。

跟女性朋友共用围巾在高中是常事，于明日香完全不是什么问题。只是难为了旁边的香织，她的心跳，比先前有所加快了。

明知不该为这种小动作心动的。但还是阻止不了自己呢。

“再靠近点吧。我外衣厚，比较暖。”

香织讲话的口气十分温柔，手上却大胆地拉过明日香晾在外面的手，塞进了口袋里，同时不着痕迹地把那个高挑的身体拉来了自己这边。

靠近那刻，连明日香心底也产生了一丝波动。

于是颇不客气地，在捂暖的口袋里跟挚友扣住了手指，牛奶罐的热度残留了下来，从香织手上流转到了她的指尖。

“不拆开看吗。”她若无其事地在香织耳边说着，还特地提高了声音，怕香织戴着保暖耳罩听不清楚。

香织听后露出笑容，用罐子烫了下自己的鼻尖，再塞在明日香手中，“那帮我拿一下牛奶。”就拆开了纸袋。

商店街在今夜张灯结彩，远远看去，马路上的车流，与店面里外的灯色，共同组成了一张流光溢彩的河网，宛如纯金的河水，在城市庞大的底床上川流不息。

穿过写字楼密集的街道，她们来到神田神保町书店街，在一个橘橙色小灯牌指引下，很轻易找到一家傍晚六点开始营业的日式料亭Akari，是明日香先前打工的地方。

“啊…这是。”

坐下后，香织从纸袋里拿一个圆肚形的小瓶子。香槟金色的球型瓶盖，盖上刻着品牌的名字。瓶里是漂亮的艳红色指甲油。是圣诞限量的系列商品。

“我跟学姐去逛街，看到这款指甲油，觉得会很适合香织呢。怎么样，喜欢吗。”

明日香托腮轻轻笑了，唇边折起的弧度里不免捎上了期许的神采。

“喜欢。好漂亮的颜色。”回答的少女把瓶子挨在自己脸颊边，跟头发颜色作着对比一般，清纯地笑了起来，“但我很少涂指甲的，怎么突然想起送这种礼物？”

“你看我也开始涂了啊。所以你一起试试吧，肯定会很可爱的。”明日香展示了自己手上蓝色的指甲，从下到上是薄薄一点银色到墨蓝的渐变，上面点缀着菱形的亮片。

“不是会变得更有女人味吗。”

“香织不也二十三岁了么，是时候尝试一下成熟的打扮了。”

“明君也是这么说的呢。”

香织凑上前去观察明日香的指甲，却没发现，对方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僵滞。她又说：

“不过不是指甲油，他送了双高跟鞋给我。居然由男生送鞋子，好奇怪。他又不知道我会不会喜欢吧。”

“高跟鞋。是你现在穿的这双？”

明日香笑笑，心里有点勉强。

对话中提到的“明君”，就是一个对香织穷追猛打了两年多的学弟，几乎是一入学，就锁定了身为前辈的香织作为女友的对象。而且好巧不巧，那人的姓氏就叫田中，更巧不巧，他跟香织一样，也懂得吹小号。要是香织说，明君当初是在立华或洛秋读书，跟北宇治吹奏部曾站在同一片竞技场上，他们甚至在某处，听到过对方吹出的悠扬的小号声，明日香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只不过，明君确实是在东京土生土长的，也许是跟他相处久了，香织讲话几乎完全脱去了关西腔。只是跟老熟人在一起，才用回了纯正的家乡口音。

对鞋子的问题，香织点头肯定了回答，又仿佛想得到赞许一样，冲着明日香问，“我穿好看吗。”

“很好看。正因太适合你了，我才更想问，你之前是不是跟阿明去逛街，挑中了那双鞋，然后他记住了才送你的？”明日香细眯起眼睛。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呢。”

香织一星期前的确被对方邀出去吃饭，但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乐器店，逛街也是为了给明日香等朋友挑礼物才去的。因而选中鞋子的事，她似乎忘个一干二净了。

“嘛，这么懂为人着想的男人不多了，香织也考虑下要不要答应他吧。不然别耽误别人的青春。”

明日香很轻地嗤笑了一声。虽然是生日，也很期待朋友送的礼物，但这个突然闯出来的不速之客，还是让好心情打了个折。

“事实上，我已经答应他了。”

香织温吞吞地吐出话来，同时眼睛带着耐人寻味的神色，钉在了明日香脸上，仿佛想捕捉对方一丝的破绽。

“交往了快一个月了。”

“恭喜哦。怎么没听你说过呢。”明日香相当夸张地抬起眉弓，彻底掩饰住了背后的震惊和失落。

“你跟自己系里的学长打得火热时，也没跟我说一声吧。”香织淡淡地反驳道。

“我那都不是真心的，讲不讲无所谓吧？”尾音故意拖长了，经典的明日香式轻佻的口气。

“那我也差不多啊。”

“不是真心就别答应别人，啊，没想到连香织也这样贪玩。”

“最不希望被你这种玩心重的人说了。”

香织无奈地叹了口气以示不想继续这话题，又从挎包里拿出同样只有半巴掌长的一个蓝色礼盒，盒面贴着白色的圣诞花。

“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香织双手把它放在明日香面前，一扫刚才纠结的气氛，脸上浮出了女神一样的甜美亲切的笑意。

然而不知为何，这笑容看在明日香眼中，变得异常刺眼。

那仿佛是恋爱中的女人，才会拥有的充满了粉红泡泡的幸福的微笑。

啊，真是的。

快要被这样的笑容，弄得烦躁起来了呢。

“谢谢。”

明日香客客气气地打开了包装袋，然而身体感官为她自动笼上了一层屏障。

就像高三被母亲反对参加社团活动，甚至被打后，站在吹奏部所有成员面前，把香织的手从自己制服上拿下来时一般，浑身充满不允许别人靠近的淡漠气息。

“哇哦。好棒，是香水吗。”

只有一贯戏剧化的演技完美维持着她乐天的表象。浮夸而失真。让人难以相信。

但本来不想这样的，至少在香织面前，并不想伪装自己，连正常地表达情感也做不到，就为了遮掩那种可耻的惊讶和失望，以性格中表演性成分构筑起来的保护盾，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是和明君一起挑的。他说他姐姐外形跟你很像，才选了这种有独特甜品香味的。”香织解释。

“哦。他还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啊。”

“嗯嗯。我把我们三个人的合照给他看了。”香织吐了吐舌头，“他还说晴香应该适合风铃草香味，很清新的那种。”

“下次找到新男友，我一定穿你送的香水跟他逛街，迷死他～”明日香草草看了一眼就收起盒子。

“现在不试试看？”

“不。都要吃饭了。晴香也快到了呀。”

“那下回约你，记得要用哦。”

“哎呀，看你积极的样子，就那么想我夸奖你男朋友品味出众，了解女性心理么？”

明日香这才忍不住话里带刺起来，也不管香织能不能听出这层意思了。

“我没这样想哦。”香织懵然不觉地摇摇头，绽放出比刚才更好看的笑容，水灵的大眼睛也含笑地眨动着：

“我只想知道自己送的礼物，跟你合不合衬。你的生日嘛。我想你开心一点。”

仿佛被人看穿了一切似的，明日香不知所措地移开了眼睛。

总是摆出那么容易让我无计可施的笑脸。真是个天使一样的好孩子。

善良得，让我有时忍不住想去撕破那层柔嫩洁白的皮肤，去看看你体内流的，是不是跟我一样的血。肯定是一种更为美味的血吧。

蓝色眼眸一瞬间，带着难以名状的欲望，瞥向了香织细长的脖子，和阴影中更暗的锁骨。

那个男的，在看着你笑时，会像我一样，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整个人吃掉吗。香织？

阴暗的想象占据了明日香的大脑。涂抹得美丽的指甲隐隐刺入了掌心。钝痛在胸口扩散，侵袭无声无息。

“败给你了。”

明日香呵呵笑了一声。打开盒子，乖乖取出了香水瓶。瓶身酷似被咬了一口的粉红色苹果，拟形的叶子和咬口表面，覆有一层璀璨的金色。

她熟练地往手腕和耳后穿上香水，末了又像讨糖果的孩子一样，向香织伸出手。

“来。感受一下你男朋友选的香味吧。”

“别老说他。这是我给你的礼物呀。”

香织捋起头发，低头去嗅闻了一下，明明不用挨那么近，她却深深低下头去，致使她们肌肤贴在了一起。

像是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那刻明日香鬼使神差地，摸上了香织脸蛋。直接按住了那颗细小的泪痣。

香织愣住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哦。“明日香笑笑，又眯起眼，“我只是听说，在眼角这个地方长泪痣的人，注定得不到真正喜欢的人，而且一生都要不停流泪。不知香织你是不是也会这样。”

“那种说法太迷信了。”

“要是那个男人让你哭了。我和晴香是不会放过他的哦。”明日香低声像很认真般说着，坐正了自己的位置。

“你在担心我么。”

“是。”明日香只得承认了。

“我看起来有那么脆弱吗。很容易就被恋人伤害，那样？”

香织笑了起来，明日香的脸色则少有地困窘了。她只是双手交叉在胸前。不愿再回答的样子。

“我就算哭，也不会是因为他啊。”

香织像是想暗示什么似的，她托着脑袋，像是打量一本难以读懂的书一样，盯着桌对面的黑发少女，同样低声呢喃起来。

“为什么。”明日香皱眉问。

“因为在他之前，我就陷入了一场悲伤的苦恋了。不知多久，才能挣脱出来呢。”

晴香这时拎着一个蛋糕过来，打断了明日香疑惑的思索。香织换上了一副惯常的温和表情，迎接她两个月没见的好友。

那个圣诞夜很平常地度过去了，庆祝的笑声，吹灭的蜡烛，不能说出口的祈祷，都消失在在记忆中那座不大的日式料亭之中。也没人再提起。

而到现在，那个粉色苹果香水瓶早已不知所终，而带着香槟金色瓶盖的指甲油瓶，则填满了浅蓝色的玻璃珠子，摆在了窗台的一角。每天早晨，它主人的视线都会越过床头柜上的一叠书，再静静地落在它身上。

－END★5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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