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叫罗依依
我叫罗依依,是个女的。
但如果非要用主流眼光来审视我,你可能会认为我是个男的。
可我有个直男男朋友,我长期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性别,而现在我单身了。
我和我男朋友,前男友,何琪,认识八年,谈了八年,然后和平分手了。如果你不幸看了上一段,你可能会知道,这个所谓的“和平分手”可能只能从我的角度来说的。
我一直以为直男被爆了菊之后,会走上十八弯的道路,结果事实证明并没有,何琪依旧直的像射线一样,要么折了,要么就一路直到底。而那个聆听了我整个开荒过程的女的,居然接受了这么一个被我要走了所有第一次的男人,两个人大摇大摆的,已经准备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按脚。
是我妈告诉我的。
当时我正在强忍着疼痛和踹技师一脚的欲望,而我妈正老神在在的刷着朋友圈,下一秒她突然坐了起来,吓得我的技师停了手。
“何琪要结婚了?”
我这才想起来,我还没和我妈说,我和何琪分手了的事情。
然后就是三堂会审,我奶,我爸,我妈将我团团围住,我一口咬住嘴里的柠檬,逼出一眼汪的泪来,抬头说:他提的分手,带着那个女的。
我爸摇了摇头,走了。
我奶叹了口气,走了。
我妈拿走了我嘴里的柠檬:“别装,你对他做什么了?”
天地良心,我能对他做什么呢?
我什么都没做。
我从来不阻止他出去聚餐聚会,我也从不查他的手机不管他和谁联系,不干涉他的决定。
我也从来不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找他,我觉得我不需要他的帮助,我自己力所能及。
我也不爱花他的钱,努力做到经济独立,你一我一。
我从未提出进一步我们的关系,步入婚姻殿堂,即使我比谁都知道他比谁都想结婚。
我也从不愿意他干涉我的一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空间我告诉他要彼此尊重信任。
而直到如今,我也不曾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八年里我们聚少离多,我永远有我要做的事情,我要读研,要工作,要出国,要重新回学校接着读下去。他从未干涉过我,我也认为我调教的很成功,他足够等到我拿到博士学位,然后找个讲师的工作。
我浪够了终于想回来的时候,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一定肯定绝壁会等我的人,和别人结婚了。
而我都不知道要去怪谁才好。
所以我决定,我要回老家去教高中生。
然后在我爹妈觉得合适的时候,和一个他们觉得合适的男人相亲,然后在大家都觉得合适的情况下,生个孩子,一年复一年的教学一样的内容,在合适的年纪退休,然后挑个合适的日子去世。
可能吗?
为了个男人?
我罗依依长这么大,服过谁?除了我妈。我服过谁?
我从小是村里的孩子王,带着一大帮男生爬树游泳炸鸡窝;跟着男子足球队训练,一脚踢断守门员肋骨;带着男生给教导主任套麻袋,然后塞活动室储物柜里。
我罗依依,迁就过谁?
“那你可快把你的长头发剪了吧。”我妈在边上酸我,“短头发十几年为了人何琪一句话就留了八年的长头发,大夏天你吹牛吹的热不热??”
“……”
妈,咱有话好好说,别拆台。
两天之后,我回了学校。原本我和何琪在这里租了个房子,我常住,他周末的时候过来陪我。那天他走了之后,我乘着夜色简单打包了东西回了家,发短信让他自己去收拾东西。
然而等我再一次回来,打开门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东西几乎都没怎么变。桌子还是那张桌子,桌布还是他挑了缝的;沙发还是那个沙发,刚洗完的沙发布还叠在茶几上;夕阳仍旧透过窗台上枯了一半的文竹照了进来。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难过。
其实是挺难过的——尤其是大半夜写论文饿了的时候。冰箱里放着的还是半个月前的吃的,也没人给我包很多饺子放在冷藏里了,我挣扎了很久,决定喝个牛奶就睡觉。
然而牛奶也馊掉了。
不谈恋爱之后多出了无数细小的空闲时间:刷牙的时候、拉屎的时候、吃饭的时候、还有大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只能捡起这些细碎的时间,开始看一直以来自以为没空看的电影,美剧,日剧,韩剧。
但是聊天,说再见就放下了,看一半电影停下,我却做不到。
于是论文稿一拖再拖,导师他老人家终于忍不住找了我,“依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敢情您老人家,压根不知道我以前是有对象的啊?
然而导师仍旧给我放了假,因为我告诉他我把我住的房子退了,没地方睡。他让我回家待着,顺便把他的文集分类整理出来。
——老师,我现在找房子也来得及的,我没有非要回家的老师!!!
——晚了!
我看着他给我发的微信,万念俱灰,只能抱着他多年积攒的论文小说诗歌杂记,再一次坐上了回家的车。
所有的家具,所有关于以前的回忆,我都好端端的放在了那个房子里,留给房东和下一任租客处理。
我打包了所有的书本笔记碟片,借放在了导师的办公室里。
扔掉了所有可能会坏掉的东西包括那盆可怜的文竹。
那些我囤积的瓶瓶罐罐们,我再一次像刚买回来的时候那样重新洗了一遍,还找到了不少零钱,我把这些零钱拿去了麦当劳,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个的扔进了捐钱箱。然后在地铁售票口前面目瞪口呆,灰溜溜的又给地铁票冲了五十。
这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