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顾老师，我真的是女的。

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我却忘了它是那么的烫。

我其实已经被烫的吃不下去东西了，我还是默默坐在我未来的学生面前一口一口的塞着面条。食堂居然过了八年还一点没变，墙上的励志词句、油腻的桌面、歪歪扭扭的座椅。

在这个地方时间好像停滞了一样，我可能还只是一个高中生，在我吃完面的下一刻我就要回到教室开始写卷子背单词去了。

然而并没有。

我吃完面，点头致谢了那个帮我买面的男生，决定下次给他分数多一些以示回报，因为他到最后也没有收我的钱。我也并不喜欢推脱，他不要我就当他真的不要了，就好像谈恋爱的时候，我也永远不能理解对方的委婉表达。

他说他不喜欢，不想要这个，我就不买了。

他说他不想去，我就不逼他，自己一个人去。

他说他不想谈了，爱上了别人，我也不好强求什么。

我可能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不太会谈恋爱，不太能理解什么是，作为恋爱对象应该做的事情。所以，就算他劈腿，错的也在我——那个我依旧不记得名字的他的妻子，在那天这么斥责我。

我说：关你屁事，小三就是小三，喊得再响你也只是臭婊子。

她秒哭了。

何琪看起来很心疼，但他似乎很清楚在吵架上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因为我总是思如泉涌，同时毫无下限。

于是他说：你想要怎么样？

这个男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蠢的无可救药。他难道不知道按照电视剧里套路走，在我这里完全行不通吗？

于是我说：按照我们从前说好的来。

他愣住了。显然他还记得。

而擦着泪的妹子却不懂，显然她感到自己被排挤了。

所以你说你蠢不蠢？带着现任过来找骂，却又半点好都讨不到。

然而这些想法，何琪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以前每次他做错事情的时候，我都会告诉他哪里错了，哪里不应该，我自己做不好的事情，永远希望他能做好，我把他当成孩子来教育。

或许我真的适合做个老师。我突然就被这个想法感染了。说不定我真的可以做个好的老师呢？

然而这个想法只持续了十分钟，就烟消云散了。

顾克之给了我一摞卷子，在我进入办公室找到自己的位子的瞬间。然后又给了我一张手写的卷子，对我说：“照着这张卷子改。”

“啊？没有标准答案吗？对着卷子改不好吧？”

顾克之头都没抬“这张是我做的。”

你的意思是，你的答案，就是标准答案呗？

顾老师，你真厉害。

顾老师的字很好看。

我一直相信字如其人，虽然不说字丑的人不好，但我总觉得但凡字写得好看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在接受基础教育的时候，家人和老师都用心的去教而他本身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去写好，当然，也有我这种天生丽质难自弃的。

顾老师的字，有一种和她体型完全不符合的大气。自成一派，不温婉不拘束。

而同学们的字，就有些，不能看了。

我痛苦不堪的批改完所有的卷子。理科生一如既往的不在这些东西上花心思，选择题还好，大题就是两句话答一题，简洁简练到想给分都难。

我终于开始切身的体会到当初我的老师心情了。

我批完卷子，顾老师已经不见踪影了。我起身把办公室打扫了一遍，被进来找人的主任撞了个正着。

“哟，罗依依这么勤劳啊？”

“老师好。”主任当年是我的历史老师，让我一定要去学历史，回来接替她的位置。

虽然这些话都是玩笑话，但我仍旧很感激。

但凡对我好的人，我都很感激。哪怕我本来很讨厌她，但是对我好了，我就忍不住想要付出回去。

这是我人生最大的弱点。

幸好大家都不知道。

下课铃响起来不多久之后，顾老师抱着书一脸死灰的回了办公室。

然后趴在桌子上不起来了。

我感觉她在哭，因为她的肩膀颤抖着。我突然想起来我高中时候的英语老师，也是小小个，情绪很不稳定，每次班上男生或者是我惹到她，她都会回办公室哭一通，虽然我不理解，但她看起来很可怜。

顾老师看起来也不太好。

“喝水。”

顾老师一脸苍白，“谢谢。”

“怎么了？”

“你可能不会懂，”她说话声音很小，“我大姨妈来了。”

顾老师，我真的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