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Her teacher
凌晨的空氣,緩慢而沉重,她感覺到背後的溫暖,也感覺到自己以外的焦躁。
如果她轉過身去,她會看到第三個人偶的表情,她一定會想著多可惜呀,那麼情感豐富的孩子,被自己遺忘了。
只因為她滿心盼望著,那個不在家的大笨蛋。
「去吧,我知道她在哪。」
Wakana還以為她把她哄睡了,還以為Hi醬沒睡醒在說夢話,但是Hi醬認認真真的把她從玄關拖走,認認真真為她打扮起來,還認真交代著自己不能陪她去的理由, 最後,在門外像隻看門犬一樣的目送她,......為什麼這孩子每次主動起來,都讓她招架不住啊?
拒絕不了,那就即刻出擊將Keiko帶回來就行了吧?
她一邊坐上公車一邊深刻反省,如此相信Keiko會自動回來的自己是否太小家子氣,小光才會看不下去......,以及讓小光如此主動的時機是否真的,呃,非常不樂觀?
聽到Kei醬人在老師家,她覺得Hikaru好聰明啊,可是她放下了心,小光卻離開被窩逼她採取行動,是自己哪時的表現讓她覺得這樣下去會出事嘛......
在老師家的宅邸外,她依小光的吩咐站在鏡頭前,只按了一次短門鈴。
「正好,吃過早餐了嗎?」她親愛的老師開了門,沒事人一般。
「謝謝妳,由記大人,但我是來......」她正想著要開開玩笑,接女友回家之類的,但是一屋子的咖啡香,以及那成雙成對的鬆餅擺在乾淨的茶几上,客廳沒有一張散落的樂譜,內心雀躍的音符卻通通散落在眼前的一切。
Keiko在這裡嗎?是的,情況就是這麼不樂觀。
「Kei醬...Keiko桑不想見到我嗎?」她看著老師扶住自己的額頭,看樣子,她並沒有自己想表現的堅強。
我們,非得結束得那麼難勘嗎?
良久,老師端來咖啡。
「Waka醬,陪我喝完這杯咖啡吧。」
她的老師用道別似的語氣,沉澱屋子裡的香氣,有時候啊,她覺得老師的哀傷真的就像其他人說的,偏偏只針對她一個人,那麼深厚。
「 我說妳,真的,什麼也不懂嗎?
是的,她在這,幫了我很多忙,讓自己很累,不讓自己失眠,」
那。個,笨,蛋!
算了......,至少不是獨自度過的。
「 而且她還沒做好準備見妳,但不是不想見妳。」
信不信等一下我上樓搞突襲!笨蛋!
「十年了,這些故事裡滿滿的都是妳,
可也不是只有妳,
如果妳選擇了她,小光怎麼辦?......
妳不會...以為她能夠開心地留在妳們身邊吧?」她杯子差點握不住。
「反過來說也一樣,
說起來,看似天差地遠,這兩個孩子自我毀滅的傾向卻一模一樣,
哪一邊,妳我都承擔不起,
這樣妳明白了嗎?......
明白她有多麼勇。敢。嗎?」
誰要她那麼勇敢的?
這話,Wakana說不出口。
她發現了?
她當然發現了。
「怎麼可能不知道......還以為自己十年藏得多好......」扯了個淡淡的笑容,笑她,笑自己。
「 十年來,她總是伺機在拍照呢......我也不曉得到底有什麼好拍的,還以為那就是她對粉絲們的寵愛,
恐怕在那些收藏起來的鏡頭裡,全被她看透了吧。......」相機裡裝的,可以是技術,可以是紀錄,但絕對是一個人的目光的,追隨。
「只是還以為那一天還很長,
到頭來最天真的,是我嗎?」
心繫之人的笑容害大神的咖啡嘗起來更苦了,但她不能在這裡停手,必需追擊突破:
「十年了,放過她吧。然後作為補償,加倍珍惜Hikaru,別在耽誤彼此的幸福了。」
然後,......
嗯?
她彷彿就要聽見老師沒接下去的那一句話,但是就連最後的嘆息,大神如梶浦也沒敢傳達到她心裡。
Waka醬不服!
她要找回平常的脾氣,她要做垂死的掙扎,她要把那個負心漢吵醒:
「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嗎?就這麼一走,別說我,Hi醬也不會問心無愧的接受往後的工作,生活,還有音樂啊!」
「說到她,妳確定被妳丟下的另一個,現在,不要緊嗎?」Wakana一愣,霎時臉色慘白,面對面的梶浦老師眼神閃著光芒,彷彿發掘一首好歌,喝完咖啡。
老師與咖啡因徹底提醒了她一件事,因為美好的昨天她腦子裡只裝著Keiko那個世紀大壞蛋,一直到灰暗又冰冷的清晨,明明一直在身邊的
沒錯,就因為乖乖待在身邊,所以沒有加以珍惜的那孩子,肯定,誤會大了!!!
三心二意的自己,是最大的問題,這一刻,Wakana抬頭看向通往二樓的樓梯,耳朵卻聽見遠方的雷聲。
緣分得來不易,唯一可以讓她做選擇的時刻,是錯過。
她匆匆告辭,老師也無心挽留,成全了一場消失的開頭,她倆互相承諾私底下還有數場對弈,各自先保一個,要保全大局。
回家的路上,她一邊把玩著老師借她的傘,一邊想著光。
命運就是這樣,在此之前,其實Hikaru不算誤會,如果Wakana選擇了反正就在屋子裡,逃也逃不掉的Keiko,那就是她的成人之美;但是Wakana選擇了離開,Wakana全速朝家裡前進,管她颳風下雨,老師的傘異常優秀。
命運真的很奇怪,其實,她的恐慌症在台前發作時,她拼命祈禱的對象,曾經只有Keiko,但是,
每次都是Hikaru。
整個黑暗中最明亮的,一次次,是Hi醬的雙眼,是指甲,以及與她成套的髮飾。
那成了她多年的良藥,她不再依賴另一個許了願,卻沒出現的希望。
回過頭,她望了一眼宅邸的二樓窗台。
Keiko,我們又一次,錯過對方了呢。
乘載著思念,家,轉眼就到了。
Wakana活在被老師眷顧的過去,活在失去Keiko的未來。
眼前,只剩下門後的,她決意要守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