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

“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啊……好像是吧。”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贵子看到眼前的指示牌，问了一句正在开着车的玲玲。

“这不是去西边啊，这去的是越南吧。”

“嗯……啊哈哈。”

玲玲傻笑着想要蒙混过关，然而头顶指示牌上汉字下面写着的那一排越南语文字却是那么的醒目，想蒙混过关的可能性是根本不存在的。

“那么就是我们今晚是到不了目的地咯？”

“啊哈哈……是有点走偏了。”

玲玲终于说出了事实，然而并不够，因为那个“有点”根本就是多余的字眼。

汽车下了高速，慢慢开始走进了一些山区小路，路虽说是修缮一新的，只不过越往深处开，大山便越发的多了起来，在丛山中行走着的汽车从远处看去，像是江中的一片落叶一样缥缈。

山间公路基本都是修建在山脚处，抬头仰望，头顶的石山一座比一座高大，绿植从这样的石山中成长出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一些山与山之间间隔比较大的区域，中间的平原都被用作农田，栽种着各种的农作物，水稻，剑麻，甘蔗和其它一些蔬菜，可这些也只有山脚下的平原地带才能看见了。车载地图上，汽车在向着更南边的方向驶去，而且完全看不到分叉路之类的可以回头，一直到接近4点的时候，汽车已经开到了将近边境线上的地方。

“所以……，我们这是要顺便再多去一个国家了？”

“这边没口岸的，而且你们也没那头的签证。”

坡度在慢慢抬升，山下的风景也由刚才的农田变成了川流的大江，江水汹涌，翻滚着河水下的泥土，江面上全是黄色一片，原本便是灰蒙蒙一片的天空此时终于下起了下雨。

终于，汽车真的被开到了国境线上的一个小镇里，这里同样也是被大山四面环绕着，只有少数的民房还有边防营地，对面便是越南，车辆从边境公路上行过，还能看见被立在路边的界碑。

“那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

“真的是乱来。”

车子已经被开到这里，时间也是差不多傍晚了，再往前开就绕可以回去，但也一样也还是盘山公路，晚上在这种地形里开车，既是对胆量的考验，也对驾驶员的注意力提出了不小的要求，考虑再三，回到附近的县城还需要走一段很长的路，所以最后大家还是决定在这座边陲小镇上休息一晚上。

“你好，请问还有房间吗？”

作为这次旅行向导的玲玲走进了附近的一家旅店里，询问了客房的情况和能否接待外宾，其他人则是在屋外等候，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大家才走进了这家旅店里。

“刚好还有3间，来，钥匙拿好。”

旅店是家庭式的，由自家的房子改造，一共有6层，每层有3个房间，一行人拿到的是最顶层的房间，层距最高，上面的阳台还可以随便使用，当然，没有电梯，搬行李会很累，幸好有屋主家人帮忙才减轻了一点负担。

“602，这家。”

“我们是601。”

找到各自的房间，开了房门，大家先把行李放好，稍作收拾然后一起到外面的饭店找点吃的，本来事情应该就是这么简单而已，可偏偏房间布置不一样这点让这个本来可以很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这个房是大床？那如果给凛和卯月她们的话会不会有意外收获呢？

昨天没吃上糖还把自己淋了一身，美波觉得不甘心，现在有这样一个偶然的机会摆在面前，简直天赐良机，美波便想着要不就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让两人的关系再拉近一些，想了个借口，说道：

“凛，我们能不能换个房间？。”

“恩，我没问题，可是，为……？”

“可以是吧，可以就行啦。”

还没等凛说完，美波就先将她的话接了下去，还夺过了她手中的钥匙。

“谢谢啦。”

“诶？”

留下一脸茫然的凛呆站在原地，美波赶紧开了隔壁602的房门，拉着行李箱，推着阿尼娅走了进去，还将门彻底关上了，凛此时还是完全看不懂这一连串的动作究竟是为什么，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难道说，这个房间比较差？可是也不应该呀，美波怎么想都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人，还有刚才那个迷之微笑，到底是怎么了？

“凛，帮我拿一下下。”

卯月也上楼了，可是因为行李实在是太多，这已经是第二趟上楼了，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不止，昨天还在海边买了一大堆的所谓“纪念品”什么的，零食也买了不少，行李的量完全就是有增无减。拿过卯月手的行李，放在门边上，凛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开启了601的房门。

“我们就住这里吗？”

“恩，本来我们住旁边那间的，后来美波她说……。”

房门被打开，然而凛再次呆站在了原地。

“诶？”

“怎么了？”

虽然是家庭式的旅馆，但老板一家非常注重口碑，平日卫生也搞得很好，房间整洁，里面的所有一次性用品都被更换一新，被子枕头也摆放得非常整齐，室内装修也是精心挑选过的适合大多数人的简约风格，所以让凛这么深感惊讶的事情肯定也不是什么房间卫生之类的，而是这间房间里的床位。

“这，只有一张床吗？”

“哇，这床好大呀。”

看见眼前的大床，两人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卯月欣喜地走到前去，放下行李，坐在床上面，试着床垫的柔软度，然而凛却依旧是那副惊讶的表情，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太好了，凛，今晚可以一起睡了呢。”

不，这一点都不好。

想不通美波这样做的原因，也没有那想象的时间，因为凛的脑子里全部都是两人同在一个被窝里，躺在彼此的左右时的场景，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小心碰到卯月的身体，或者有可能夜半时转身不注意，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晚饭后小镇上散步，凛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让身边的卯月发觉自己在想的事情，可即便再怎么控制，到了事情快要发生的时候，心里想的也还是会败露出来的。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

浴室已经被腾起的热气充满，镜子，身后的玻璃隔墙全部都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可是凛依旧待在浴室里不愿意出去，脑子里已经开始挣扎着要怎么样才能改变今晚要和卯月两人同睡一张双人床这个事实了。

沙发上吗？不行，卯月肯定会问原因的，好像阳台外面有个吊床？可这边四面都是高山的，晚上应该会很冷，而且也还是避免不了会被卯月问到，那跟美波她们再换回来？哎，也没有这可能呀。

凛还在浴室里想着办法，却没注意到这头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

“凛？你洗好了吗？”

在浴室里时间过长，卯月有些担心便在外头问到。

“啊，嗯，快好了。”

走出淋浴室的凛已经被热气熏得有些晕沉了，加上一直在想事情，出来的时候险些没站稳。

“凛，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在里面有些久了。”

凛一边说着，一边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扭过头去，不想让卯月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放在上面的吹风机，可刚要去插上电源时，卯月从身后将吹风机拿到了她自己的手上。

“来，我来帮你把。”

“诶？”

吹风机被调至了合适的风温，卯月将风筒对准自己的手心测了测温度，然后才为凛吹，由上及下，缓缓摆动，加上刚好的温度，凛的长发被卯月照顾得非常周到，吹干头发，卯月又给凛梳理了一遍，过程下来，原本因为忽然受到了卯月的照料而有些不安和紧张的心情，随着发丝间滑动着的牛角梳所带来的舒适感而被清洗一空，逐渐地安定了下来。

“好了。”

“嗯，谢谢。”

“凛你的发质真好。”

“卯月的也很漂亮。”

短暂的平静后，卯月回过身去，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了，加上一小时的时差其实在日本家里的时候应该已经是晚上10点左右了，洗漱完，卯月躺在床上玩了一会手机，一整天坐车的劳累，倦意慢慢被催生，耳机依旧戴着，但卯月已经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卯月？”

卯月已经熟睡，没有回应，但是耳机依旧塞在耳朵了，凛伸过手去想要为她摘掉，盖上被子。

凛坐在床上，侧过身去靠近卯月，轻轻地将手越过了卯月的面前，伸至了脸旁，但快要够到耳机线的时候，凛却停了下来。手臂上，一阵轻轻的气息传了过来，带有些许的温度，虽然非常的微小但却让凛非常的敏感，因为这不是来自别人，而是卯月。凛不住地低下额去，看着自己身下卯月的脸庞。

“可爱。”

心里的感想竟然被自己说了出来，心中一颤，撑在床上的那只手不禁地被自己抬了起来，本能反应地想要将出口的语言捂住收回，就在那一刹，凛失去了重心，身子快速地坠了下去，落到了离卯月面前只有几乎一小节手指的位置。

好近，太近了。

唇与唇之间只有那一线距离，两人一缓一促的气息交替着，重叠着，那双被睁得很大的纯净得犹如翡翠般的眸子正瞧着对面那双熟睡的，紧闭着的眼睛，睫毛随着呼吸的节奏跃动着，眉间柔缓，毫不设防，眼帘间还有一丝细细的，盈盈的泪水粘在上面，一切都以最自然的姿态展现在了凛的面前。

庆幸自己的反应及时，但也因面前那张可怜动人的容颜，凛的身子一时间不听使唤，无法动弹，就那样定格在了那里似的，看着她的脸颊，感受着她的呼吸，有实实在在存在于自己面前的景象，也有脑内不禁生出的幻想。

如果就这样吻下去会如何，趁着卯月睡着的时候，她会发觉吗？不，那样的话也太过狡猾了，自己不能这么做，但如果不是唇的话，只是脸颊上是不是就可以，女孩子间，这也还算是正常的接触吧，虽然不多见，但好像也不算是很过分？这算是越过那一线吗？这算是可以做的吗？卯月万一知道的话要怎么办？

凛一直在幻想着，她紧紧地将眼睛闭上，用尽全力去思考，却也没有一个结果，时间在慢慢过去，没有去计算的准确的长度，也没有大概将其估算的单位，凛知道的只有那几样事情，自己现在与卯月只有那短短的一线距离，自己脸上的温度在以自己难以想象的速度上升着，房间里的温度在她的意识当中似乎已经是达到了沸点，并且依旧在升高，大脑在沸腾，在不断地思考却又完全看不见进度，急促的呼吸被几乎屏住，终于，在一阵激烈的思想竞争过后，周围的空气恢复了原本的温度，那双翡翠似的眼眸慢慢地缓和下去，垂在栗色发丝上的那缕缕黑丝也慢慢被升起，悄然地离开，随后散落在了一旁那纯白色的被褥上，沉寂了。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