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蜃气楼

身体在下坠。

顶端的宝座，费尽心机一直向上爬的我却永远无法触及。

带着冷彻心扉的凉意，她在我耳边低语。

『你已经没什么能失去的了。』

灼热的痛楚在腹部蔓延。

原来如此，已经不需要再努力了。

名声也好，那个家也好，连她也……一切都已经……

如坠深渊般的黑暗，我的世界俨然消失不见。

「……」

浑浊不清的意识中，夹杂着森林草叶的清淡香味，头顶传来略带粗糙却相当温暖的触感。

我缓缓睁开眼睛。

「做噩梦了吗？」

耳畔响起轻柔的话语。

叶片间透过星星点点的晨光，熟悉端正的脸庞出现在有些模糊的视野之中。

以梦幻般轻柔的动作轻轻抚摸我的头，阿葵娜的眼中满是关切的神色。

「嗯……」

我坐起身，含糊的声音微微发颤。

后背与额头的发丝被汗水浸润，在晨风的吹拂下我感到一丝凉意，大脑的晕眩也稍微减轻了一些。

我下意识将手伸向自己的右侧腹。

肚子上没有被开洞，只是刺痛的感觉还残留着。

很久没做过那个梦了。

也许是昨晚说了过去的事情，唤起了那时的记忆。

胸口传来闷痛，是那个梦的余韵。

为了挥去心中的阴霾，我摇了摇头。

「真的不要紧吗，你的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只是梦见了一些讨厌的事情……」

停顿了一秒，轻描淡写地回应之后，我重整心情抬起头来。

坐在一旁穿戴整齐的阿葵娜正面露关切之色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细碎的阳光落在金色长发和挺直的脊背上，注视着我的那双眼睛则如湖泊般清澈透亮。

「不过，你真的变回来了呢……」

我看着她小声嘀咕。

那副模样说明艾希斯的推断似乎没错，但一想到那家伙肯定会得意洋洋地飞来飞去我就没有一点想夸奖它的意思。

『Owner，你已经很穷了，吝啬赞美只会让你的人格魅力变得更加低下。』

「要你管！」

起床气叠加怒意，在我的愤然低吼中，艾希斯再一次飞上了树干。

看着屏幕摆出鬼脸的多话机器人，阿葵娜苦笑了一下。

「变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因为你睡得很熟所以没有叫醒你。不过当时艾炽莉倒是醒着……」

「咦？那你半夜去找它了吗？它没有吓得逃走？」

「一开始是很怕我，不过努力跟它解释变成老虎的事情之后，它好像听懂了，然后……」

她轻叹一声，稍稍解开外套的领口。

从阿葵娜的怀里冒出头来，看不清表情但是眼睛晶亮圆溜的绵羊，正一边嚼着草叶一边盯着我。

「为什么藏在那种地方……不过还真的能听懂么，这孩子虽然胆小，说不定还挺聪明的。」

我顺手揉了揉艾炽莉的脑袋，听它发出咩的一声，也不知道那是对前者的否定还是对后者的肯定。

思考着，我仰头望向绿意层叠的天空。

隐藏在叶片之间，太阳的位置似乎比想象中高了一些。

「我们差不多该出发了，耽误太久的话今天也到不了最近的城镇。」

说着，我立刻站起身。

阿葵娜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焦虑之色。

「我刚刚收拾了大部分行李，顺便在森林摘了些水果，可以在路上吃。」

她从容地望向已经熄灭的火堆旁，她的行李不仅已经整理好了，鼓鼓囊囊的顶层还可以窥见被布包裹的圆粒浆果。

我有些意外，她比我早起很多，而且准备相当周全。

毫无计划又无准备的人似乎是我……

「那我……我就随便收拾一下吧。对了，顺便装一点湖水带着好了。」

「……那个有什么用吗？」

脸色一转变得充满忧虑，阿葵娜微微皱起眉。

「调制草药应该能用上，或者作为我的魔力补给……不用那么警惕，我又不像童话里的魔女有把人变成猛兽的兴趣。」

「说、说的也是……我来帮忙打包剩下的行李吧。」

有些局促地说完，她便也站起身，帮我整理其他物品。

然而当她看到我装好湖水后，毅然决然地将那个瓶子包裹了里三层外三层，最后塞进自己行李的最底层。

……看来她真的非常讨厌变成老虎。

很快整理好为数不多的行李，我们再次启程。

森林冒险并没有遇到什么波折。

时间将近中午，穿过葱郁的树林，终于能够清晰地看到某座标志性的山峰，据阿葵娜所说，山脚下的城镇便是我们的目的地。

「说起来……你很喜欢老虎吗？」

走在满是杂草的林间小道，阿葵娜突然发问。

没想到她会自己提起这个话题。

「如果让我摸摸摸摸摸摸耳朵就告诉你。」

「摸摸太多了……而且昨晚让你摸过了吧。」

这句话听起来哪里怪怪的，但过于深究的话也很怪。

「那就当做预先支付好了……不过与其说是喜欢老虎，不如说是喜欢猫科动物。只要老虎不吃我的话当然很喜欢。」

「那倒是不会吃……嗯。」

小声嘀咕一句，阿葵娜正视前方的目光稍稍落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

不知为何，她满脸认真。

不过比起这个，我比较在意眼下的问题。

「说起来你熟悉我们要去的城镇吗？我还是第一次去，对那边不太了解。」

从刚才的话题中回过神来，她略微皱起眉头。

「米拉斯特吗……我在五年前去过一次，记得那是个非常小的村庄，又在林间，那时甚至还算不上城镇。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米拉斯特旁边银龙居住的山脉。」

「银……龙？」

小声重复她所说的话，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在魔法书上看过的图画。

银龙……巨大银色双翼与优雅的流线型身姿，与其说是怪物，不如说是某种美学象征。

而那传说中的龙竟然就居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山中。

越过森林绿意的遮蔽，我抬眼望向不远处耸立的山峰，周围环绕着雾气，像被茫茫海洋包围的灯塔一般。

同时，我的心中浮现出疑问。

「我记得银龙是寒系魔物，怎么会选择这种气候温暖的地方居住？」

『和寒系温系无关，银龙很喜欢人类所以经常选择离人类不远的山脉定居，也许是脑袋有什么问题吧。』

「……你有立场说这话吗。」

『真失礼，我只是想看人类的笑话，才不是喜欢人类呢！也才不是喜欢Owner呢！』

「……」

为什么突然开始角色扮演，而且还出口伤人。

「不过，听说近几年去米拉斯特观光的人变多了，村子似乎也因此变得繁荣起来，后来逐渐变成了城镇。」

「旅游业吗……」

该不会是参观银龙？我记得银龙在龙族中也是非常稀有的种族。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魔物，不可能心甘情愿像动物园里的动物那样被一群人围观。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奇妙的想象，不过很快被阿葵娜的话打断了。

「说起来这里靠近莫纳莱斯特家族的领地亚瑟利亚，领主是纳法妮娅的父亲……啊，纳法妮娅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

她侧过脑袋，正准备解释——

「嗯，是你的挚友对吧？」

我便立刻接上了话茬。

我自然没有忘记那个送饼干的人，不如说，在心中的某个角落里默默警戒着。

「是啊，如果顺路的话，真希望能见见她。」

以落寞的口吻说着，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看到那一脸怀念的表情，我思考了一会儿，干脆地回答。

「是吗？那就去吧。」

『Owner？你是不是……』

笨蛋机器人亮出鄙夷的颜文字，刚打算质疑便立刻被我打断。

「我很正常，该闭嘴的是你啦。」

『？？？』

虽然屏幕出现了很多问号，但最终它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于是乖乖闭上了嘴。

困惑的表情在阿葵娜脸上停留片刻，好在她没有追问我们的奇怪对话。

之后，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过很可惜，我们前进的方向和米拉斯特不一致，而且现在还在逃亡……」

「那经过米拉斯特之后再去也行吧，反正不会绕很多路。如果害怕被认出来就用这个好了。」

我从包里翻出莫莉埃尔给的方盒子。

「虽然还不是很清楚它的效果，我先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打开封条，透明史莱姆质地的人脸面具映入眼帘。

「这个……」

不，并不是面具，而是……面膜。

仔细数了数，只有六个。

最下层垫着一张厚厚的牛皮纸，看似随意地写了几句话。

「嗯……全身型虚拟伪装，使用方法……转动腰带的触摸部分，将戒指嵌入启动器大喊变……嗯？」

哪里不对。

我的心中浮出大大的问号，顺手将牛皮纸翻过来。

「全身型虚拟伪装·出差版，使用方法……敷脸。」

也太敷衍了吧。

「随机生成视觉及声音伪装，效果持续时间为一天。」

『注：用来玩特殊play也可以。』

「……」

『注2：使用者无法看到自身伪装，同为使用者无法看到对方的伪装。』

「……」

不要把重要信息放在无聊提示的下面啊。

「也就是说，我们互相看不到对方伪装后的样子……」

我和阿葵娜面面相觑。

「又是……」

……皇帝的新衣。

我想应该切断这奇妙的因缘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样也好，不然一整天对着陌生的脸孔也很难办……」

『既然已经离城镇很近了，不现在试试看吗？』

「说的也是，那就先贴一片看看效果……」

我拿出一片面膜。

质感来说很像小朋友玩的果冻泥，拿在手上还会微微颤动。

「呜哇……感觉好像是活的……」

说实话有点恶心……

心中的抵抗感逐渐上升。

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阿葵娜朝我伸出手。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我先试吧。」

十分果断地从我手中拿走面膜，虽然稍稍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将面膜贴到了脸上。

贴到脸上的瞬间，面膜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

视觉偏差来说那确实是完全不同的人。

不仅是外貌，连服装都稍微变化了一些。

「……有变化吗？」

「确实，变了。连声音都变了，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也……」

我感到一丝失望。

「那、那个无关紧要吧……」

用手捂住头顶，阿葵娜以陌生的声音慌张说着，看起来还挺微妙的。

只有身高没变，应该是唯一的保留项了。

但是……果然很奇怪。

「我也贴一个好了，这样看实在很不习惯。」

「难道我变得很难看……」

她耷拉着脑袋，以失落的口吻小声自言自语。

「不，以某种程度来说，你的换算还是很成功的。」

我毅然将面膜贴在脸上。

虽然毫无任何感觉，但视网膜中的阿葵娜瞬间恢复了原本的姿态。

「嗯……阿葵娜还是原本的样子比较好。」

我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双手，满心感慨。

「是、是吗……」

任由我握着手，她露出腼腆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样一来，我有点在意自己的伪装是什么样子。

「艾希斯，你能看到吗？」

『嗯，外表是看起来挺有钱的矮小老头和高大傻男人，连声音都是配套的，完成度还真高呢。』

「……男、男人？」

整个人完全僵住，阿葵娜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她似乎大受打击。

「变成完全不想要的姿态了啊……不过这样一来也能骗过守卫了。要注意的是，视觉和声音伪装不会对实体造成影响。特别是触觉方面，所以尽可能不要被人摸到脸或者碰到尾巴耳朵，否则很容易穿帮。」

叹了口气，我试图松开阿葵娜的手，结果却被牢牢抓住怎么也放不开。

「……阿葵娜，你在听吗？」

「……」

没有回应，她好像还沉浸在难以接受的氛围中。

「只是非实体伪装而已，也就是在身体表面构筑一层投影，都是假的啦。」

「虽然是这样没错……」

她表情僵硬地小声嘀咕着，转而朝向我。

「那，艾、艾炽莉呢？没被吓到吧。」

「咩？」

也许是一直在听我们的对话，藏在我外套口袋里的它悄悄探出半个头来，看着我们显得毫不慌张。

「你看连艾炽莉都没在怕的。」

「……唔。」

看着那双无忧无虑的黑色眼睛，阿葵娜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不过却没有松开我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总而言之……在你眼中，我还是原来的我吧？」

「就像你眼中的我一样啊。」

虽然不太清楚她这么问的用意，我还是老实回答。

「那就好……」

她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表情也缓和了。

「所以，你打算握到什么时候？」

我本想揶揄她一下，没想到她沉默了一会儿，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这么说。

「老爷爷很容易摔倒吧，我想有人搀扶一下会比较好。」

「……」

被将了一军。

总觉得她原本死板的性格好像稍微变得圆滑了一点。

真是敌不过。

于是就这样任由她牵着手走了一路。

终于，半小时后，我们抵达了山脚下的城镇——米拉斯特。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装作互不相识拉开距离前后分别进了城，过程可以说无惊也无险。

归功于全身型虚拟伪装·出差版，在贴满通缉单的背景墙边，守卫看了我们一眼便直接放行了。

一边慢慢走着，我不禁在心中抱怨自己的通缉画像难看至极。

穿过环城城墙，一进城，愉快的空气便开始流动。四处充满活力，市场里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假装巧遇与阿葵娜汇合，我们避开集中的人群，走在市场小道旁。

「这里比想象中繁华呢，刚才入城的马车也排了不少。」

「和五年前相比简直就是不同的城镇……」

和我同样以小心谨慎的目光四处观望，阿葵娜压低声音发出感叹。

「在找旅馆之前要不要先买些什么？反正在明天这个时间之前离开就好了。对了，我们还需要一辆马车……」

就在我认真思考接下来的计划时。

「唷，那边的大哥和老爷子，要不要来店里看看？」

水果摊边的一家店里，传来一句清晰有力的招呼声。

我和阿葵娜驻足于门前，下意识抬眼望向那家店。

从门口的装饰和摆放的商品不难看出，那是一家装饰品兼道具店，店主是一位笑容爽朗的年轻男子。

「从首饰到魔法道具一应俱全！什么？男人用不上？即使自己不用也可以买回去带给家里的女孩子嘛，我们的饰品在王都非常受欢迎，没人不喜欢的。不然护符也可以来一套，买两套还可以算便宜一点！」

那位店主不仅看起来能言善辩，脑筋也相当灵活。

不过……大哥和老爷子吗……

我和阿葵娜悄悄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苦笑。

难得伪装成老年人，我想着要不要演一下。

「嚯，魔法道具吗……」

我的目光开始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间徘徊，看了一圈后停留在某个老旧的木匣子上。

上面画着我熟悉的符号。

只要稍稍靠近，一股若有若无的魔力便开始涌动。

「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个么……悄悄跟您说，是龙之眼的项链。」

「龙之眼……？真的假的？」

一瞬间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龙之眼，也就是字面意义上龙的眼睛，但屠龙这种事少之又少，市面上很难看到真的龙之眼。

「我们这里原本有两个龙之眼的项链，另一个已经卖出，现在就只剩下这一个。」

他压低声线，神神秘秘地打开木匣子给我看，不过并没有将项链拿出。

镶嵌在圆盘的金属之间，漂亮的蓝色晶体中有一道黑色竖痕。

我伸手轻轻触碰那道竖痕的中心，即刻便感到魔力上涌。

「……」

居然是真货。

「您能看出这是真货吧？这可是相当罕见的好东西。」

他窥探着我的表情，得意地合上匣子。

「这东西你们开价多少？」

「这个嘛……价格稍微有点儿高，要六十枚金币。」

「六十……」

我的全部家当也只有三十枚金币而已，不过龙之眼以这个价格来说算很便宜了。

应该说……便宜得有点离谱。

我并非对便宜的东西有什么偏见，但物品一旦过于偏离原本的价格，其中肯定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

「不过二位是第一次来这里吧？那就稍微便宜点，五十五枚金币就好，怎么样？」

年轻人满面笑容地张开双手，伸出十个手指。

听他这么说，虽然我并不打算买，但也有了一些兴趣。

「价格倒不是问题，但你能说说这龙之眼的故事吗？我对它的来历相当好奇。」

「这龙之眼的来历啊……二位应该知道米拉斯特是因为讨伐恶龙而名震天下的城镇吧？」

听到这里，阿葵娜明显愣住了。

「讨伐恶龙？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你们难道不是和银龙和平共处吗？」

「哎呀……原本是这样没错，奈何几年前发生了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的恶事。」

年轻人深深叹了口气，突然转换的表情莫名有种演戏的成分。

「那恶龙原本住在山顶，但某日开始盘踞在村民经常出入的山脚，不仅毁坏大家辛苦栽种的作物，还时常变幻成人形，引诱村中的女人，甚至让她们诞下非人之物。」

「大家自然无法忍受，于是在某日痛下决心，齐心协力设计杀死了恶龙。」

想必他已经说过很多遍这样的故事，不过依旧毫不厌倦，甚至说得眉飞色舞。

虽然怎么听都像吹牛皮，但多少有了点意思。

于是我以砸场子的心态开口。

「那可真是相当武勇的事迹呀，但你们是如何办到的？勇者面对龙也得考量三分，普通人又如何屠得了龙呢？」

「那个嘛，自然是趁它化为人形……」

「龙竟然没有丝毫防备吗？」

「当然是因为我们趁夜灌醉了它……」

这故事怎么和平安时期的鬼怪传说有着出奇的一致性。

但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最后，龙和女人的孩子呢？」

我以平淡的语气发问。

「那种东西当然早就处理了，放任那种怪物苟活于世只会后患无穷。」

道理倒是没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怪物是吗……实际上该不会是婴儿的姿态吧？」

「不、不是，那种东西根本不是婴儿！」

他慌忙辩解，一脸心虚的表情，刚才的余裕完全不见踪影。

趁着这个机会，我继续追问。

「那……女人呢？」

「……哎？」

「被龙引诱的女人，她们还活着吗。」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兴许是搬到别的地方生活去了吧。」

支支吾吾地说着，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一般，年轻人快速转移了话题。

「总之，基于这个原因，我们这里都是在做关于龙的买卖，龙骨龙鳞护符之类的魔法道具和装饰品之类的。」

「原来如此，所以这个城镇才会如此繁荣。」

我点了点头，装作理解地附和道。

反过来说，是龙养活了这个村子——得出这样的结论也不无不可。

那么他所说的话中，哪些地方是谎言呢。

视线停留在那个老旧的木匣子上，我在心中暗自盘算。

这个城镇，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