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倒映于水面的鸢尾花»——«逆转»
淡薄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脑中的生物钟唤醒着陷入深眠的后藤一里……
已经是早上了嘛?从深眠中逐渐恢复意识的后藤一里本能地发出疑惑,风吹起窗帘阳光落到眼睛上……
后藤一里没有转过身继续陷入睡眠中,作为一直以来的习惯,后藤一里并不会做出赖床的行为……
啊嘞?奇怪……身体好重……
本想要起身的后藤一里忽然发觉身体如被巨石压着般,好重无法动弹,仿佛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般,眼皮沉重地无法睁开,全身都在做出着反抗……后藤一里回想着昨晚与恋人相爱的情节,并没有做得太过,就算觉得累也不会无法动弹身体才对……
现在该怎么办?后藤一里快速思考着该怎么办……这样情况属于鬼压床嘛?无神论的我也会被鬼压床嘛?这种情况好像只能靠外人来叫醒自己……后藤一里寄希望于身旁与自己有这相似生物钟的恋人,愿她能快点醒来叫醒自己……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传来……哐当!什么东西被拉开的声音?汪!狗的叫声?
“欧!内!酱!”
“该起床了!!!”
一个浩大而稚嫩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撞击,直接袭击后藤一里的身体,这个袭击正好启动了后藤一里的身体,有些疼地睁开眼睛……
“身体……”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有着粉色短发的幼小少女,她脸上洋溢着稚嫩的笑容。后藤一里不解地看着这位幼小少女,清澈的湛蓝瞳目与自己的相似,自己家里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后藤一里缓缓伸出手抚摸幼小少女的头顶,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小孩子生气啊……
“那个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嗯?”
被疑惑的眼神望着,后藤一里发觉面前的幼小少女很眼熟,很像自己时不时来家里玩的妹妹……
“欧内酱好奇怪呢,我叫后藤二里哦?连妹妹的名字不记得了嘛?欧内酱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嘛?”
“诶!?”
后藤一里坐起身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二里,对精神的震撼完全不亚于被小行星撞击……不对啊,自己的妹妹已经成为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学生才对,而且她一个月前才来家里玩过,自己绝对不可能认不出妹妹……
“妈妈!欧内酱她失忆了!”
在后藤一里回过神来时,那位自称是二里的幼小少女早已跑开了,只留下一只乖巧地坐在一旁吐着舌头有些眼熟的小狗……
“吉米亨?”
汪!
小狗热烈地做出回应,一下子扑进后藤一里怀里,用脑袋顶着后藤一里。
后藤一里用手抚摸吉米亨的头顶,被摸的反应如记忆中的相似,看来它真的是已经过世很久的吉米亨……后藤一里突然发觉昨晚睡在自己身旁的恋人不在了,而且整个房间的样式变为了传统日式,地板是榻榻米……
后藤一里停下抚摸,发现自己已经穿上了衣服,看着身体多少感觉到有些奇怪……
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映入眼帘的是与无数次回忆中相似的存在,走到面前伸出手抚摸后藤一里的额头……
“嗯……没有发烧……一里酱是有哪里不舒服嘛?”
“妈……妈妈……”
后藤一里颤抖着说出那很久没有叫过的称呼,尘封的记忆不断涌现……一位尚未处世的初中少女,拉着爸爸的手在灵堂上放声哭泣,那位少女对着妈妈的照片发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哭泣……
“嗯?什么了嘛一里酱?”
后藤一里捏了捏自己脸庞,确认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能感觉到疼痛,不是在做梦,在很久以前停滞的泪水再次涌现出来,直接从凉席上站起来,抱住妈妈……
“妈妈!”
“我……我一直以来都很想再见到你一次……”
……
……
……
后藤一里看着镜子哭红眼睛的自己,幸好编了一个做噩梦的理由忽悠了妈妈。后藤一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是自己高中时模样,后藤一里确认了这里不是自己所在的世界,在原本的世界中自己高中时妈妈已经过世三年了……
“如果我在这,那这个世界的“后藤一里”又去哪里了?……”
以手触及冰凉的镜面,镜中少女一同邹起眉头,眼睛陷入阴影中……我在这,而我的身体没有一起跟过来……如果同理,她肯定是去往了自己的世界……
“不想了,那边有郁代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后藤一里摇摇头把那些要思考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用湿过水的毛巾敷敷眼睛……
洗漱完的后藤一里来到客厅,看到妈妈在厨房准备早餐,二里坐在沙发上看早间动画片……回想一下以前的场景,后藤一里走到二里身旁坐下来,双手放到二里腰间,将其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欧内?”
二里以纯洁无瑕的眼神望向后藤一里,这眼神让后藤一里有些为难……自己是做错了嘛?
“欧内酱今天很奇怪呢,真的没有生病嘛?”
“啊……二里不喜欢嘛?”
“没有,只是觉得欧内酱变得很像欧内酱。”
二里继续看向电视,后脑轻靠那珠穆朗玛峰……
后藤一里看到二里自然摆动双腿,这和记忆中相似,是二里心情好的象征。忽然感觉到脚边有什么顶了自己一下,后藤一里看过去吉米亨乖巧地趴在脚步。
“吉米亨也上来吧。”
汪!
吉米亨很快跳上沙发,趴在身旁,后藤一里伸出手轻轻抚摸它的小脑袋……
看着那幼小的粉色脑袋,后藤一里咽下一口唾沫,必须知晓更多这个世界的信息……
“那个二里,平时的我是什么样的?”
“欧内酱平时都缩在角落里,一个人能谈弹好久的吉他。明明没有什么朋友,却装作有很多朋友样子。平时一直弓着身子,就跟幽灵一样!”
“这样啊……”
后藤一里听着二里的描述,觉得这个世界的自己不是很糟糕嘛!后藤一里回想起高中时期时,自己确实也没有什么朋友……没资格做出评价了……
……
回到房间的后藤一里在书桌上看到这个世界自己的手机,带着些许罪恶的心情将其拿起,正准备思考该如何破除密码时,发现可以用指纹解锁……
根据二里和妈妈的阐述,这个世界的自己在搞乐队 同时在一个展厅里打工。后藤一里在互联网上找到了关于“结束乐队”的一些信息,点开乐队的录像,风格各异的四人站在台上,各自弹奏着自己的乐器,熟悉的声音唱出歌词……
后藤一里虽然没有什么乐队经验,但作为一直有在网上发布视频的音乐人,还是能听出这乐队中每人都有着或多或少的瑕疵,至少作为高中乐队是勉强进入及格分。
后藤一里打开衣柜看到许多件粉色运动服,用手一摸发现有着各种材质,四季都可以穿,这个世界的自己到底是有多喜欢运动服啊!后藤一里无奈地换上,在地图上查到位于下北泽名为“繁星”的展厅,系统自动规划出路线,往返两个小时!后藤一里以无法评价这个世界的自己,只能感到深深地无语……
拉上运动服拉链后,后藤一里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吉他在哪!整个房间都没有看到吉他或者扩音器,后藤一里怀疑这个世界的自己真的有搞音乐嘛?
望着那紧闭的橱柜,手放在门上将其拉开,上层放着叠好的被炉,应该是妈妈将其放好的,而下层……后藤一里看着贴满整个橱柜的照片,两眼一黑……收回前言,我当然有资格评价这个世界的自己,郁代你要小心一点啊!
后藤一里拿出放在架子上的黑色吉他,轻轻弹一下,确认这个世界的自己有没有好好保养吉他。
“音色不错,是把好吉他呢。”
这把吉他应该是从爸爸那拿来的,因为爸爸的品味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仅仅只是这把吉他的金边,而我那把是银边而已。
后藤一里看到书桌上放着那黄蓝色方块发饰,在那照片上这个世界的自己是有戴发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为了防止暴露还是老实戴上吧。
背着吉他包站在玄关,缓缓换好鞋子,确认一下必要的东西带了没有。这时吉米亨跑到脚步,后藤一里合上装有高铁卡的钱包,蹲下来轻轻抚摸吉米亨小脑袋。
“吉米亨爱撒娇这点还是没变呢。”
咕噜~
“要看好二里哦。”
汪!
听到命令的吉米亨离开后藤一里脚边,径直跑向客厅。后藤一里收起钱包,从口袋里拿出有线耳机,插上耳机默默循环播放结束乐队的原创歌曲。
坐在行驶的高铁内,后藤一里打开视频软件,果然这个世界的自己也在运营着名为“吉他英雄”的账号,同时也看到视频下的逆天谎言……放着逆天谎言不谈,这个世界的自己的演奏水平比高中时期的自己要高很多,应该是高强度练习的成果……后藤一里能感觉到她与自己有着截然不同的弹奏理由,那些原创曲的歌词中无一不传递着“孤独”……
……
沿着地图的指示后藤一里缓缓走在下北泽的街道上,十五分钟前伊地知虹夏发来信息问怎么还没有到,后藤一里只好说自己不小心起晚了正在高铁里。
后藤一里拔掉有线耳机,将其放进吉他包的小夹层里,马上就要到了。
看着向下的台阶,后藤一里站在原地在脑海中构筑这个世界中自己的模样,同时对自己施加心理暗示……我是社恐,我是社恐,我是社恐,我是阴角,我是阴角,我是阴角,后藤一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位超级社恐的阴角!
深呼吸一口气,感觉差不多了,走下台阶,打开那关上的门……
“抱歉……我迟到了……”
声音有气无力地继续往下走,坐在椅子上的金色长发少女看过来,眼神中带着些许杀意。
“波奇,下次再迟到可是要扣工资的。”
扣工资?看来应该是店长了。
“是,对不起店长桑……”
“后藤桑!太好了,而还以为你又被广井姐给拐走了。”
广井?又?估摸着肯定是什么奇怪的人。
“抱歉y……喜多酱……让你担心了。”
看着喜多手熟悉的样貌,后藤一里差点说出习以为常的称呼。从称呼来判断这个的自己应该与喜多的关系不是很亲近,得适当保持一些距离……
“好啦波奇酱,赶紧干活吧。”
“欧尼酱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啊好的。”
后藤一里从虹夏手中接过拖把,店长心情不好拿必须卖力些了,怎么说自己也不能让她丢掉这份打工。
把吉他包放到一旁角落处,后藤一里扫视整个空间,随即开始认真地拖地。得益于在进入公司前做过许多杂工,与恋人同居后又平分一半家务,后藤一里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快最省力的。
不用几分钟整个展厅被后藤一里拖得发亮,而她本人拿着拖把慢慢喘气。这具身体的强度跟不上自己,做这点事情就开始喘了……
“店长桑,请问还需要我做什么?”
“嗯……那把那里给擦干净。”
后藤一里顺着星歌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由焊接拼接而成的大型装饰物,由于有着许多装饰性的镂空构造,很容易堆积灰尘。
“好的。”
后藤一里拿着拖把走向员工卫生间,不用多久就拿着一条毛巾走出来,开始擦拭那大型装饰物。
凉放下手中毛巾,趴在桌面上默默看着后藤一里的背影,随即迎来一击虹夏的揪耳朵……
……
“请给我一杯可乐。”
“好的,请问您今天是来看那个乐队的?”
喜多一边与客人搭话,一边收走放在台面的饮料票据。后藤一里望着喜多身后的奇特光辉,熟练地装好一杯可乐放在台面上。
“客人,您的可乐……”
后藤一里故意不看向客人,之前太过于投入,忘记了自己要扮演阴角社恐。
“后藤桑还是很害怕与客人对视嘛?”
送走客人的喜多看向身旁的后藤一里,后藤一里不禁冒出些许冷汗,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这个世界的喜多……怎么说她和自己恋人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啊,怕会习惯性地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啊,是,是的……”
“后藤桑要快点适应呢。”
“好,好的……”
喜多习惯性地释放出光芒,后藤一里故意不看向她,假装害怕着闪耀的光芒。做阴角好麻烦……
当演出开始时,前台工作基本上可以停止了。后藤一里看着台上的三人乐队演奏着激昂的乐曲,台下观众默默注视着她们,被她们的音乐所吸引。
“后藤桑辛苦了。”
从洗手间回来的喜多自然走到后藤一里身旁,一同看向在台上演奏的乐队。
“不,不辛苦……辛苦的是喜多酱。”
后藤一里说得是实话,一直看着喜多在说话,自己都觉得累。作为出了社会多年的职场人,营业模式还是有的,若不是要扮演阴角,后藤一里都想要代替喜多的工作。
“后藤桑喜欢那个乐队嘛?看你一直在盯着。”
“普通……只是觉得她们很闪耀而已……”
我与她们,与这个世界的自己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她们都渴望用音乐释放自己一直压抑着的情感,而我渴望着用音乐来填满自己,因此我能很好地弹奏出各种风格的曲子……我做不到像她们一样闪耀,这或许就是我没有想要组建乐队的根本原因吧……
一直注视着台上的后藤一里,没有注意到有人也在注视着她,也完全忘了要压抑住原本的自己……湛蓝的眼瞳蒙上一层漠视的冰冷,而那冰冷足够让阳光感到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