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岛同人】如果岛村是老师 
第3章 如果落樱能够见证
五月的风还带着未褪尽的凉意，拂过枝头时却格外温柔。早已在暖春盛放过的枝间樱花此刻正簌簌地飘落。我在长椅上和安达同学并排坐着，看着一片片花瓣旋转着落到她的头顶，此时的安达同学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并的紧紧的。
午后的阳光穿过花枝间的缝隙，在我们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每当微风拂过，它们便像受惊的萤火虫一样慌乱的游走。远处操场上国中生们的喧闹声也被风揉得模糊而遥远，耳边只剩摇晃着的枝叶沙沙作响。
沉默还是徘徊在我们之间，但这次我不再焦躁得寻找话题，享受着这淡粉色的静谧空间。此时的安达一动不动，飘落的樱花花瓣点缀在她柔顺的黑发上一片又一片，如果不是注意到她在双膝上微微颤抖的手，我都要以为安达同学变成地藏菩萨了。
刚才安达同学突然抱住我喊我「岛村老师」的时候，我下意识脱口而出喊了她的名字，随后连忙用「樱花真美呢」掩盖过去。安达同学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没能够继续说出话，我牵着她来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时间已经不早了，学生放学后回家太晚的话作为老师难免会有责任，更何况是因为我。我想那位母亲应该也不会注意到孩子放学后去了其他地方，但姑且还是提醒一下安达同学吧。
「差不多要回去了哦」
「再...再等一下」
安达同学有些慌乱地扭过来看向我，在发现我并没有要起身的动作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因为用力而泛白的小手紧紧握着书包带，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可能是在给自己打气吧。
如果直接问她刚才想说什么，她反而会更加难以启齿。虽然别人总说我很『淡』，也许是迷迷糊糊的意思，但这种程度的感知力还是有的，毕竟我不久前才因为直来直去的话让安达一阵不知所措。
「安达达从哪里知道这个地方的呢」
我试着从别的地方聊起，想要舒缓一下安达同学的心情，却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那个人」
「那个？」
「奇怪的...蓝色的...」
搞什么啦......我瞬间就知道了是哪个水蓝色头发的外星人所为，不如说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她嬉皮笑脸的样子。
「安达达喜欢樱花吗」
「呃...还好」
「是吗，还好啊」
说起来我刚才问过她喜不喜欢玩球，她回答也是『还好吧』之类的话，不过我跟她约定一起玩棒球之后她却露出了开心的样子。
「安达达有喜欢的东西吗」
「喜欢的东西......大象吧」
该说是跟她的性格一样吗，喜欢的东西也很奇怪，动物的话一般小学生应该会喜欢猫猫狗狗之类的吧。
「以前妈妈带我去过动物园」
看来那位母亲还是会有大人样子的时候嘛。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大象玩偶，是前几天小社给我的。不知为何她交代我要好好使用，我也莫名其妙的一直放在包里，这小鬼果然能预知未来吧......仔细一想真的很恐怖耶。
「好巧，老师这里刚好有一只大象呢」
送给你咯。我笑着把玩偶递了过去，安达同学用颤抖的双手轻轻接过，先是捧在怀里，接着又拿远，呆呆地凝望着。
「喜欢吗」
「喜...喜翻」
安达同学将目光从玩偶移到我身上，脸颊因为激动而蒙上了一层与周围樱花一样的粉红色。我望向她那蓝绿色宝石般闪烁着光芒的双眸，便感到欣喜和希望混杂着某些像是决心之一样的东西朝我席卷而来。
「喜欢...吗。不错呢，终于找到安达达喜欢的东西了」
今天也变得更加了解安达同学了一点。
「安达达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也可以告诉老师」
「岛...岛村...老...劳斯」
「我在哦」
发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不过我大概已经习惯她的『安达语』了。
「席...席翻...唔」
她的眼睛紧紧闭上，嘴巴也纠在一起，所以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喜欢？」
我一开始没理解她的意思，歪起头想着是不是有什么我漏掉的信息。安达同学深吸一口气慢慢睁开紧闭的眼睛，再次说道。
「喜翻...岛寸劳斯」
每个词的尾音都因为嘴唇揉在一起而变型，不过这样也很可爱。而我兜兜转转饶了一圈总算是明白了，不管是『约会』还是『喜翻』，都在指向一个结果。
我被小学生约出来告白了呢。
因为喜欢我所以要和我约会，这是很正常的情况。作为老师被学生喜欢应该是值得自豪的事情，但我隐约明白安达同学所说的『喜翻』并不是那样。
我想要保持冷静，但实际上很害羞，毕竟这应该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告白。我脑海中突然跑出来一个烦人的蓝色身影，没等她说话便把她踢了出去，嗯这个不算。
我努力保持柔和的笑容，怕因为慌张而露出损害老师形象的狼狈样子。
「岛村老师呢」
我本想以「老师也喜欢大家哦」的借口敷衍过去，但是她看向我时眼中流露的执着让我意识到逃避是没有用的。但是作为教师，按照她的意图来回答的话会不太好，如果不能蒙混过去的话我社会的部分估计会出现一个大大的缺口。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
「喜翻吧」
喜翻啊，不断窥视着我的安达同学得到了我肯定答复，淡粉色的脸上露出比樱花还要灿烂的笑容。
「喜翻就是...嗯...正常范围的喜翻吧，应该也是喜翻」
我如此解释到，试图替我摇摇欲坠的教师身份挽回一点零碎的形象。
此时的安达同学好像已经听不进去话了，只见她发出「呼嘿嘿」的声音，双手撑着膝盖摇晃着肩膀。就这样晃来晃去，身上原本堆积的花瓣也飘向四周，嘴里不断重复着「喜翻啊」的话。是我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吗，我第一次体会到教师的立场是如此艰难。
兴奋过头的安达同学过了一会才平静下来，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从长椅上跳下，站在我对面，恭恭敬敬的对我说。
「请问您的尊姓大名」
这是什么模仿游戏吗，明明才像青春期的高中生一样被约出来表白，现在又如同相亲一样提问。不过我并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学着安达同学样子配合她说。
「我叫岛村抱月」
「我叫安达樱」
「我叫知我麻社」
「呜哇」
类似的场景前几天才上演过一次吧？
粉红色的空间随着这个奇异物种的入侵而充斥着星星点点的蓝色微光。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大象（社妹）围着我们俩转圈圈，一会看看我，一会又盯着安达。学着大人的样子若有所思地用一只手托着另一支胳膊，手掌拖着下巴，闭上眼睛装模作样的发出「嗯嗯这样啊」的声音。
过了一会，她露出欣慰的笑容，对安达同学说「好久不见呀安达小姐」。
或许因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这次安达同学顺利的与她打了招呼「你好」。
「岛村小姐也好久不见」
「我们早上才见过」
「是嘛是嘛」
她啊哈哈笑着，带动着周围的蓝色粒子不断与下落的樱花交错在一起，回头环视一圈周围的景色，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嘴里念叨着「原来如此」。
还没等我问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实际上我也懒得问了，这家伙从哪里出现又从哪里消失都不会奇怪——她便套上大象的头套，沉闷的声音从玩偶服里传来。
「刚好顺路就过来看看了」
加油哦。留下这句不知道对谁说的鼓励之后她就朝公园深处跑去，我的目光追着那梦幻的身影远去，直到消失在校舍的阴影之中。她双手前伸的姿势似曾相识，感觉小时候的我也有类似的感觉，跑起来的势头有些用力过猛仿佛撞到墙也没关系。
「安达达和她是朋友吗」
「是吧...应该」
她是个出乎意料的亲切的家伙，所以能和安达同学成为朋友。
「她和岛村老师很像」
「很像，是指哪些方面呢」
「份为之类的」
是想说『氛围』吧？我记得妈妈也说过，小社跟我小时候很像，不过每次提及这样的事情，总会对我如今的模样唉声叹气。
「小社虽然很奇怪，但是个好孩子啊」
安达同学也一样，不过远远比不上小社。在我看来她应该是外星人吧，毕竟她的眼睛里寄宿着整个宇宙，也许她真的看到过宇宙的一生。我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她眼眸中深邃悠远的星空，突然感觉胳膊被戳了戳。
回头望去，安达同学又回到了原先正襟危坐的模样，是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吗。我想想，自我介绍之后是什么呢，兴趣爱好之类的？
说来惭愧，我称得上兴趣爱好的大概只有睡觉一件事吧，明明刚才还在感叹好不容易才找到安达同学喜欢的事情。
我看着安达同学的脸，她向最开始提出约会邀请时一样，脸部有些扭曲。强行端正的一本正经表情在与我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就烟消云散。我等着她，只见她的脸颊和耳朵涨的通红。不是樱花那种淡淡的粉红色。
「和，和我结婚吧」
「……诶？」
她语速飞快，但我还是清楚的听见了。也许是前后跨度太过突然，明明刚互相自我介绍，下一步就变成了求婚，让我不禁笑了起来。虽然是莫名其妙的发展，但真是太可爱了。
「很...很可笑吗」
安达同学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用两只手捂着脸，双脚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来回踏步。我能感受到她是认真的，对于没有认真回应甚至笑场，我感到很抱歉，已经深刻反省过了。
当我再次看向安达同学时，她已经蹲了下来用胳膊挡住通红的脸。哎呀真可爱。
我也在她面前蹲下，轻抚着她的头发，她抬头与我对视。
她的眼睛湿润，闪烁着水光。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枝桠间的缝隙，恰好落在那片氤氲的水汽上，将她的蓝绿色的眼睛打磨成耀眼的宝石。水滴并没有痛快的滑落，而是被一股力量维持着还未溢满的边界，她整个人的情绪也被这种力量推动着一拥而上。
我想这就是年轻吧，对周围的世界一无所知，但是总有坚强和希望以及要追求的事物。
不论如何，我面前这对闪耀的双眸，不输于刚才映着宇宙的眼睛。
「结婚吗...」
突然就来了个大问题。
不过既然被求婚了，就必须作出回应。从约会到提出结婚的过程好短，真不愧是年轻人呢，我在心里苦笑着。
「伤脑筋呢」
「啊...」
大概是把伤脑筋理解成拒绝的意思了，安达同学僵住了。不过我并没有拒绝。
但是不拒绝是不行的吧，不管是规则上还是道德上。
可是我不愿看到这孩子哭泣的样子。
「安达达还是学生哦」
「岛村老师不也是老师吗」
这是什么相声节目吗。我换了种说法。
「结婚的话...安达达就不能和家人住在一起了哦？」
「......」
我才想起来关于安达家庭的情况，顿时感觉说错了话，所幸安达同学只是静静看着我，没有表现什么。
「呃...结婚的话，安达达就要跟老师一起其他地方了哦？」
「岛村老师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这这，被她这么一说我差点要妥协了。这种深沉的表白，如果我再年轻个十岁说不定立马就沦陷了吧。她眼中的力量愈发坚定了。
「说到底...和现在的安达同学结婚，老师会被抓起来的」
「欸...」
人类社会若干年的发展，让一些规则和判断穿插在生活中的各种地方，生活在地球上就不得不遵循。人际交往也因此变得十分麻烦，如果能生活在宇宙中就好了，我曾经这样想过。
「不过也有不被抓起来就能结婚的方法呢」
「哦哦！」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安达同学原本沉下去的肩膀瞬间提了起来。
很多事情都可以随着时间解决。
但我也清楚的知道，很多事情也会随着时间而改变。今天的我，穿着教师服和我的学生在这樱花树下。可明年的我呢？不论是外表还是心情，亦或是看着她的目光......就像天空中流散的云，无法永远固定在任何一种形态。
就像小学时期的我无法预料到有一天会变成无聊的大人。
今天所拥有的东西不可能永远保存下去，这份因她眼泪而微微揪紧的心情，这份想要守护什么的冲动，或许也会在未来某个节点，悄然变质，或者干脆消失不见。
即使意识到这一点，某种近似于不负责任的冲动却油然而生。此刻，在五月的风中，在她的泪水还未干涸之前，我只想用此刻的心情去真诚的回应她。至于责任和问题，则毫不客气的丢给未来的自己。
「等安达同学高中毕业之后，如果还想结婚，那就来找老师吧」
我在心中默默数着年数，那时候自己的年龄，说不定会被安达同学拒绝吧。我这样想着，心中居然有一点点失落。如果我能保持整个年纪，只有安达同学一个人长大就好了。不过时间会平等的关照每一个人，这是人类的悲喜。
「那样就不会被抓起来了吗」
「嗯。......不过那时候老师也变成老奶奶了，安达同学不喜欢老奶奶吧」
我稍微夸张了一下。
「我！我喜欢岛村老师！」
「这样啊。」
我用原本轻抚着她头顶的手，抹去她脸上残留的水珠。
「那就这样约定好了」
「嗯！」
就这样，与那孩子之间虚幻般不切实际的约定。
即使无法实现，也会是回忆中难以忘却的一部分。
在这即将凋零的樱花之下，注视着她比樱花更加灿烂的笑容。
离未来还有多久？这是个很有哲学性的问题，我抬头望向被粉色所遮蔽的天空。
「安达达每天愉快的度过，很快就能到未来了」
与曾经的激情阔别已久的我，内心也又一次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虽然每次看到樱花，我都会回忆起这个比樱花更可爱的女孩。
但我更希望，在我漫长的未来之中，能有她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