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皮2 / 靖唯] 妳的顏色(10/18 更新8, P7)

第5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10-13 23:31 编辑


《五》











一大清早的客棧房裡,木桌上擺著小二送來的早膳,雖說已是店裡最上等食材,實際上卻並不豐盛,只是白粥、饅頭和一些乾柴魚或似乎是豬肉的東西,以及隨處可見的野菜。

戰亂時的邊關生活,由此可見一斑。

然而,可悲菜色並非造成早膳沉重氣氛的元兇,事實上,身為元兇的雀兒正在埋頭猛吃,這已經是她舀的第二碗粥。

小唯則依然是悠閒無謂的姿態,漫不經心地撕著饅頭,小口小口放入嘴裡,至於滋味,從那張一臉無趣的表情來看,也或多或少能推知端倪。

而付錢的公主大人,打從一開始就只是拿著碗筷,幾乎沒動過半點菜,她做得更多的是,臉色陰沉地瞪著快要吃飽喝足的雀兒。

靖公主已換上戎裝長袍,自然是男子裝束,但微捲長髮仍率性批散於背,豐柔綿長、如瀑的黑髮落於深藍軍戎衣料,不僅能讓人輕易看出她的女子身份,也烘托了比多數人更精巧白皙的臉型。

鬢髮稍微遮住黃金面具的邊緣,整體形象比起昨日著實柔和不少,只是本人怒氣太過明顯,似乎只要碰到她一根髮絲,就會憤然而起,掀桌大罵。




雀兒放下碗,轉了眼睛,說:「妳到底還要生多久的氣啊?我都道歉了不是嗎?堂堂公主這麼小心眼,心胸狹窄!」

不知道為什麼,理虧必須道歉的人,居然反而把受害者罵了一頓。

靖的怒意在那雙黑眸裡,轉成更深沉熾熱的陰火。小唯發現這點,本想勸雀兒別再說了,但那孩子一旦開口就讓人找不到機會插嘴。

「而且,其實妳也要負一半責任,都是因為妳,我和姊姊才會睡過頭!如果妳身體沒這麼溫暖,姊姊就會先醒來,然後她就會叫我起來了!這樣一來,妳就根本不會知道這件事!看吧,所以說妳也有錯嘛!」

「她說得也沒錯。」小唯想了一下,道:「我是應該早點叫醒她。」

靖將碗筷放下時,引發桌面“啪”的巨響,已經無須形容她的神情,來自阿鼻地獄的鬼差也沒那樣嚇人。

「哎──等──喂──!」雀兒被靖抓住衣領,一把提起,把她連拉帶拖地丟出房外。

「到別處去。」都還來不及抗議,房門就被公主狠狠關上。

「我、我早膳還沒吃完呢!」走廊上的雀兒,不甘示弱地拍著門板。

靖再度打開門,速度很快,隨手往她嘴裡塞了顆白饅頭,然後又砰地一聲將門關閉。




──終於安靜了。

今日一覺醒來就被吵得異常疲倦的皇女,緊皺眉頭,拿起碗筷試著讓自己吃一些東西。只因為太煩就一刀宰掉歌女的妹妹……這種行為要是傳出去絕對有損顏面,所以把人暫時趕走已是她所能想到最適當的方法。

但才吃了口野菜,靖的眉間就皺得更深,只好隨便咬一口饅頭果腹。

想徹底放棄這餐時,注意到坐在右斜方的小唯正靜靜望她。

「……我已經給掌櫃些許銀兩囑託他照看,不會有人找妳妹妹麻煩。」以為小唯是在憂心剛才被趕出去的雀兒,靖便這麼告訴她。

小唯卻搖頭,翩翩起身後,選擇坐在靖的身邊,並溫柔地拿過她手中的饅頭。「殿下,您不該這麼用餐的。」

語畢,小唯微垂眼眸,耐心地撕著饅頭,脂粉未施的側臉有些蒼白,卻更顯柔弱妖媚的氣質。靖總會不由自主觀察這名歌女的舉止,她跟自己認識的人相比是如此不同,如此地令人難以捉摸。

小唯拿起裝盛鮮羊奶與蔥花的碗,將一小塊饅頭沾上奶酪,之後恭順地遞到靖的嘴前。

身為皇女,被伺候飲食起居本是常態,但靖打從很小的時候,就拒絕侍女們餵她吃東西,現在……她凝視那雙微笑時彎彎的眼眸,回過神後,才發現自己已低頭含過小唯手指上的小塊饅頭。

約莫過了片刻,她們悄然無聲地重複這個互動,小唯撕下饅頭,沾上羊奶,偶爾夾了些肉絲放在中間,然後遞到公主大人嘴前,等待她含下這雖不算美味、卻蘊含體貼入微心意的早膳。




「殿下,」等饅頭被消滅了三分之二,小唯才問:「告訴小唯您喜歡吃什麼,回頭幫您做些上來。」

我知道這些東西不合您胃口。心思細膩的歌女如此說道。

「妳會做菜?」靖懷疑地反問,那彈琵琶的十指可不是為了柴米油鹽。

「我還會刺繡、製些珍珠粉呢。」小唯抿唇而笑,方才眼底的笑意卻瞬間盡失。「很久以前,某位婦人教過我。」

她教我料理家務的功夫,教我整理盔甲的技巧,教我該怎麼與城裡人們相處。

「我和她以姊妹相稱,而她既然教我這麼多東西,我也想報答。」小唯的笑融入詭異弧度,靖瞇起眼,看她笑得嘲諷而藐視。「所以我對她說,讓她的丈夫納我為妾吧,我想一輩子在王家竭盡所能──她默默看著我,眼淚不停地掉,我不懂她為何哭泣,我只是想讓大家都快樂……」

只要大家都快樂,就不需要犧牲屬於我的快樂吧?

「現在回想過往,」小唯自嘲搖頭。「也難怪她處心積慮要趕我走。」

由於靖沒有說話,表情嚴肅,所以小唯面露愧疚地致歉,承諾不會再提起不好的話題。

這時,靖才緩緩開口:「妳知道我為何去白城嗎?」

「小唯不知。」

「我想找到答案。多年前,我向那個人說出我的願望,卻一直沒得到回答。」戴著黃金面具的公主,將情緒和心思隱藏在金色之後,只讓世人看到她平淡漠然的樣子。「我想……對某些人而言,向他們說出所願,就是錯誤的開始。」

但這是我們的錯嗎?在小唯眼前,那滿臉迷惘的女子,喃喃自問。

或者,是我們打從最初就太過貪心?

沉默半响後,靖攏了攏頭髮站起身,不打算再用早膳了。「小唯,幫我梳頭。」

「殿下,您要出去?」

「去城裡看看狀況。」當小唯幫她梳理長髮時,靖便站著整理自己的衣衫和腰帶。

「您真的相信……會有吃心的妖怪嗎?」小唯純熟地將黑髮繫成男子髮型,指尖摸過公主的頭髮,感到柔軟舒心。

「不管有沒有,必須做點什麼來解決城裡的風氣。我們正與蠻族處於戰爭之中,最不需要的就是人民之間再互相猜忌。」




她們下樓時,雀兒並不在客棧,掌櫃說小姑娘執意四處去逛逛,攔也攔不住。由於小唯看來並不擔心,靖也就放著不管了,既然能單獨為姊姊追到這裡,吵人的小姑娘除了最會吵架以外,至少也懂得該如何保護自己。

《戴驅》是個很小的邊城,就連清早的市集攤販也相當稀少,只需走一點路就會到城門口。

一整個早上漫無目標地閒晃,與當地人談談最近發生的怪事,中午在一處麵攤解決午飯,到了下午,路上有送葬隊伍正將四五具包裹白布的屍體抬出城。

靖思索一會兒,邁步追上,小唯一直亦步亦趨地跟隨左右。

即使靖公主現在並未套上鎧甲,僅著一套簡單的深藍戎衣,但她腰間的黃金短刀與配劍、臉上繁花紋路的金色面具,周身凜然肅容的風範,仍讓她在人群中脫穎而出。送葬隊的人來詢問她加入的目的,她淡淡回答,想對死者聊表敬意。

靖的存在是如此理所當然,拔群出眾,讓你很難質疑她想做的事。




城外原野上,有著一處用木頭材板搭建好的營火葬場,喪家遵從儀式,將屍體擺放於木板,大火燃燒後,很快就不見那些白布影像,迴盪在四周的,只有人們的悲泣和哀歌。

他們在唱著這裡特殊的歌,悼念生命只能迎來悲慘的死者靈魂。

被挖出心臟的痛苦與恐懼,靖試著想像那些人最後一刻的心情,右手不禁握緊腰間短刀。無論製造悲劇的罪魁禍首是否為妖孽,都必須付出代價,這才是世間的天理。

「小唯,妳會唱他們的歌嗎?」

「會。」

「去加入他們,一起唱吧。」

「為什麼?」小唯楞了楞,偏頭凝視她的公主殿下。

靖沒料到她會反問自己,因為認為是人處於這個情況下都會做的事,一時反而說不出確切答案。「妳……從未憐憫他人嗎?」

「有過,很久以前。」小唯望著那群圍繞焚燒營火的人們,輕聲答:「男人的妻子死了,我看著男人流淚的樣子,為他感到可憐。」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小唯說完,依照公主的命令走向營火旁,唱著遙寄死者的悲歌。

畢竟是元歌女,清唱的嗓子與音調都十分講究,不知不覺,喪家們都安靜下來,聽著她為他們唱完那首古老的歌。




靖公主要離開前,給了來道謝的喪家一些銀兩,他們不解地問為何要如此出手幫助,公主只是溫和地回應,因為這是她做得到的事。

不久,才一進入城裡,立刻有一名道士湊上前,大肆宣揚他懂得抓妖除魔,說這位金色皇女是名“胸懷仁心的俠士”,勢必願意為這座城、為城裡的人民,竭盡己力。

只是個騙錢的。小唯鄙夷地想。

然而,靖公主答應他了,只要他願意為城裡驅邪作法,不管儀式要花上多少錢,她都會支付。道士拿著幾碇白銀,喜呵呵地走了,約定夜裡會在附近林中作法除妖。

「……殿下,那人只是巧言令色的騙子。」

「我知道。」靖這麼說:「有不少人相信挖心乃妖孽所為,作法驅邪若能讓大家稍微安心,也不失為一個法子。」

由於靖決定深夜當道士作法時,她也要參加用以監督,所以兩人先回到客棧早作準備。




晚膳,跑了一整天不見人影的雀兒很即時地回來坐在桌前,不過這次她並沒像早飯那樣說東說西,不是因為靖公主還在生氣,而是由於小唯姊姊過於沉默。

「發生什麼事了嗎?」雀兒晃頭晃腦地問。姊姊沒主動跟公主大人說話,甚至眼神連一次也沒看向公主大人,這真是不對勁。

小唯沒有回答,總是望著自己的碗,思緒遠離現世。

靖則瞄了雀兒一眼,淡然說:「為什麼這麼問?」

雀兒丟給公主殿下一個鄙視的白眼。這人真沒察覺小唯姊姊心情不好嗎?虧姊姊伺候她寬衣洗澡又餵飯梳頭,真沒良心!「……我討厭妳!」

說完,雀兒又埋頭吃飯。

靖有股衝動想把小姑娘那顆頭塞往飯碗裡,但她忍住了。





***





深夜一到,林中薄霧四起,道士在不遠處作法,道器和唸咒聲隱約可聞,靖卻挑了稍遠的偏僻空地,守著被道士用來“引誘”妖邪之物、高高懸吊樹上的幾顆動物心臟。

如果沒人盯著,恐怕引來的不是鬼怪,而是餓肚子的飛禽。

「──妳不用跟過來的。」坐在大石塊上的靖,看向身邊同樣坐著的歌女。「妳可以先回客棧和雀兒一起休息。」

小唯並沒馬上回應,靖也沒再多說什麼,歌女從下午開始就不太愛搭理她,這點靖也是知道的。不過一不清楚緣由,二身為皇女的她也不可能拉下臉哄女人,靖的打算是,等小唯自己想通就好,自己的心情自己舒順。

「妳不高興嗎?」忽然,小唯這麼問,飄然語氣中少了應有的敬稱。

靖一頭霧水,但還是答:「我沒有不高興。」

「妳說謊。」小唯捏緊鮮彩色的衣袖,壓抑情緒後下唇輕顫。「妳是公主,他們是妳的人民,我卻對他們的悲傷毫無憐憫之心──妳不滿意這樣的我。」

靖開口想反駁,卻發現一句話也吐露不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是這麼想。

我是生氣的嗎?因為小唯沒達到我的期望?那麼,我究竟期望她是怎樣的人呢?靖在內心琢磨這些疑問。

如果小唯是其他的下從或侍女,她會對她有類似期望嗎?

「妳說妳絕不會對我說謊──」小唯握緊拳頭,站了起來,背對靖的姿影隱隱抖顫。她沒將話說完,似乎是再也說不下去,惱怒地負氣而去。

靖無奈地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但並沒起身追上,心想對方應該只會回去客棧。

夜深了,有什麼想說的,明日再談也不遲。




樹林深夜,總會傳來鳥獸淒厲的夜啼,不知何時開始,靖察覺道士的作法聲響消失了,她原本不甚在意,但周圍吹起一陣風,帶來某種……熟悉香味。

是小唯的氣味。

心底產生不安與難以形容的異樣,靖立刻跳下石塊,往小唯離去的方向奔馳。

根本不需尋覓,她很快就發現奇怪之處。

眼前是一片銀白世界,葉片、樹叢、大地、甚至爬過的小蟲,全被裹上晶雪冰霜。

白色冷霧逃出靖的呼吸間。

黃金面具下的雙眼睜大,因為就在幾步之遙的前方,小唯雙臂抱住自己,跪倒在地,她也像這片景色一樣,被寒冰所侵蝕。

靖拔起腰間配戴的刀,來到小唯身邊,左手臂敞開將她抱入懷裡,一面注意她的狀況,一面審視奇特空間的周圍。

是妖術嗎?何以只有這裡成為寒冰之地?而且──

靖低頭瞪了滿臉痛苦、闔眼發抖的小唯。

──頑固的女人!獨自忍受寒冷多久了?

「只要妳叫出聲、呼喚我的名字──」靖憤怒地咬牙,想痛罵這個女人,但現在也真的不是好時機。

忽然,某處傳來窸窣聲,陰風刮過樹叢,將幾片結晶吹下。

靖抬高右手的愛刀,對可能會有的攻擊,屏息以待。

「……啊啊、終於、終於找到您了!」在陰風後,穿過樹叢來到靖眼前的,卻是一名女子。她喜極而泣,淚珠滾落水汪汪的大眼。「我只是想著再見您一面,終於、終於……」

就連上過戰場、殺過人、砍掉許多頭顱,自認膽子不小的皇女靖,此時也不由得刷白秀容,面露排斥與膽顫之色。

因為,那名憑空出現的女子,除了一雙漂亮的眼睛以外,全身只能用慘不忍睹形容。女子的臉被刀痕刮花,黃色衣裙破裂不堪,烏黑染血的赤腳居然少了右腳踝,懸空而動。

「妳──」

「您不認得我了嗎,將軍大人?」女子雙手放在胸前,刀傷遍佈的臉上是一抹感懷淺笑。「昨天,您不是在茶水攤救了我和大家嗎?謝謝您,我一直想、一直想向您道謝……」

「……殿、下……」小唯吃力地睜開眼,抬起左手,抓住靖的衣襟。「快……離開這兒……離開……她……」

她不是人。小唯吐出寒氣的語調,微弱地警告。

靖將小唯攔腰抱起,寒冰似乎有融化的跡象,但四周仍是白色的霜寒世界。

「將軍大人──」女子飛近面前,兩手伸長。「請不要走,不要再離開我了!」

「滾開!」靖將銳利刀鋒朝化為幽鬼的女子揮去,刀刃果然只能穿透對方形體。

她更加緊抱懷裡的小唯,深吸一口氣,豁出去直接穿越鬼魂,在發現自己沒事後,也不敢再回頭了,急忙奔往出林的方向。




回到客棧房間,在桌前打瞌睡的雀兒被驚醒,發現一臉狼狽的靖公主,正抱著快被寒冰侵佔全身的小唯姊姊。

「準備熱水!」將小唯放在床榻,焦慮之中,卻看到後方雀兒一動也不動,靖當然口氣沉怒地斥責:「還不快去!」

「熱水幫不了姊姊。」

「什麼意思?」

「只有妳……只有妳才能幫姊姊。」雀兒看起來就像要哭了。比任何人都關心她、比任何人都喜歡她,卻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幫不了她。「姊姊總說妳很溫暖,那不是讚美,不是為了博妳歡心。」

靖在錯愕後,恍然大悟,即使仍舊半信半疑,但還是知道該怎麼做。

「脫掉她衣服!」指示雀兒過來幫小唯更衣,自己也飛快地將身上戎裝卸除,由於情況緊急,幾件襯衣甚至被緊張的靖給扯破。

雀兒脫完姊姊的衣服,回頭看到一絲不掛的公主殿下,不由得紅起臉,轉移視線,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去守著門口……!」




根本不在意雀兒要去哪裡做些什麼,靖的心思全給了凍得連髮絲都變白的小唯。她坐在榻上,將歌女抱入懷裡,再裹上所有棉被。

雙方皆是赤身精裸,冰寒之氣透過肌膚相觸,使靖的四肢也開始微微發抖。

「……我好冷……」小唯呢喃,眼睛半開半闔。

「妳應該早點告訴我!」氣急敗壞地斥罵她的愚蠢,靖卻越抱越緊。

「……我不明白……」小唯繼續自言自語,在她眼底的影像,顯然不是皇女靖。「是我的錯嗎?」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我可以當你的妾,我會伺候你和你的夫人。

為什麼你要欺騙我呢?

「──好冷──」淚珠滴下小唯的臉龐,卻因冰凍而驚人地結成冰晶,如純淨珠玉滾落床沿。「請不要……離開我………」




“霍心,為什麼你必須離開?”

“公主殿下,對不起。”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嗎?”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靖公主想起許久以前,與那個人的分離。霍心只會說對不起,只會低下頭,不敢再看她。

也許她只是不想接受。其實霍心已經給了她答案,而她……不願接受。

寒冷比不過內心悲悽,靖緊擁小唯,臉頰與她摩挲,就像在安慰嚎啕大哭的嬰孩,聽到自己哽咽的保證:「我不會離開妳。」

「……殿下,」小唯的表情是如何呢?靖不知道,只有那道低啞稍沉的聲音,無可奈何地響在耳畔。「您又……對我說謊了……」

「不是謊言。」




──我不會離開妳。

兩人最後都將知道,這句話永非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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