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kliusq 于 2014-7-11 02:30 编辑

原以为回家后会更新快一点，结果事情好多，拖了一些时间，不过还是更文来了。

看到挺多的支持突然就有了动力，尽量把我想表达的表达出来吧，特别是最后那位大大的支持，实在受宠若惊，我会好好努力的。（因为不知道回复什么，就笼统一些yamibohk03）

上文

第三章

“碰”一声稍重的关门声回荡在硕大的皇宫之中，虽然并不怎么响，但把所有的仆人都惊了一跳，因为很明显这是从白雪公主的房间那里传出来的，而白雪公主做出这样不礼貌的摔门动作也表示她的心情已经烦躁到了极点。

“对不起。”做出这个举动的女孩非常小声地不知是在对什么道歉，紧接着就叹了口气，细黑的眉毛紧锁，漂亮的脸蛋因为什么烦恼而微微扭曲。

她带着非常勉强的笑容应付过闻声而来的仆人们，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坐在她最为熟悉书桌边，从手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较为厚重的小说。看得出这本书已被翻阅了非常多次，但边边角角依旧非常平整也没有任何破损，应该说是白雪公主非常喜爱也非常珍惜的一本小说吧。

只是这一次她的心情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在进入书本的世界后就渐渐明朗，反而更显急躁，右手手指敲击着非常不规则的节奏，左手翻着书页，视线扫着略微泛黄的书页上蝌蚪般的黑色字母，却什么也没有看进去。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白雪公主就呜咽了一声，合上书本，倒在了厚实的棕木书桌上，脸埋进了臂弯中，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瞳孔煞是乌黑却没有什么神采。

房间里非常安静，只有窗外传来微风擦过树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还有的就是盛夏不可避免的蝉鸣声。

原本而言，这些大自然所赐予人类的乐曲是最让白雪公主喜爱的东西，但现在她丝毫不为所动，并且那唯一能让她感到自由和欢乐的花园现在反而变成她有些畏惧的地方。

这一切的改变和让白雪公主如此烦恼的源头自是这一年来逐渐成为仆人口中热门话题的新皇后，白雪公主的继母，而这一切的开始却是刚一两个月前。

去年的婚礼和立马变得平常的生活对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影响，只是有一群人需要接受一个新的主人或共同生活的人到来，而有一个富家少女要开始接受皇宫的生活。对于这群人，这位新皇后并不难接受，除了成天都是一张冷脸，很难让人接近以外并不会挑剔什么，甚至连话也不多。而对于这个习惯独处的富家少女而言，要适应皇宫的生活更加不是难事。

这在白雪公主的眼里看来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既然对方不怎么和人接触，和自己的对话也只有礼仪上的问候，自己也不需要勉强将其看做母亲和对方太过亲热。

这两人，一个总是穿着白裙，一个却惯用黑衣，一个笑脸待人，一个面无表情，看似一个亲切，一个自负，其实骨子里都是高傲的存在。

这样互不相扰，生活下去丝毫没有问题，那位身为两人的父亲以及夫君的国王也不会管这两人的关系，只要没有争端或是问题产生，这样的距离反而是最好的。

但在今年入春未有多久之时，一切的情况发生了改变，那个几乎不说话的女人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白雪公主。在花园里，走道上，一切有可能让两个人碰面的场所几乎都被对方用上，最为猜测不透的是，每次那女人都会在白雪公主想要显露出不耐烦的时候结束谈话，转身离开。等于说，一向不善于拒绝人的白雪公主已经没有办法逃离这样的搭讪，更何况她还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不必要的时候不出门。

但就算不见面，周围总像是还环绕着她的气味，她的话语在耳边总是不能离去。

明明应该对她不屑一顾，明明不应该如此在意她的接近，明明自己出了礼貌性的笑容不应该和她有任何对话，但每每都不能如自己所愿。

就如刚刚一般……

“请问这里的风景你为何如此喜爱？”轻快的语调，在不知不觉间就会出现。

不做回答，并立即收起自己轻松的笑容。

“看来你也并不是这么喜欢这一切啊。”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不理不睬，对方继续自己的话题。

“不，这里的风景我很喜欢。”

“那怎么不笑了？”

“或许笑容不仅仅是因为喜欢而存在，也有迫不得已的笑容或因为礼仪而露出的笑容。”显而易见，白雪公主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和她的相处只是迫不得已。

“但在我来之前，你的笑是真心的，而我来之后，你的生气也是真的。”这时那个女人的嘴角勾起。嘲笑？白雪公主不解。

「莫名其妙。」她心里想着。

而就当她准备说出“请回，并不要再无故接近我。”的时候，那女人率先做出了要离开的举动——干净利落的转身，朝向自己的半边脸上带着灿烂到让自己发寒的笑容，又是用那轻快的语调说了句“下次见。”

“嗯，再见。”出于礼貌，白雪公主只得回应。

“或许，”那人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扭头望向白雪公主，“你应该多露出些真实的情绪。”

语毕，不管听到这句话的人有什么反应，那人就消失在转角处，留下白雪公主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她感到不适，感到烦躁，她无法知道对方怎会看透自己的内心，怎可能分辨自己的情绪。但更让她烦躁的是对方在关注她，甚至于在关心她，她从心底不知为何反抗这样的关心。她不想要任何人关心自己，就好像那个人会不知不觉进入到自己的世界，或许她真的已经进入。

「着实可怕。」

可对于有意向侵入自己世界的人，白雪公主一般都会直接用强硬的手段拒绝，这次，她却莫名办不到。

「难道说我在关心她的情绪？」这样的想法冒出在脑海里。

摇头否决，现在趴在桌子上的白雪公主就是要再一次想办法如何告诉那位莫名其妙接近她的女人，就是如此，她只是对于这样的举动和自己忽上忽下的心情感到了不知所措而已，可真的只是而已嘛？

「让她不再接近我并不是难事。」白雪公主确认到。

确实如此，如果那个女人的表情再急迫一点，如果那个女人没有那样不舍得让人拒绝的容貌，如果那个女人没有那种像是观察又似期待她反抗的表情，那么白雪公主不可能会说不出那些强硬的话语。

但那个女人就是如此狡猾，就是如此把白雪公主掌握在手里，诱导她进到自己铺好的陷阱里，让她无法脱离。

“怎么办，怎么办？”白雪公主趴在桌子上念叨着。

「或许看不到她的面容会好一些，也不能听到她的声音，像是软绵的陷阱一般，可是不见到她的面容，或者听到她的声音，我还能表达什么意见啊？」

“啊，对！”

一瞬间，白雪公主的眉目明亮起来。

她抽出几张白纸，移过桌子一角摆放着的笔墨，流畅清爽的字迹一点一点在白雪公主的笔下的白纸上呈现。不时停下手，微微偏头，像是思考自己的语言是否用得恰当，会不会太过激烈，这么一封本应不长的信写写停停也过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得以完成。

白雪公主用剩余的白纸简单地折起一个信封，规整地把收录她心情的白纸叠起，装入其中。

尽管她并不想让自己显得和平日里有什么不同，但轻松甚至于欣喜无比的心情在脸上已经显露无余。

按照她的想法，非常简单，只须再叫来某个和自己亲密些的仆人让其转交这封信给那位新皇后即可。但在她跨出门的那一刻，有些事微妙地发生了变化。第一个就是那位收信人恰巧入过，并在发现白雪公主后，按着她自有的步伐节奏缓缓走来。

白雪公主霎时间慌了手脚，手中拿着的就是想要转交给她的信，可白雪公主不清楚，在她容貌话语的影响下，自己又是否还能把这封信交出去。而过了这一次，再想要表达自己一切的情感就太过困难了。

慌乱之间，白雪公主的眼神飘忽不定地扫了正走来的人几下，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开口之时，就把信封塞进了她的怀里。

下一秒，如同只有一阵风飘过，她已经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不知情的皇后被关在门外陪伴一句随风而来的“这封信给你，抱歉。”

不论谁对于这样的举动会感到莫名其妙是非常正常的，或许还会感到受伤，白雪公主自然在平复下杂乱的心情后不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过后的几日她又如何得以安宁，光是自己对自己的不满和后悔都可以堆积成山，更别说还要费神地刻意关注仆人间对于皇后各样的闲话，稍稍听到关于对方似乎异样的地方就得以让白雪公主坐立难安。

或许她永远不会注意到，她因为各种不符合她自己性子的行为受到的关注度早已大幅度超过了她所关注的，不过就算她能发现也只会给自己增添更多的烦恼——为什么会为那个人如此纠结？最终的答案对白雪公主而言大概只有“她是我的继母。”可真是如此吗？

或许一切并不是皇后诱导她进入的陷阱，而是她自己陷入的沼泽，挣扎着似在逃脱，实则陷得更深。可白雪公主又怎会看清楚一切，她甚至连自己的异样都无法察觉，眼里只剩下那位皇后。而最为可怜的是她连自己心里已装满了皇后的点点滴滴都在意不到，只是不停地挣扎于自己的矛盾中，不住地感到无助不安。

白雪公主终于觉察一直的躲避到头来绝不是办法，此时她突然希望对方会像前段时间那样时不时地接近自己，至少对自己那不妥的行为和信中所表达的态度做个反应，但对方并没有。表面上两人回归了上一年那种保持距离的平和关系，但白雪公主原有的轻松和淡然已全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焦躁和不安。

同那个「表面越是开朗的人内心越是自卑」的理论相似，如白雪公主这般常年不把他人杂事放在心里的人，碰到特定的人和事就越是难以释怀。

没有办法，既然对方不来找自己，只能自己去找她。可是说什么，做什么，白雪公主丝毫没底。其实她根本害怕去准备想要说的话，因为自己要找的人绝对不会按照自己心底的剧本走，这是在白雪公主心里同黑夜般神秘难懂的人唯一透出的明晰。

似乎是因为内心的紧张和急躁，空旷安静的餐厅显得更为烦闷，难受得让白雪公主想要故意把刀盘碰上几下，用清脆的声响划破浓稠到让人窒息的氛围。只是她的教养无法让她按着想法做事，或许她喜爱自由讨厌束缚，但这些教条又是她一贯遵守并认为应该遵守的。

矛盾，同她现在正努力挣扎的情况一样，她自己创造的结界。

蹭亮的刀叉一下接着一下把棕红的牛肉占领的范围还给白净的瓷盘，只是遗留下的油污只有经过多次的漂洗才可以去除。白雪公主时不时地抬高眼睛，向对面没有任何感情流露的女人瞄上几眼，刚开始还是小心的观察，也不知从第几次抬眼开始变成了仔细的欣赏。关于她挺直的鼻子，柔顺的棕色长发，连每一寸白皙的皮肤都有在不知不觉间观赏过去，直到对面的人轻咳一声才让白雪公主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低头把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切割牛肉上面。

「开头不利。」

如此想着，白雪公主懊恼地割下一块牛肉。只“叮”一声，失控的餐刀径直撞上了盘子。如同白雪公主所想，犀利的声响确实划破了什么，但那只能是她本就不怎么坚韧的脸面和羞耻心。头，埋得更低。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失礼和丢脸，不用抬头就可以知道父王利刃般的眉毛已经碰撞在了一起。

尽量把握住微微发颤的刀叉，看着餐盘里交错的红白。

对白雪公主而言，皇后其实早已在她的心头占据了一席之地，尽管她用自己的方式强硬地切去了大半，但留下的岂不就和洁白餐盘中的油污一样，难以清理去除。或许说这位笨拙的心病清洁员根本无能去清理，反而抹上更多杂乱的思绪。

矛盾，煎熬，确实让正常人难以忍受。但她正煎熬着的到底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还真的是所谓接近事件遗留的负面心情？白雪公主没有精力去细想，但她知道，当结束了和皇后的交谈，一切都将会明朗。

在无意之间，她已经把自己交付给了皇后。对她而言，皇后还真的是那个她所不想理会，她所感到烦厌的人吗？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如此一个常识：能把自己交付给的只有最为信赖的人。

“我吃饱了。”

压抑的气氛随着这句话的响起似乎有了缓解的倾向，国王放下餐巾同每天一样踱步向书房的方向离开，两位女士并没有起身，白雪公主在等待父王离开，另一位定是看出了白雪公主想要和自己说话，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径直离开，而是在原位等待。

“那个，”白雪公主率先开口，“请问……”

“或许花园是个更适合谈天的地方不是吗？”那精致的脸庞上出现一抹微笑，也只有这个人才可以如此温文尔雅地打断别人的话语。

“啊，可以。”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的白雪公主微微一愣，斜眼快速略过餐厅内的仆人们，再缓缓答道。得到的是对方一个微笑。

「又是诡异的弧度。」白雪公主低下头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有些不悦。

她并不是说皇后笑起来的样子很可怕，相反在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甚至有微微看入迷，但经过那几次的接触，她总会在皇后笑的时候产生无由来的危机感，对于这种感觉相比起讨厌还是害怕的成分居多。好像她对皇后的态度，逃离并不是因为厌恶，而只是本能的有种畏惧，这种畏惧是什么白雪公主还没法产生恰当的理解。

就和现在一样，那用黑色包裹的女人总会比自己考虑得更加得体仔细，自己的缺点被她的几句话就完全暴露在阳光底下，没有机会甚至没有权利逃离。

“身体还好吗？你看上去不是特别精神。”

清亮的声音把白雪公主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回，颔首，说了句“对不起”，却引来对方一句“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白雪公主脚下略微一停，苦笑了一下，只得顺着她的话语接了下去。

「主导权看来永远也不会在我手上。」她心里有那么一丝苦闷。

“就坐在这边可以吗？”新皇后停下了脚步，指了指面前的草坪。

白雪公主看了一时语塞，这一处一直是她最为喜爱的地方，她心存疑问，「花园里可以坐的地方这么多，为什么这人会选这一处？」

但她不会问出口，一是知晓若问了，回答给自己的定不是什么好答案，二是她向来对于别人决定的，自己并没有太过反感的事情不多问，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是从前她对于这些决定只是表面上的敷衍，而这次却少见地感到舒适。白雪公主硬是把此归于地点选择的是自己最为喜欢的地方，这极其客观的理由上。

“所以叫住我是要问什么呢？”皇后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白雪公主皱了皱眉，不知为何这样极具距离感的笑容比之前带有危机感的笑容还要让她心慌。

“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看完我给你的信后的想法。”淡然的语气不显露自己的情绪，连一般会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撤下，仅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没有什么想法。”皇后说道，嘴角保持着一样的弧度。

“那为什么就疏远我了？”

“因为你是这么要求的。”

一问一答，白雪公主什么也不再说得出，确实信是自己写的，不要接近自己的意思也体现的非常清楚，但现在心里为她而产生的烦躁感又是为什么？

“那你当初为什么会接近我？”沉默了一会儿，白雪公主把视线移转到绿色草坪上星星点点的野花，她清楚这个问题会被对方以各种方式搪塞过去，可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问出了口。

“如果我说是出于对继女的关心，你信吗？”

没有比这更荒唐的答案，白雪公主自嘲地笑了笑。

“我信。”她抬头看向了蓝天。

“为什么？”白雪公主少有地从身边人的语气里听到惊讶。

“我只是来寻求问题的答案，我接受我听到的。”

“那如果我说我被你吸引了呢？”

白雪公主脸上戏谑的笑容更甚，她不知道对方为何要如此玩弄她，边转头边说道：“你可以编一个更……”

在对上对方的眼睛时，白雪公主咽回了想说的话。离自己并没有多远的面庞上的表情是那样的认真，特别是那双幽绿的瞳眸，里面的情绪复杂到自己无法理解，却又直接到让自己信服她刚刚说的话是真的。

白雪公主轻咳一下，错开了视线。

她猛然发现自己是第一次注意到对方虹膜的颜色，而那高雅的色泽在不长的几秒里让她有了一种近乎深陷进去的错觉，甘愿深陷。

「又被她的话语玩弄了。」

如此想着，白雪公主叹了口气，准备起身。

“对不起，请恕我失陪。”

“看着我。”

完全没有理会白雪公主的措辞，皇后的语气略显强烈。

白雪公主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按住，微微一颤。这是她在母亲和凯特琳娜离开后第一次被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触碰，她讨厌这种身体接触，但她这一刻却没有甩开肩膀。为什么？她也在询问着自己，可没有答案，准确地说她无法再为此给粗一个客观答案，只是主观上对此没有感到应有的厌恶。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应该不可能喜欢她接触我才对。」

“怎么了？”话出口时，白雪公主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极不耐烦，毫无教养，想要道歉，但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说的了。

“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对方的语气比自己的更为强势。

白雪公主转过身，原以为自己站着会比对方更具气势，可转身后才发现，对方也早就站了起来，略高的身材反而让自己产生了压力。

“你给我的信我看了，你说你不喜欢别人突然接近我也相信了，但现在我产生了怀疑，你到底是讨厌什么？”

白雪公主一愣，无法作答。

“你说不喜欢我接近，却又问我为什么疏远，那我该怎么做呢？还是说你只是单纯讨厌我这个人罢了。”

“不是。”脱口而出，两个人都呆了一下。

“我是说我不讨厌你。”白雪公主微微低头，补充自己先前的回答。

“那为什么？”

白雪公主蹙起了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在害怕，”白雪公主像是豁出去一般，抬头直视离自己不远的绿色琥珀，既然不能不回答，干脆把自己所想的抒发出来，“我怕你，我在意你的一举一动也害怕你的一举一动，我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你无故接近我开始，我就容易在意你的存在。我害怕你接近，我也害怕你离开，我害怕你对我的笑容，我也害怕你会对我不满。你每次在我的身边，我就感到一种莫名的焦躁和畏惧，或许是感觉自己完全被你看透了，而你对我而言还是一片黑暗。”

寂静，连蝉都在这一刻暂停了鸣叫。

白雪公主看到对方的目光里出现了诧异和疑惑，突然很想嘲笑自己如小孩子一般的撒娇任性。

“对不起，我……”白雪公主想要脱离着尴尬的局面，却发现自己已被牢牢地抓住。

“你在意看不懂我吗？”

“诶？”白雪公主惊讶地睁大眼睛，她从没想过听完自己一长串的话语，对方的问题竟是这个。

“你想要看懂我吗？”

认真，这是白雪公主从对方的表情和眼神中唯一能得取的东西。

“或许，”白雪公主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是的。”

“那你首先就必须知道我喜欢你。”

白雪公主一惊，再为此做出自己的辩解：“因为我是你的继女。”

“你很清楚我们谁都没有真正承认过这份母女情谊。”

白雪公主明白对方的意思，但心底还在思考着留下一份余地。

“或许你……”

“不用再为我找理由，”皇后蹙眉，再次打断了白雪公主的话，“如果你还想保有你的初吻。”

聪慧如白雪公主，自然乖巧地没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只是脸颊微烫。

“那你是如何确定你对我的感情真的是喜欢？”

对于白雪公主而言，这个问题的目的是在确定对方的感情，还是在确认自己内心难安的意义。

“因为我不自觉地就去在意你的举动，我想要接近你，却又怕自己做得太过。在我意识到我会把你的情绪放在自己之前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我喜欢你。”

“什么叫把我的情绪放在你之前？”

“我会因为你的变化而担忧，因为你的高兴或悲伤而高兴悲伤，为了你而不自觉地改变了自己的行为方式。”皇后突然笑了笑，这个笑容有些无奈，有些自嘲，“比如说我完全偏向于用吻你的方式来得知你对我的想法，但我能知道你会不喜欢而在这里大费口舌。”

一阵沉默，两个人都只是静静地站着，表面的平静下，内心都如骇浪般翻滚。

肯定，否决，再肯定，又否决。白雪公主的内心正在经历的就是如此，而那宾语自然是某种让她畏惧，又吸引她向前的感情。她突然想到了从书上看到的某种让人上瘾的花朵——罂粟，只是那花朵只让人产生依赖，而这种感情比依赖更进一步。

“你是我的继母。”

“我只比你大五岁。”

“你是皇后。”

“这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吗？”

白雪公主再次偏转视线。

“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只能衡量客观理由。”

「这很正常，没有人会要求一个12岁的女孩立马判断自己的情感。」

只是白雪公主忘了借口和理由是为了什么而存在？掩饰？解释？却又向谁？为谁？

“好吧。”皇后叹了口气，松开了抓着对方肩膀的双手，“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也就是说你会一直疏远我？”白雪公主感到心里在生气难受。明明拒绝了，却不想让别人离开，一次又一次，毫无理由。

难道真的是毫无理由？

“不然呢？”皇后耸了耸肩，脸上看不出她心里是什么想法。

“不能和我做朋友吗？”

“这对我而言实在太残忍。”

“……”无言。

半晌，“对不起。”白雪公主为自己没有为对方考虑而感到难受。

她的心里在对比，在对比皇后对自己的付出和自己对皇后的……关心？情谊？

爱情……连友情都没有尝过的白雪公主却突然因为自己内心烦躁的悸动而思考爱情为何物。她知道皇后对她是爱情，那自己的呢？就这样疏远？她不乐意，她感到心里的空寂难受。就这样接受？似乎有点不负责任，连爱情都没有弄清是什么的自己如何去爱别人。

“你可真是温柔啊。”

白雪公主从皇后如两潭幽绿的湖水的眼中看到调侃。

“这样的讽刺我真的笑不出。”

“啊，不是，我只是说你对于表白者真是温柔。”

轻松一笑，皇后不再有想走的意向，反而躺倒在绿茵的草坪，丝毫不在意绿草黏上自己柔顺的浅褐色长发。

白雪公主对于她突然改变的态度很是吃惊也有些欣喜，顺势坐在她的身旁。

“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于之前的那些，因为父亲也不强求我都当众拒绝。”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皇后饶有兴趣地转头看向一袭白衣坐在她身边的女孩。

“毕竟我岁数还不大，这样的次数也不多吧。”白雪公主低头思考了一下说道。

“但你没有这样对我。”

“因为你不一样。”

“其实你该知道爱情永远不是你能懂得的，至少我认为我一生也不会搞懂她，但我知道我对你产生了这样的感情。”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白雪公主眉头紧蹙。

“或许每个人都应该有些自己的秘密。”

“你并不否认能看透我的想法。”

“或许你应该先相信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魔力。”皇后笑着，继续补充，“即使它早已被命令禁止。”

沉默片刻，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姿势丝毫未变，地点丝毫未变，却感到吹来的风多了清凉，不知在之前谈到什么的时候赶走了闷热。

“或许之后的告白我应该用亲吻的方式确认别人的真心。”

不同于驱赶酷暑的微风，皇后这句话又挑起了白雪公主心里不知何处的烦闷，让她不高兴地瘪了瘪嘴。

“你喜欢的人真多。”

“不，我只喜欢一个。”看着自己喜欢的女生生闷气的样子，躺在地上的人无声地笑了。

“那你告白什么。”

“对于同一个人告白，到她同意为止。”

白雪公主这次是明显地感到自己脸颊再升温。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我在她的心里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只是她比较迟钝。”

尽管知道那人是在调侃自己，白雪公主还是皱了皱鼻子，当然这个小细节没有逃掉对方的眼睛。

“怎么？难道你觉得她不需要我一次次去刺激吗？”

“或许不需要了，毕竟她没有你愿望中的那样迟钝。”

脱口而出的话给了白雪公主自己最后的推力，推入爱情的漩涡，推入对方设下的陷阱，但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就当做是被那巧舌如簧之人骗了，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骗走了心。

“但或许我还是会不停地表达爱意。”

白雪公主感觉到自己被拉入了一个陌生却很安心的怀抱，柔软并散发着类似药草的清香。她的脸已是通红，害羞到想把整张脸埋入臂弯中，但手已被温柔地夺去，与另外的五指纠缠紧扣。

陌生的常识，着真的就是所谓的爱情吗？只是这样的感觉对白雪公主而言并不怎么排斥。

不是似乎也无妨，只是希望在她的身边，静静地呆上片刻，从对方的身上摄取自己的缺失，只有和抱着自己的人在一起时，才能获得完整，才能感到安心。

夏至到夏末，频繁的接触成为日常，若一日谈不上话，一日见不到面，内心的空落就是那样明显。

白雪公主觉得自己变了，又学会了撒娇任性，又学会了放任自己自由，只要在她的身边，感觉坦率地表露也无妨。

倘若有一天她不在了……白雪公主不敢想象，或许有些不敬，但比母亲走时更要打击。因为她们之前从来不是母女，而是恋人。

“你为什么喜欢这片草坪？”某个午后，坐在这片见证他们成为恋人的草坪上，皇后在白雪公主的耳边轻声问道。

“因为这里是母亲，她和我在以前总呆着的地方。”白雪公主柔声回答。她清楚自己的话里暗示了什么，但她希望皇后知道她的母亲同她们也是如此相似。

“如果可以，真的很想和你母亲见次面。”

“嗯，我觉得她会很喜欢你。”白雪公主舒服地闭上眼睛。

“我倒是觉得会很有趣。”皇后笑道。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而我只喜欢最美丽的东西。”

“我可不敢确定你说的话。”白雪公主睁开眼睛，从下往上刚好对上那双碧绿。

“但我可以确定，并且在你之前世上最漂亮的人是我，所以那时的我只爱我自己。”

“那也就是说当我不再美丽，你就不会再爱我喽？”

“那是在世人眼中你的美丽可能会不复存在，但对我而言，你永远是最美的。”

“总觉得不管什么样的谬论在你口中都能成为真理。”怀中人露出了绝美的笑容，让看着的那位失神。

“这可不是谬论，是我的魔镜告诉我的。”

“真是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克劳迪娅，你的恋人。”皇后说着，轻轻吻了一下白雪公主的额头，惹得初次恋爱的女孩再次害羞脸红。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告诉我你的名字，克劳迪娅。”白雪公主让脑袋舒服地靠在克劳迪娅的颈窝，蹭了蹭。

“很可惜，我不喜欢让别人知道我的名字，除了你。”

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一对恋人幸福地依偎着彼此。

白雪公主终于开始体会多年前凯特琳娜告诉她的爱情是怎样的滋味，真的好是幸福甜蜜。

或许，童话故事的主人公真的无须为王子和公主；或许，相爱的两人皆可成为童话，差距只是在秘密存在还是广为流传。

至少，对于这两人而言，处于矛盾的尖端，却还暂时无比平静。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