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kliusq 于 2014-8-14 13:32 编辑

第六章

经过一夜的积累，窗外雪已深，冬日午后的阳光虽给予不了多少温度，但依旧刺眼，和着积雪，只剩明晃晃的一片。

这明艳的日光照亮了整个房间，白雪公主并不是第一次进入克劳迪娅的寝室，却是第一次意识到和克劳迪娅呆在这里是那样的沉郁难捱。面前的人少见地紧绷着脸，看到自己到来，虚弱地勾勒出一个笑容，只是那个笑容是如此惨白没有温度，像窗外晃眼的阳光，刺眼，刺心。

暗门，地道，诡异深幽，白雪公主静静地跟在克劳迪娅身后，看着原本熟悉的空间变得完全出乎自己的想象。

「是应该害怕吗？还是质疑呢？」

不知为何，随着克劳迪娅走在地道那高低不平的台阶上时，白雪公主如此想到。

只是她此时却是平静异常，仿佛自己已然不是这件事情的主人公，看着那着一身黑的人走向更深邃的暗处，顺着她不紧不慢的节奏，旁边砖墙上的油灯逐一亮起，却始终照不到尽头。

「魔法，真的存在。」

昨晚那句让白雪公主彻夜难眠的话又在脑海里回荡，弄得她头有些痛，只是心更慌。仅仅是去假设克劳迪娅真的会魔法就让白雪公主喉咙发紧，害怕、担忧是肯定的，但最主要的是这个假设似乎已然是现实，不允许任意一方去逃避。

地道一贯阴暗潮湿，尽管这里已经经过了克劳迪娅的一些处理，还是避免不了湿滑的青苔稀疏地附上斑驳的墙壁和阶梯。白雪公主一个不留神，踏了上去。

“呀！”

清楚自己已然无法控制回平衡，她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下面的台阶没有那么多，不会令自己摔得太狠。

下一瞬，没有白雪公主预想中冰凉硌人的台阶，反而是一只温柔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

“小心些，这里危险。”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暖的吐息绕在脖颈旁，若在平时定是温馨而甜蜜，可此时却有着说不出的酸心。

不过也因为这次小意外，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许，克劳迪娅那牵上便不愿放开的手便是最好的证据。

“你可知道魔法为何物？”克劳迪娅清冷的声音在地道里回响，空荡，无奈。

白雪公主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在她身边默默地走着。

“能力，与生俱来的能力。同那思维能力一般，若是用得好，便能使生活更为丰富便利，若是用得无方，自是损人不利己。而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你可称其为魔法师，巫师，魔女，巫女，或是更为不雅一些，巫婆，而我也是这群人中的一名。”

明明是最为客观的介绍，此时从克劳迪娅的嘴里说出却满是自嘲苦涩，让白雪公主不知如何表态。在明确听到恋人确实会魔法之后，先前那种纠结却都灰飞烟灭，充斥头脑的只剩下克劳迪娅苦涩的语调，只剩下思考如何才能够让她开心起来。

原本只是相牵的手，白雪公主细细摩挲间逐渐改为了亲密的十指紧扣，克劳迪娅的身子微微一僵。

“我只会称你为克劳迪娅。”心里所想的话脱口而出，克劳迪娅有些惊讶地看向白雪公主，对方回看她的视线里只有坚定。

“谢谢。”克劳迪娅低下头，轻声喃喃。看不到她的表情，又客套得尴尬，语音落下便只得是沉默。

再走了几步，台阶到头，眼前是一间开阔的房间，只有地道的微弱光亮透过来照射着，让人仅勉勉强强得以辨清室内摆放着些桌椅仪器。

头顶的烛火灯还有几个角落的灯台应着她们的脚步亮起，眨眼间就照得房间内灯火通明。对于突然变强的亮光，白雪公主不大适应，反射性地用手掩住眼睛。待再睁眼之时，看见克劳迪娅已坐在房间一角的木桌上，似是正细致地观察自己，唇瓣轻抿。顺着烛光摇曳，碧绿的眼中闪过明亮，又逐渐黯淡。

看到白雪公主已然恢复，克劳迪娅挪了挪身子，靠在墙上，像是要调整出最为舒适的姿势。过了会儿，瞥见白雪公主如同刚入陌生环境的小猫，不做动作又带几分不自然的警惕之色，说道：“这是我的密室，你大可随意参观，有什么不懂问我就好。”

白雪公主尴尬地冲克劳迪娅笑了笑，开始在这并不小的房间走动，但她依旧是非常谨慎小心，生怕会碰坏了这里的什么东西。

其实这密室和普通房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虽然白雪公主印象中的密室应是湿冷压抑、见不得光，但这里并不那样，甚是清爽干净。木质的长桌靠三面墙壁摆放着，只在近书架的一面放有椅子。桌上摆放的东西不多，几本书，插在墨水中的羽毛笔和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容器用具，墙上挂着一面铜镜。

“这些容器是我用来制药的东西。”克劳迪娅似乎看出了白雪公主的疑惑，淡淡地解释道。

“你生病了？”白雪公主询问的语调有些急切。

“怎么可能。”克劳迪娅轻笑道，“我看着像吗？这只是我的兴趣爱好。”

白雪公主歪着头又观察了一会儿，继而转过头走近那些容器，细细地欣赏它们略显奇异的造型还有瓶身并不怎么容易发现的暗纹，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

似乎是被室内沉闷的气氛压得疲惫，克劳迪娅开口说道：“你也读了不少的书籍，不管对其的描述是史实抑或传说，应是知道对巫师的屠杀。”

白雪公主的脚步蓦然停下，看向克劳迪娅的眼神中夹杂了尴尬、不解、难受等等感情，混杂在一起，不知怎的就让克劳迪娅觉得有些心酸。

待听到对方那颇为沉闷的“嗯。”，方才继续讲了下去。

“或许你所知道的故事已然失真，但也无妨，毕竟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视角审视这件有些荒唐可笑的事，结局必定是巫师的灭绝，而那魔法神迹处处可见的时代也不复存在。我无法说谁对谁错，也没有资格去评论，甚至连当时我那现已不知埋葬于何处的先祖是怎样逃过屠杀的都无从知晓……”

“你恨我吗？”白雪公主突然的插话让克劳迪娅一愣，扬起一丝苦笑。

“纵使我再怎么厌世，也不可能恨你。”

“那你会厌恨这个由普通人类统领的世界吗？”白雪公主忧虑地看向她。

“不会，虽然那时人类确实杀红了眼，但最初也确实是那些巫师欺压过甚。换言之，你会恨吗？恨巫师，毕竟当时他们待人类如牲畜。”

“不会。”白雪公主立即答道。

“他们为了私欲无时无刻不在欺骗人类，你不恨吗？”克劳迪娅轻轻挑起右边的眉头，从桌上下至地面。

“那早已成为历史，我又为何要去纠结。”

“但作为巫师，我们亦会欺骗，你不怕吗？”克劳迪娅缓缓踱步向白雪公主。

“诚然，若是别人，我定会害怕，但若是你，我不怕。”克劳迪娅已走至白雪公主的身旁，低着头看着她。而稍稍仰头凝视克劳迪娅的白雪公主眼中却只有坚定，让克劳迪娅恍神。

“为甚？”

“因为你爱我，这足以让我信你。”软糯的情话，此时却被克劳迪娅以讽刺的“哼”声抛弃，仰头，背过身走去。

“爱便是一人最大的私欲，我会为我的私欲运用我的能力，若我爱你，我又何尝不用我的能力去让你迷恋上我？”克劳迪娅的语气里满是嘲讽和苦涩。

“我的感情我自身最是明了，我爱你，我信你，并且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能力！”

“那些都是魔法可以创造的虚情假意，若人类当真可以判断清楚，那些年间，他们又如何会心甘情愿地沦为巫师的奴隶。”

克劳迪娅背对着白雪公主，白雪公主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是她的语气是那样的虚弱难受，足以在脑海里勾勒出她憔悴的面庞，不应该属于她的面庞。

心痛，不知所措，但对于此时白雪公主来说，心底却久违地升起一股怒气，若是控制不住，恐怕便会冲上前扣住克劳迪娅的肩膀，狠狠地欺上她，让她明白自己的爱并非因为那无聊的魔法或所谓的迷恋。

“克劳迪娅！”喊着她的名字出口，白雪公主自己也被自己满是怒火的声音吓了一跳，“你若真的是在用魔法强制吸引我，那你便解除那魔法，并且好好地转过身来，对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一直以来都在欺骗我！”

克劳迪娅的身子抖动了一下，之后便不再有动静。这细小的动作被白雪公主牢牢地看在眼里，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看到原本强势开朗的恋人突然脆弱而产生的心疼，走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她。

“我知道你不会那般对我，你昨夜曾问我说我是否信你，我可以肯定地回答，我信。但是你呢？你是否相信我呢？”

克劳迪娅在白雪公主的怀抱中勉强转过身，看着白雪公主，有些着急地说道：“我……”

但仅仅说了一个开头，瞳眸便黯淡了下去，话语也从嘴边被咽下。

面对如此反常的恋人，白雪公主被激起的怒气早已全无，叹了口气：“我无从知晓身为魔法师的你到底拥有过怎样的经历，但我能感受到你抛予我的问题其实是你自己的懦弱。”

克劳迪娅听至此处想要开口辩解，却被白雪公主拦下。

“嘘，先听我说完。你问我是否怕你，其实是你打心底地害怕我会因你的能力而离开；你又问我是否相信你，实际是你不相信我爱你到如此固执，以至不管你是怎样怪异，我都会不管不顾地跟紧你。”

“所以你不愿告诉我你的能力，亦会在告白后用这种类似逼迫的方式让我走。只是现在……”

还未等白雪公主说完，她便被克劳迪娅紧紧拥入怀中，仿佛对方要将她揉入体内，成为自己的一部分。白雪公主觉得有点难受，但并没有松开自己的怀抱或是推开她，只是在她怀中笑开。

“谢谢。”白雪公主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喃喃。

紧接着那人又不停地亲吻她的脸颊，眼脸，鼻尖以及嘴唇，口中不停述说着：“我爱你……白雪……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那你是否相信我？”待克劳迪娅情绪稍有稳定，白雪公主开口问道。她没有克劳迪娅那样大胆，只是用柔嫩的指腹而非吻去擦拭克劳迪娅满面的泪水。

“嗯，我相信你。”克劳迪娅任由白雪公主的手指在她的脸上游走，那双含情脉脉的绿眸直盯着白雪公主害臊脸红。

“并且……你能否答应我永不离开？”

克劳迪娅并没有马上应答，白雪公主也不像昨晚那般急切，看着她思虑，看着她的面色从冰冷转向拥有温度，心中便已明朗。

不安分地拂动着的手被她轻柔地握住，有些飘忽不定的视线被她那双碧瞳散发的信念吸引去，耳中被她霸道的声音占据：“我答应你，除去因为形势变动而必须的短暂分离，我定会对你不离不弃。”

白雪公主放心地露出笑容，卸去方才的强势，软软地趴入克劳迪娅的怀抱。她清楚自家恋人较为大胆的性格下是极其慎密的心思，也正因为如此，在旁人听来有些模凌两可的承诺对她而言却得以成为感情背后最坚实的靠墙。

只是人总在危机过后容易放松警惕，白雪公主忘了克劳迪娅在自己面前是多么贪玩，亦忘了现在自己毫无防备的姿势是多么地诱人，在双脚离地之时才记起惊呼。

“呜啊！克劳迪娅？”

“怎么了？我的公主？”不用看见克劳迪娅的脸庞，也可以听出她现在定是在坏笑，并且因为靠得极近，那张合的唇瓣就在自己的耳边，温热的吐息直直地抚上耳垂。

“放……放我下来。”因为害怕，因为害羞，身体还产生了一些耻人的异样，白雪公主说话的语气开始发抖，克劳迪娅却不为所动。

“唔……”明白克劳迪娅是不会将自己放下了，白雪公主只能认命地叹了一声，并把脑袋使劲往克劳迪娅的颈窝缩去，远离两个危险来源——地面和克劳迪娅的唇瓣。

见着白雪公主如幼猫般的小动作，克劳迪娅满意地轻哼了一声，走向台阶。

魔法的好处在此时便得以体现，无需克劳迪娅做任何动作，烛火随着她的离去逐渐熄灭。

过了一会儿，白雪公主窝在克劳迪娅的怀里，平静地说出了她这辈子最大胆的言语：“克劳迪娅，我们……私奔吧。”

一片静寂，没有回答，半晌，克劳迪娅的声音才悠悠地传来。

“白雪……私奔，只能当做最后的出路。”

又走了几步，克劳迪娅才补充道：“因为它是最危险的路。而我，不想害了你。”

白雪公主一贯冰雪聪明，即使还不太明了克劳迪娅所指的危险是什么，听到她万分无奈的语气，便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克劳迪娅纵使看不到白雪公主的动作，也从肩颈处传来的微微痒意感觉到她的动作，笑了笑，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白雪公主回报般也紧了紧自己箍着克劳迪娅脖颈的手臂，却并没有如克劳迪娅那般露出笑容。满腹的疑问冲到嘴边却始终没有讲述，比如说——那一贯强大的巫师如何会被渺小的人类所屠杀？

她记得明白任何书中都只是对此用震骇人心的场面所盖过，并没有进行实在讲述，即使这是一切的基本。她亦是清楚克劳迪娅对此不会向她透露太多，或许说克劳迪娅有可能向她摊牌，但她心底却有一部分并不想要知道，因为那是魔法师，或许对白雪公主而言只是克劳迪娅，的阿喀琉斯之踵。

不论是谁都可以就此将她杀害，而若自己得知了，克劳迪娅被杀害的几率却会因为自己而又升高几成。想到这里，白雪公主便觉得不寒而栗。

微光从地道射入密室，若是那光亮再强一些，定是可以将那桌上容器表面的暗纹看得更清晰——似家徽般工整美丽。

若再仔细地看一会儿，便能清楚看到容器内还未来得及清理完全的药渣，以及杯口似是因为分了多口喝药，而留下的浅褐印记。

TBC

越是强大的人，被抓住弱点就越是脆弱，好像已经成为定论了，我文里的魔法师是有真正的弱点，不只是单纯的情感上的。

其实那时候看那些童话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一开始那么强大的巫女boss们到最后都那么容易就被“攻略”了，而且惩罚一个比一个来得血腥震撼yamibohk04..........所以这个弱点设定就当成我自童年而来的一点私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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