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钥匙插进锁孔，在里头转了一圈，轻小的声音在偌大的公寓里却是那样清晰可闻。这声音，同样也打破了顾玥的思绪。

“回来了？”听闻有开门的声音，顾玥从沙发上翻身坐起，看着出现在门边的人影，昏暗中依稀可见她的轮廓，如此熟悉的模样，不是秦子期，还能是谁。

秦子期一进门就开了灯，刺目的亮光从屋顶散射开，一下子将屋内照得透亮。突如起来的强光让顾玥有些不适应，她皱了皱眉，不自觉拿手挡住了眼睛。

“还没睡？”看到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的顾玥，秦子期明显愣了一下，而后问道。

“嗯，等你回来。”顾玥踩着加绒的卡通拖鞋往秦子期的方向走去，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将她带了进来。

可是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还是又让她皱了皱眉。

“其实你可以不用等我的，先睡就好了。”秦子期似是叹息着说到。

顾玥的脚步顿了顿，紧接着继续向里走去，“没事，我明天休息。”

“这几天我都会很迟回来……”像前几天那样，不是很好吗。

可以很轻易察觉到她欲言又止的口气里藏着的隐意，顾玥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止不住地多了一丝恼意，却还是被她强行压了下来，“子期，你身体不好。”

“我知道，”秦子期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可现在是特殊时期，秦氏不能没有我在…下次……”或许是因为这次头痛真是剧烈的无法控制，她还来不及说完剩下几个字，就停了下来。

顾玥这次没接下去了。

许久，她才开了口，“去睡吧。”

“等会吧，”秦子期摇了摇头，“你先去睡，我把剩下一点文件处理完。”今天的应酬太久，可以说是把她的计划全盘打乱了。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缓冲一下。

可是顾玥却不这么想，她转过身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却仍在逞强的女人，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和挥之不去的疲惫，语气第一次强硬起来：“去睡觉。”

秦子期还是像哄小孩一般，轻轻叹了一声，微弱的声音竟是将顾玥的心生生揪疼起来：“阿玥，你先去睡吧。

拗不过她，也没有应和她，顾玥无奈之下只好先进厨房给她弄些吃食，如果真的要熬下去，那这夜宵，也是不得不吃了。

不过还没走两步，顾玥似是想到什么，脚步顿了下来，背对着她，不经意地问道：“子期，你知道楚乾吗？”

不说还好，这一提及瞬间让秦子期抬起了头，眼神突然变化，凌厉的气息毫无遮掩地释放出来：“你认识他？”

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变化，也很清楚的明白此时的她带给自己的不适感，顾玥皱了皱眉，应道，“见过一次面。”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大概是几天前吧，他有和我提及过你，就想……”来问你一下。

可是后半句还没说完，顾玥突然就给强行转过身，压在了墙上，两人靠的很近，那人的脸距离自己不到十公分，她沉重而紊乱的呼吸扑面而来，却又夹杂着一股浓浓的酒味，顾玥霎时明白了什么，“秦子期，你喝酒了？”而且还喝了很多。

但秦子期并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问题，“你怎么会认识他？”

“你怎么会与他见面？”

“秦子期，你放开我！”顾玥微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愤怒，她的气息，也同样凌厉了起来。

“你放开我，我们还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她的酒品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不过是借这个在发泄什么罢了，借这种方式不顾身体地发泄自己！

秦子期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丝毫回应。

可是顾玥却突然平静下来了，眼神异样的冷静，“秦子期，理智一点，这不是八年前了。”

八年这个字眼无论于两人之间的谁都是一种难言的东西，而现在，却成了两人之间的导火线。

“呵呵，”秦子期突然笑了起来，“可现在和八年前又有什么两样。”和八年前一样改变不了什么，和八年前一样的今晚，和八年前一样的要争吵。

那还有什么，会不一样。

这一句瞬间让顾玥抑制不住自己了，她也笑了，笑得很冷，“是，这和八年前没有什么两样。”

“要是有，我想不过就是时间和秦未晞了。

秦子期猛地盯住了她，锐利的眼神简直要将她射穿，“你在介意她？”

“我没有。”顾玥皱了皱眉，回瞪过去，她如今已没必要因一个无辜的孩子介怀。

“你就是在介意她。”秦子期不依不挠地道，若是仔细听，可能还会发现她发出了那么一丝的…颤音。

“我没有！”顾玥抬高了声音，“秦子期，你现在是在无理取闹！”这个女人现在是没有理智了吗！

“那你告诉我，你在介意什么啊！”秦子期同样了抬高了音量，两人对峙着，像是两头毫不退让的狮子。

“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顾玥的眼神突然暗沉了几分，连带着声音也有些低沉，“你当真不知道我在介意什么吗？”

“不知道。”秦子期道，带着几分强硬。

顾玥露出几分讥讽，“我不信你当真不明白。”

“秦子期，你若是不明白，那我们之间，也真的是太失败了。”

这一句话瞬间激起了秦子期心中的万般情感，她看着顾玥，眼神突然有些黯淡，可是言语仍是十分强势，“那你说说，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顾玥没说话，秦子期也没继续逼迫下去，她们同样，都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直到顾玥再次开了口，“秦子期，我现在真的不差的。”

“虽然有时候懒了一点，但我也曾想过，在你需要的时候，同样可以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拉你一把。”

“哪怕你可能从不需要。”

“秦子期，你要知道，顾玥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人。即然在一起了，我就不想重蹈覆辙。”

说着，她笑了笑，言语中多了一丝苦涩的意味，“虽然我知道这样很不现实，可是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她们之间的感情不足以支撑彼此坦诚相待呢？是因为感情还不够深厚，还是因为性格不合？”

“不，都不是，我想我，只是不了解你罢了。”

八年前不了解你，不了解那段时间的若远若离，不了解那场争吵，也……同样不了解分手的原因。

八年后，还不是如此啊。

“秦子期，我们都静一静好不好。”静一静，然后就告诉我好不好。

秦子期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眼神里似是包含着千言万语。良久，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好，都静一静。”

话落，她转过身向屋外走去，伴随着关门的轻响，以及那一声微弱的叹息，秦子期，离开了。

“抱歉。你记得，早点儿睡。”

独留顾玥一个人跌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般，双眼无神。

而后，再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