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标题
马场在想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一点猜到高野岛真正的死因,如果那样的话那么她绝不会苦求三澄帮自己去查明事件的真相。
“高野岛冲击”,新闻网站上大号的加粗字刺得马场眼睛发痛,在高野岛离世的这些日子中她已经哭过了许多次,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疲惫到再也哭不出来了。可是当高野岛被打上“a先生”那样敷衍的代号,当他的照片被周刊杂志刊登出来打上“MERS传播者”的字样承受着世人的责难的时候马场还是不止一次地盯着显微镜下的标本眼睛一阵接着一阵地发酸。
“实验室的新试剂还真是难闻得很”,马场把借口甩给试管里带着刺激性气味的试剂,脱下实验服在盥洗室用冷水擦了把脸,马场回到实验室正看三澄传来的讯息。
“下班后见面吧,高野岛先生的体检报告单还需要给你。”马场看着手机屏幕的光芒渐渐暗下去说不出心里是怎样的滋味,那张引起后续一切事件的报告单被她恨之入骨,而那偏偏又是她手中的唯一与高野岛相关联着的物件。
“非常感谢马场小姐提供的材料,多亏它的存在才避免了MERS进一步的传播。”三澄言辞间的感激之意真切,鞠着躬双手把一只崭新的浅色信封递上前。之前的那只信封在马场反反复复的挣扎间早已被捏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三澄究竟又花了怎样的工夫才又寻来了这样一只一模一样的来。
马场的双手吹在身侧微微发颤,她知道三澄的话并无恶意,甚至平心而论三澄的确在真诚地表示感谢,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任何有关高野岛的话在她听来都格外刺耳,“别人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嘛!”这话说得极其极端,却也是压抑了那么多日之后马场最真实的想法。
“'高野岛冲击',三澄医生看过网上的留言了吗?”马场终于哽咽着把憋了几日的情绪发泄出来,“明明生前他就是个普通人,甚至大部分时候还能被人夸句'好人',可是现在却被视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人一样……”
“莫名其妙地死去不说,就算死了也要遭人非议不得安宁。”马场捂着嘴把脸转向河道的方向,她自小接受不要给他人徒增麻烦的教育。
这次的调查本就是在她再三的拜托下三澄额外进行的,想必这几日里三澄定是加班连轴忙碌。本应出口的感谢说不出来也就罢了,若是再向三澄添多余的麻烦那就真的是她的不是了。
紧攥着的右手被人握住,马场把头向回转了一点正对上三澄脸上温和的笑意,满腔愤懑竟是就这样消去了大半。“身为法医在安慰人方面到还真是专业”,她抽着鼻子任由三澄做这样亲密至极的动作,一点点地把情绪平复下来。
手上的温热离开的时候马场尚有点不舍,直至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之后一盒圆滚滚的糕点递到了她的眼前,“要吃吗?”三澄说着又把盒装的豆包往前递了一递。
“不了。”马场瞅了一眼豆包又把头扭了回去,她本就不偏好甜食而且如今的甜味总会让她想起来高野岛来向她赠送小马饼干的时候——她和高野岛见的最后一面。
“他家豆馅很好吃的!”三澄捏出来一只豆包放进嘴中大口咀嚼着,绵软豆馅的香甜在口中扩散,她眯起来眼睛做出极为享受的样子。
“是不喜欢甜食吗?”她见到马场依旧无动于衷,不禁有点怀疑自己对马场喜爱甜食的猜想是否错误。
“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情!”马场满心的烦闷又涌上来忍不住和三澄呛声,她看着三澄手上带着7-11标志的食品包装袋,心道这样便利店经营用以充饥的盒装面包又会有哪里好吃。
“就是因为没有心情所以才要吃啊!”一枚豆沙包被塞到手里,三澄的动作带着无法抗拒的强硬,马场把豆包捏在指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小小地咬下了一口豆包。
焦黄色的面皮又薄又松软,一口咬下去豆馅填了满口,确实如三澄所说的那般绵软香甜,也确实让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那样好吃……”一只豆包被她两三口吞入腹中,马场又伸手去包装盒里接着去取第二只。之前沉在高野岛离世的悲痛和深深的自责中,马场对各种食物都提不起兴致来,直至此时被第一只豆包勾起了食欲她才深切地感受到涌上来的饥饿感。
有食欲到底还是好事的,至少欲望傍身就有了继续向前的动力。
“真漂亮啊,”三澄看着马场无名指上的戒指忍不住感叹道,“戒指真是好看啊。”解决了一桩心事她又想起来周末去男友家拜访的事情,三澄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心情愈发舒畅起来。
“是吧,”马场久违地露出了笑容,她偏过头,三澄的面孔霞光中被衬得格外柔和,“和你一样呢。”
“嗯?”马场的话是小声嘟囔出来的,三澄没有听清下意识地发出个疑问的声音。
“这次的事情麻烦了,有时间去请你吃肉。”马场对先前的话闭口不谈,她盯着三澄柔和的面容向她发出邀约。
她是真好啊,美好的就像扣在无名指指节上的那枚戒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