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打脸

“呐，不要这样看我嘛，只不过给你开个玩笑。”黎苏耸耸肩，弯着眼睛瞅着林夕“林总，为什么我在你眼里看见了一丢丢恐惧？”

“恐惧？”林夕眼神更加疑惑了。

“对，恐惧。”黎苏起身，绕到林夕右手边坐下，她把右手手肘撑在桌上，手指弯曲着支在下颌角，身体微微前倾，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些，玩味的看着林夕“我看到你眼里在说……”

“什么？”林夕微微把椅子往后移了一小段距离，身体后仰，同黎苏保持着一个让自己觉得不那么别扭的距离。

黎苏把她的小动作全都收进眼底，心里好笑，却不说出来，挑着眉毛，瞅着林夕不说话，一双幽谭般深情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林夕，谭中碧波流转，一瞬一息全是不做隐藏的爱意。

林夕偏过头，纤长葱白的手指挑起微微发红的耳朵后的卷发别好，不自然的轻轻咳嗽，视线落在黎苏侧后方的服务生身上，提醒道“吃东西吧。”

黎苏瞥了一眼已经走到两人中间位置的服务生，坐直身体，非常配合的笑“好。”

进餐期间，两人还算相安无事。事实上主要是黎苏没有再动不动就对林夕放电。

餐后等待甜点的时候，黎苏才把这次见面的主要任务想起来。

“林总？”

林夕抬眼，看进黎苏的眼睛，黎苏的眼睛很大，而且瞳孔比一般人黑，看上去水汪汪亮晶晶的，所谓秋水眸子，就是如此。她在黎苏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也看见了自己脸上的玩味，从今天一进餐厅开始，她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黎苏的笑里，带着她一眼就能看的出的不加掩饰的感情没错，但是同时，还带着一种算计，好像要占自己多大便宜一样。样子有些逗趣。想着，竟有些失神。

黎苏好笑的看着林夕盯着自己片刻的神游，她今天，一点都没有了往常冷冰冰硬邦邦的臭脾气，换上一副有些呆萌的表情，这着实让黎苏窃喜了一阵。

人一旦高兴起来，就容易没边，黎苏便是如此，林夕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可口，可她又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去亲她一口，这不是两个人在私下，也不是在异地他乡，更不是在林夕难过醉酒的时候，黎苏再胆大，也不敢得意忘形，林夕被惹急了的样子，她至今都记得，那可是什么都敢做的。但是，流氓已经起了色心，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说拜拜，所以，黎苏探身，笑眯眯的伸过手，在林夕还在思索面前这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的时候以让人看上去的角度是帮林夕整理头发的动作，指尖轻轻在林夕右耳后轻轻抚弄了一下，收回的时候，食指和拇指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接着，黎苏便看到了认识林夕这几个月来最漂亮迷人的表情。

林夕耳后全是痒痒肉，突然被这样一碰，先是打了个颤，然后迅速的从自己的思维里拉回思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之后，被黎苏捏过的耳朵一下就红了个透，她瞪了黎苏一眼，眼神，是黎苏很久以后想起来都还觉得全身通透的娇俏。就好像第一次被初恋男友借着整理头发偷偷亲了嘴巴的十五六岁的少女。娇滴滴的愤愤着。

“对不起。”黎苏摊摊手，无辜的瞪着大眼睛“一时情难自禁。”

“哼，”林夕终于有了一点原本的样子，她从鼻子了喷出一个音节，表示对黎苏的行为的不喜欢“真是个烂借口。”

黎苏笑了笑，之后很快收起嬉笑的表情，她盯着林夕的眼睛，认真的说“林夕，我喜欢你。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次林夕没有被黎苏的眼神慑住心神，她微微蹙起眉，思考了片刻，眼神也在这片刻之内，由先前的温暖娇羞缓慢降温。

黎苏看她表情，就知道这件事还得等。她不想逼着林夕快速的去接受一段新感情，好在她年轻，她有时间，也有耐心去等，因为她认定，林夕，值得她等。

伸手拍了拍林夕放在桌上的手背“我明白你心里在介怀什么，我们都需要时间。”黎苏缓缓的说“可是林夕，在你考虑我们认识方式的时候，请你一定不要忘了对我们大家都公平一点，希望你像评估自己一样，来评估我对感情的态度，好吗？我从来，没有把感情当做游戏的态度。”

林夕没有说话，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眸光清亮的看着黎苏“黎主管，今天我请你出来，除了谢谢你那天送我……咳，回家以外，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要问你。”

黎苏有些失望，林夕没有对她说的话表现的有触动，甚至，她连回复都没有一句，就回到了谈正事的姿态。这多多少少，都让黎苏有些内伤。虽然她知道，林夕一个人管理一家公司，肯定有过人的能力，而隐藏自己的情绪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可问题是，她如此冷静的表情下面，是真的藏着情绪，还是说，她本身表里如一的对黎苏的话没有反应这一点，黎苏还是分不清。

“ 嗯，”黎苏望了林夕一眼，收回自己赤裸裸的眼神，水波流转的眼底蒙上了一层灰，再也看不见闪亮的光“你问。”

林夕视线飞快的在黎苏脸上划过，她端起面前的苏打水呡了一小口，眸光不自觉的柔和了些，连带着语调的变得软了起来“景颜怀孕的事，你还没有告诉林原？”

黎苏摇摇头，这几天光想着怎么算计林夕了，把景颜这事儿暂时放下了。反正那祖宗在她家过得开开心心的，晚两天告诉林原也没事。

“还没有，这几天有点忙，忘了。”

林夕点了点头“需要我转达吗？”

黎苏瞪大眼睛，她记得林夕说过，林原和景颜都是成年人，有自己对事情的处理思维和方法，当初问她要电话号码都不乐意给，为什么现在又？？

“ 你的眼神暴露了你在想什么黎主管。”林夕放下水杯，抱着胸，眼里是明显的不悦。

黎苏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

林夕站起身“我可以不管。”

“别。”黎苏拉过她的手“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生气。”对黎苏而言，像林夕这样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人，一般是不会介意谁对自己的人格好的评价的，况且，自己心里想的，并不是什么不好的，只是对林夕在这件事上的态度的表现出自己的不认同，仅此而已。她不至于生气才是。

林夕垂了垂眉，看了一眼自己被黎苏握着的手腕，又看了一眼黎苏小心翼翼的眼神，再次落座，轻声说“抱歉。”

林夕不说抱歉还好，一瞬，黎苏就真的觉得委屈了。她鼓了鼓腮帮子，没好气的看了林夕一眼，小声说：“女人心，海底针，”

林夕听她这么一说，忽然扬起眉笑起来“难道你是男人？”

黎苏决定不接这个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情绪，又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看着林夕“林总，我今天出来，也有正事要同你讲。”

“那天你说的两件事里的另外一件？”林夕问。

“是。”黎苏点头。

“关于the taste的x分店？”林夕接着问。

黎苏惊讶的看着林夕“你怎么知道？”

“黎主管，在你眼里难道我只是一个绣花枕头吗？你作为一个我公司的合作营销公司里的小头头都能觉察到的事情，我作为这家公司的老板，能发现不了？”

“你都知道了？”黎苏垂下眼，看来旅行没有戏了，该怎么回去同那群小伙伴交代呢。

林夕点了点头“或许比你知道的还多。”

“哦。”闷闷的回答。

林夕看黎苏一副被人抽了筋的模样，眯起眼睛“难道，你还打算用这个事情在我这里来讨赏？”她忽然想起刚刚饭前黎苏对自己老奸巨猾的样子说在自己脸上看到了恐惧，果然，所谓的那一丢丢恐惧，就是只舍财这个。

黎苏摆摆手“现在不想了。”

林夕脸上的笑越发灿烂起来，她曲起手指，指尖一下又一下的轻扣桌面“你本来想要讨什么赏？”

“六个人的四天免费旅行……”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你手下一间西餐店，随随便便一个月入账也几百万了，我问要十万块不多吧。”黎苏方了，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要那么得意忘形了。现在啥都被看透了，就好像没穿衣服裤子在林夕面前裸奔一样，特别尴尬。虽然两人已经互相在对方面前裸奔过好几次了。

“其实，我找你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林原，正是因为这件事。”

“你都知道了，损失你能自己挽回，我还能有啥作用？”

“x店的牛肉有问题，我也是在那里碰见你之前两天才知道的，这件事一直没有处理，就是为了弄明白到底公司哪些人参与了这件以次充好的事。”林夕解释道“前几个月，我生活上遇到了一些问题，心思分散了不少，所以，他们才有机会在我眼皮下做出这种事。”

黎苏撇撇嘴“洛凡结婚的事吧。”

林夕看了黎苏一眼，表情变的不自然起来，却还是应着“是。”

忍着心里的苦涩，黎苏说“我也是因为颜颜无意间提了句牛肉口感不一样，才注意到这个问题。因为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合同签不下来，我们的设计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不妥。后来才知道，广告不过是被用来当了牛肉质量不过关的挡箭牌。真正造成x店客人流逝的原因是因为近一年里，店里的高档牛肉被次品充了数。”

林夕点了点头“是。”

“所以，那天签合同，是你打电话让签的？”

“是。蓝主管，也是其中一个受利者。”

望着林夕精明的眼睛，黎苏忽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简直透明的像个小白痴，还想在班门前卖斧。差点闹了大笑话。

说起来，黎苏几天前在酒局外边帮了林夕一次是林夕欠她人情，而事实上，上次没有林夕阴差阳错的那个电话，合同签不下来，她在公司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如鱼得水，其实她不过是还了林夕一个人情而已。想到这里，黎苏再也不敢算计林夕口袋里的钱了。

旅行什么的，看来真的要打水漂了。

林夕看透了黎苏的小心思，沉吟了片刻，说“十万块够吗？”

“什么？”黎苏抬起了头。

“就当作为你们公司被手下人拖了四个月修图改创意的补偿吧。”林夕说。

黎苏终于明白了林夕的意思，眉开眼笑的盯着她的脸问“真的吗？”

林夕又看见了那双水波荡漾的眼睛，笑意吟吟的，美丽的不像话。她垂下眼，避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点了点头“嗯。你明天到我公司来一趟，我的助理会给你划账。”说完站起身“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费劲去查这件事，顺便，帮我转达景颜，说声谢谢。”

黎苏点头，查牛肉货源这件事，是她死皮赖脸的拜托景颜找了她哥景渊帮忙的。

“那，再见。黎主管。”林夕转身。

黎苏追上去，看着外边的霓虹，不要脸的问“林总，我没有开车，你能送我一段吗？”

林夕扭头认真的看了黎苏一眼，觉得她表情没有开玩笑，点了点头。

黎苏雀跃的上了车，她第一次坐林夕的车，车里除了后视镜上挂着一个平安福以外，没有多余的装饰，简单，却又有格调，就好像林夕。

黎苏靠着车窗，手搁在窗沿上，只需要微微偏过头，就能看见此刻林夕在城市霓虹下变得柔和的绝美侧脸。

“林夕，你真漂亮。”她痴痴的说了一句。

林夕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眸光似乎也被这霓虹雕琢，变得柔和而又生动，她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又转过头去。

“你要同我们一起去旅行吗？”

“为什么？”

“应该适当给员工一点福利，放一下假，我给部门那几个小子说带薪休假的时候，他们美的都上天了。”

林夕把车停在红灯的路口，思考了片刻缓缓的回答 “可以考虑，虽然我们公司的员工福利并不差。”

“那就一起吧。”黎苏趁热打铁。

林夕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黎苏觉得她估计是不愿意的，也没有再提。讲了一路，快到家了倒是忽然安静了起来。

几分钟后，车稳稳的停在黎苏的小区门口，黎苏远远的看见一个模糊的熟悉人影，她眯起眼睛，努力看过去，确定那是正在往大门口走的景颜，有点紧张被看见，自己无所谓，怕是景颜嘴巴里吐出惊句来“谢谢你送我，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回家给我发个短信好吗？”

林夕顺着她的视线往那边看了一眼，心里明白怎么回事。没有多言。一直等到黎苏下车之后回身弯着腰对她说再见的时候，才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黎主管，你的车钥匙，从我进餐厅就看见了是一直放在餐桌上的。下次，不能再用这个借口。你不觉得明天再回去把车开回来很费劲吗？”

“(°_°)…”

没有给黎苏解释的机会，林夕的车已经滑走。

回过身，景颜已经走到五米外，她看见黎苏，问“你车呢？”

“没开，你这时候下来干嘛？”黎苏转移话题。

“哦，想吃烧烤了。”景颜边说边朝黎苏这边走。

“怀孕了不能吃这些刺激的，孩子长痘痘。。”

“你好多事哦，老娘天生丽质，我儿子也能帅炸天。”景颜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往外走。

黎苏怂了怂肩，认命的跟了出去，她看着景颜的背影，又看看刚刚最初看见景颜的时候她站着的位置，决定以后如果天色晚了出门，还是戴上眼镜，雾蒙蒙的画面，她实在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