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春木原的香气（3）

记忆里东国的夏日祭典，会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燃放烟花，无论是升上天空的巨大的烟花，还是拿在手里静静绽放的烟花，都令人心动不已。我仍然记得，在嘈杂的天地里那束烟花发出“嘶嘶”的声音，让我感到十分的平静，微弱的亮光印在我的眼眸之中，不过数秒就消失殆尽，却也依旧是美丽之物。

来往不断又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闹着，托着热烘烘的气氛向天空而去，混杂着各种美食香气的空气扑鼻而来，似乎可以在其中嗅到甘甜的味道，仲夏夜里绽放的花朵在暗处摇曳，快要沉下的夕阳在宽广的河道上映出无数碎光，河岸边也能听见潺潺的水流声，等待夜幕降临，就又能看到满目的烟花，就又能再一次铭刻于心。

“砰！”

第一束升上天空的烟花笔直地冲向云端，绘出五光十色的花瓣，更多的烟花伴随着“咻咻”声接连升上天空，又在“砰砰”声中摹出一朵朵鲜花的形状，不绝的烟花声在耳畔回荡，一轮轮光芒逐渐由清晰变得模糊，隐入城市的夜景之中。街道上的路灯一盏盏向远处延伸，因无人行走而有如朦胧的幻境。

后续的烟花更加绚烂夺目，像是为了不让这场烟花草草结束并在游人心中留下什么而更加卖力，最后的烟花一齐发射，充斥、照亮着整片夜空，流光溢彩般的桥梁勾勒出彩虹的轮廓，开始消融的色彩渐渐成为一体，人群中不断传来惊叹声。

我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燃放起手持烟花，“嘶嘶”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耳边吹气，我望得出神。这一根烟花很快就要到头了，虽然我手上还有没有点燃的烟花，但是我总觉得

——要是时间能够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时间过得很快，夜幕开始在天空铺平，双月顺着深蓝色的绸缎流向空中，星宫和真希穿过渐渐变得熙攘的人群，走向了能够望见烟花的那片海岸。这里人很多，大概都是来欣赏烟花的，但星宫无瑕去眺望这些有说有笑的嘈杂的环境，她拿起手机再一次看群聊时，奈灯已经发了好多指示方位的消息。

“靠近北边海岸尽头的第二个路灯下……”星宫牵着真希，绕过人群顺着提示寻找，的确在第二个路灯前的沙滩上看见了一顶黄色帐篷，以及站在帐篷外但仍然戴着兜帽的奈灯——细长的尾巴即便在人群里，也有些太引人注目。

“小奈灯！”星宫从远处喊去，奈灯转过头回应，看星宫和真希小跑过来。

“啊，你们来了，这里位置还不错吧，”这里是沙滩靠近街道的位置，因为有台阶所以垫高了视角，即便沙滩上人山人海也不妨碍观赏烟花，“秋在帐篷里，虽说是下定决心出门，但居然带了帐篷来，居家派的毅力，很恐怖对吧？”奈灯站到帐篷边，探头望进去，秋捧着画板坐在里面，见到星宫和真希以后，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说回你们，逛了一天之后，有什么收获？”奈灯接着问。

“你看——”真希把身上的小本子拿出来，一页一页地为奈灯展示成果。

“喔，看样子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奈灯走近真希，悄悄说，“果然星宫适合这种风格。”

真希只是赶紧点了点头，然后不经意地看向星宫。

“好了，真希这边搞定了，那我们的主人公，星宫呢？”奈灯看向星宫。

“呃……”星宫有些犹豫，她知道其实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不过大家都在这里，她也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所以这次——“大家，听我说。我很感谢大家愿意陪我一起，我想如果一个人碰不到天空的话，我们一起就一定可以。”

“你的小星宫在说什么？”奈灯碰了下真希的手肘悄声问。

得到的回答是摇头以及一句小声的“不知道”。

这时，躲在帐篷里一言不发的秋突然跑出来，然后将抱在怀里的画板举起来——画其实是草图，少女背对画面，面向的是一片海岸，一片星空，以及似乎是烟花的天空花纹。

“有大家的帮助，歌曲，我们一定会制作出来的。”星宫看完秋的草图以后，很认真地看向三人，星宫的眼里满是决心，这让三人心头都不由得重重鼓动一下。

“叮铃铃，”这时奈灯的手机响起铃声，是烟花准备就绪的提醒，“嘛，先不说这件事了，都坐过来，烟花表演快开始了。”

奈灯话说完，真希就拉着星宫坐在帐篷前，秋悄悄躲到星宫的另一侧，奈灯则就地坐在了真希的身旁。

“各位游客请注意，各位游客请注意，烟花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请不要随意越过观赏指定位置……”主办方通过临时搭起的广播台播放着注意事项，人群也渐渐像是凝固起来不再走动，大家都在仰望着夜空，静静等待烟花的绽放。

“咻。”第一发烟花从安静的空气中飞上天空，晃动着闪烁的尾巴，在所有游客的注视下绽放——仿佛为了宣告表演的开始，不起眼的光束在瞬间变得巨大，朝四周散开的烟花颜色各异，好似滞留在空中一般，人群开始发出惊叹声，随即又传来紧密的砰砰声，很快天空就被各色烟花所占据。

星宫目不暇接地望着一朵又一朵用火药种出的花，那似乎也镌刻在了她的眼眸里，她扭头看向一旁的真希，真希依旧在盯着天空，她的眼中也清晰地反射出了梦幻的烟花，另一边的秋一会儿抬头看看烟花，一会儿低头在画板上画下几笔，隔着真希的奈灯则是在举着手机录像，估计是要做成视频发到她自己的频道上吧。唯独在这个时候耳边只有烟花的响声，大家不再像小孩子一般扯着嗓子呐喊，妄想把烟花的声音比下去，微张的嘴唇表明着这场演出的吸睛，没有人在和身边的朋友搭话，大家都仰首望着春木原海边的夜空，双月同样在远处欣赏着，海洋宛如镜子般照耀了被烟花点亮的天空，忽明忽暗的海面波澜不惊，波浪轻轻拍打着沙滩——这本来就应该是连在一起的风景。

就像浪潮涌起之后洗净沙滩却带来一颗颗小贝壳般，烟花表演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替代烟花绽放声的则是重新开始变得密密麻麻的人声。“结束了？”真希发出像是梦呓般的声音，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余韵里。

“这里是结束了……”奈灯晃了晃手机，“但我们还有后续喔。”说罢她钻进帐篷，从里面拿出几袋手持的燃放烟花。

“喔喔！没想到还有这个啊，我好久都没放过了呢。”星宫感叹着奈灯的准备周全，同时也想起儿时的记忆。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顺便聊聊歌的事。”

一支小小的烟花棒在四人面前点燃，人海快要散尽的沙滩的角落，四位少女围坐一起，趁着烟花表演的余韵将最后的一点凝视光点的热情燃尽。

“大概就是这样，我想写这样的歌。”星宫关上手机，然后舒了一口气——手机上记录着星宫今天想到的零零碎碎的歌词，结合表演前她的所思所想，最终整理出了一个完整的歌曲构思。

“喔，‘愿望’‘笑容’还有‘我们’……的确是你能想出来的歌词呢。”奈灯盘坐在一旁，冷冷地回复着，手里快速地在电脑前录入了星宫刚刚念出的各种构思。

“这样的歌词，不行吗？”星宫稍有担忧地问。

“嗯？啊？不，没问题，”奈灯疑惑地转过头，看了看屏幕后叹了口气，“啊，我专注的时候比较不太会交流，抱歉。”听到是奈灯的习惯导致的冷淡回复之后，星宫松了口气。

“小星宫果然很拿手嘛，要是我来写歌词的话，一定写不出来这样的东西……”真希坐在星宫旁边挥舞着烟花棒，笑着附和星宫。

“嗯——”至于小秋，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好像鼓起了勇气一般，将画板举起到星宫面前，这次没画什么，只是一张看上去很像小秋的插画形象，一旁写了“没问题”几个大字。

“我也相信小秋，你一定会没问题的。”星宫回复，小秋则是用眼神接下了回应。

“好了，我确定了大致的旋律，你们想要听一听吗？”奈灯将电脑搬到四人中间，按下播放键之后旋律清晰地传入余下三人耳朵，虽然只有几秒，但每一个音级似乎都能让人想到未来的某一刻，这首歌传达到其它人耳中时那个完整的模样。

“好耶！听完之后更有动力为小星宫做衣服了！小星宫——”真希听完打样之后，激动地感叹着，不自禁地靠到星宫身上，把她抱住。

“如果感觉不错的话，就一鼓作气完成我们的工作吧，今天晚上我会把剩余的部分完成，如果来得及的话，星宫准备好录音，真希抓紧时间完成服装的设计，插画的事情交给秋，剪辑之类的事情交给我。”奈灯带着严肃又缓和的语气为众人安排任务。

“录音，可以去我家。”秋接着奈灯的话说。

“谢谢你，小秋！”星宫看奈灯比了一个“ok”的手势，急忙感谢秋。

“那好——虽然我们不是什么乐队或者偶像团体，不过，要不要试试打圆阵？”真希站起来建议道。

“圆阵？嗯。”星宫伸出手，真希接着将手搭在星宫手上。

奈灯和秋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也将手搭了上去。

“虽然一开始我们有着不同的生活，不同的道路，但我们现在在这里，要实现梦想的话，就要大家一起……”星宫说着，然后沉思了两秒，“Ayane_Official，从今天，不对，从我们相遇开始，就从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这样就把我们拉上贼船了，没有想过后果吗？”奈灯调侃着问。

“我相信小星宫！她会对我们负责的，对吧？”真希笑着反驳。

“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星宫坚定地回答。

“一，二，三，四，嘿！”

四位少女就这样在沙滩一角打了一个草率而坚定的圆阵，见证她们决心的不止是夜幕上那轮双月，还有她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