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同桌的吸血鬼大人把我同化只是个意外？

九月的风卷着夏末最后一点热意，撞在教学楼的玻璃幕墙上，在我的耳旁发出沉闷的声响。趴在堆满习题册的课桌上，笔尖悬在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上方，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斜前方的座位。

月凛，古月凛。

阳光透过窗外树木枝条的缝隙，在她金色的长发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像某种精心绘制的油画。她正垂着眼写笔记，纤长的手指握着一支银灰色钢笔，手腕转动时，袖口滑落，露出一小片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就连写字的姿势都漂亮得不像话，背脊挺得笔直，侧脸的轮廓在光线下柔和得像被精心打磨过的玉。

“又在看月凛同学啊？”后桌的女生用笔杆戳了戳我的后背，语气里带着点揶揄。

“唯，你这眼神都快把人盯出洞了，你不会是同性恋吧？”

我猛地回过神，脸颊发烫，慌忙低下头去看试卷。

“谁...谁看她了？！”

我一边嘴硬着，一边用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如同我心中苦恼的思绪一般。

很显然，没人相信。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沈明唯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关注”月凛的人。

从高一开学第一天起，她就像一颗突然坠落到侏罗纪的陨石，瞬间照亮了整个班级。成绩永远是年级第一，运动会上能拿下长跑冠军，艺术节的钢琴独奏能让全场安静到只能听见呼吸声，甚至连值日时擦黑板的动作，都比别人优雅三分。如果只是天才的话倒也无所谓，毕竟天才会被疏远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但令人咋舌的就是，她性格温和，待人接物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又保持着从不得罪人的状态。金发混血儿，罕见的姓氏，成为了她神秘的点缀。

这根本就犯规级别的校花吧？

而我呢？原本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入校，结果入校不到一个月就被月凛比了下去。人永远只会记住第一高峰的名字，而不会记住第二峰，我也因此沦为扔进人堆里三秒钟就会被彻底遗忘的“垃圾”。因此月凛就变成了我的心魔，导致了我在几次没超越月凛后成绩反而下降了。不过这些排名都无关紧要，反正没超过她考多少我都不在乎。

正是因为这种偏执和嫉妒，让我无时无刻都在意月凛，班上的同学私下都认为我是喜欢月凛。实际恰恰相反，我恨死这个夺走我一切的“女魔头”了。

和她的差距像一根细密的针，扎在我心里一年了。尤其是最近，班主任把她调到我身旁的位置后，这种针扎似的嫉妒感，甚至在她只是简单地在课上回答对一个问题都能让我窒息。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不止一次在夜里对着天花板发呆，“难道她就没有一点缺点吗？”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我开始下意识地收集关于她的一切信息：她总是独来独往，午餐永远是自带的便当，从来没有去过学校食堂；她似乎很怕晒，夏天也总是穿着长袖校服，体育课自由活动时，会找最阴凉的角落待着；她的皮肤白得异常，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像是常年不见阳光……

这些零碎的发现，非但没有让我觉得她“普通”，反而更添了几分神秘感。直到上周，我在学校后山的树林里，无意间看到她站在一棵老槐树下，仰着头，月光洒在她脸上，她闭着眼睛，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画面美得诡异，让我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肯定有问题。”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成型：我要去她家看看。

跟踪这种事情如果被发现我一定会被学校劝退吧？

这个念头让我好几天没睡好，与其说是内心的负罪感导致的，倒不如说是我一想到自己能干出这种事情而兴奋起来。我借口向她请教问题，旁敲侧击地问出了她家的大致位置——一个老旧的别墅区，离学校很远，周围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据说晚上连路灯都很少亮。

周五放学后，我看着月凛坐上了去那个别墅区的公交车后，自己也偷偷地乘坐了下一班。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又被甩在身后。我的心跳得像擂鼓，手心全是汗，既紧张又期待。

“要是能找到她什么黑料就好了。”我在心里默念，“比如她其实是个坏脾气的人，或者家里乱得像狗窝……只要有一点不完美，就够了。”

只要能让她在学校里不这么完美就好了，只要有一点裂缝，我这只阴暗的老鼠就一定渗透进去。

别墅区比我想象中更阴森。高大的铁门锈迹斑斑，门口没有保安，只有两盏昏黄的壁灯，光线微弱得像随时会任由黑暗将我吞噬。我沿着围墙绕了半圈，终于在一处角落，找到了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缺口。

钻进去的时候，裤腿被树枝勾破了，膝盖也磕在石头上，疼得我龇牙咧嘴。但一想到马上就能揭开月凛的“真面目”，这点疼似乎又算不了什么了。我想我真的疯了吧？

她家的房子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外墙爬满了藤蔓，窗户里没有任何灯光，看起来像是很久没人住过。院子里杂草丛生，只有一条被踩出来的小径，通向紧闭的木质大门。

“难道她不住在这里？”我有些失望，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窗户被风吹开了。

我心里一动，猫着腰走到楼下，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二楼一扇窗户果然虚掩着，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我环顾四周，捡起一块石头，掂量了一下，又放下了——万一真把窗户砸坏了，被发现就麻烦了。最终，我硬着头皮顺着排水管，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生锈的铁管硌得我手心生疼，好几次差点滑下去，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好不容易爬到二楼窗台，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窗户，翻身跳了进去。

不仅跟踪还私闯民宅，被学校知道了用什么借口也洗不清了。想到这其实我有些打退堂鼓了，毕竟家里人供我读书也不容易，如果因为我的一意孤行断送了学业...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一阵怪风袭来，窗户直接被关上，也许是年久失修的原因，任由我如何使劲都无法打开。

这样的话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如果被月凛同学发现，只能装傻请求她原谅了。怀着忐忑和期待的小心思我慢慢地深入这座宅邸。

这座宅邸从外面看看起来不大，但二楼的走廊却出奇的长，我走到一个房间门前，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像是某种旧书混合着油纸的味道。光线很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勉强能看清房间的轮廓。这似乎是一间书房，靠墙放着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厚厚的精装书，封面大多是外文，只是凭借我的知识实在看不出来是哪国的文字，也许是她祖国的文字，毕竟我的调查“权限”还不足以去查出她的国籍。

我用手机轻轻照亮，光柱在房间里扫过，最后落在书桌一角的相框上。照片里两个金发的女孩，其中一个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出的月凛，另一个则是和月凛很像，但是身材比月凛更高挑一些，看起来像是月凛的姐姐。背景则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建筑，看着建筑风格应该是在国外拍摄的。

“拍个照片还这么故弄玄虚。”我心里嘀咕着，毕竟这张照片的光泽十分黯淡，像是上个世纪拍下来的。我把照片放了回去。这间房间也没有月凛啊...我熄灭手机在想是不是应该赶紧想办法撤离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些许闪光又转瞬即逝。

是月凛吗？

我悄悄的走到门边伸头看向另一个房间，果然发现了我苦苦寻求的月凛同学，她似乎在绘制着什么。房间里没有灯光，看不清她的穿着，只有些许月光能照射进来，撒在她的金发上显得那金发更加迷人。

不对不对，我来这里不是来欣赏月下美人的。好你个月凛，居然赶绘制鬼画符之类的东西，这就把你宣扬成传播邪教。我赶快拿出手机拍了起来，但实在是太黑，加上我一个高中生的手机设备实在是不怎么好，我拍出来的照片实在看不出是什么...

除非走的更近些...

“谁？!”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像冰珠落在玉盘上，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

完了！被发现了！我浑身一僵，缓缓抬起头，发现月凛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貌似不是追我的？但她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跟飞出去一样，应该说不愧是短跑冠军吗？

不管了，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拿起手机，走进了屋内。

“我运气也太好了吧~这样就能抓住月凛的黑料喽~”

正当我一边拍下月凛的“罪证”，一边幻想着今后是用来威胁月凛还是看着她被舆论淹没的时候，周围的图案开始散发出妖艳的红光。

“诶？”

这...这是什么？一瞬间我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看过的所有恐怖电影的桥段，本能地想要逃走，但是貌似已经晚了...

好奇心害死猫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在我不知为何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前一刻，脑海里只有恶人有恶报这个念头...

///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了。我居然没死吗...

我好像是被什么绊倒，好像还被贯穿身体了...头好痛...完全记不清昏迷前发生什么了。不过我好像是来挖月凛的黑料的，月凛呢？

当我脑子稍微清醒点想要起来时，发现自己并起身不了。

好像？是有人在我身上，貌似还在摸索着我？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才让我看清此时在我身上的人到底是谁。

“月凛同学...”

“嗯？你醒了？”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质睡裙，长发披散在肩上，脸色在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瞳孔的颜色似乎比平时更深邃，仿佛随时都会把吞噬。

“月，月凛同学？”我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是……我是路过这里，想...想借个电话……”

因为紧张随口而出的谎言能忍住不笑都是本事了。

月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也许是做贼心虚，这种眼神像是把我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一样。

随后笑着说道：

“沈明唯同学，借电话怎么借到我身底下了~”

“我、我……”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是在找我的‘黑料’吗？”她打断我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意却没到达眼底，“就像你平时在背后议论我的那些一样？”

我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原来她什么都知道。那些我以为藏得很好的嫉妒，那些在朋友面前酸溜溜的抱怨，她竟然全都知道。

羞耻和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想站起来逃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就在这时，在我身上的月凛突然抱住我。她并不是很重，反而很轻，趴下来的时候就像一根羽毛落在我的身上，但这个跟羽毛却挣脱不开。她凑近我的脸，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的香气，这些都是我怎么调查都调查不到的。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在你睡着的时候，你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已经属于我了～”

“诶？！你这话什么意思！”

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见她的眼睛离我越来越近，我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在她瞳孔里的倒影，那个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的倒影。忽然，我注意到她的瞳孔似乎在收缩，原本深棕色的眼眸，渐渐染上了一层暗红色，像酝酿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你、你的眼睛……”我惊恐地睁大眼睛。

“不准动。”

正当我用力地想推开月凛时，她的一句话，我的身体就不听使唤般的使不出力气。

月凛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微微偏过头，视线与我对上。她的视线像带着温度，烫得我皮肤发麻，随后...

“当然是字面意思啦～”她带着俏皮说着，但气氛丝毫没有因为她的俏皮话而轻松下来。

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难道...

“难道趁我昏迷期间，你对我做了那种事？”

“当然吧？哪有美少女送上门来我不收的道理～”

诶？这算是被月凛同学夸了吗？

“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唔...”

我原本带着些怨气的，一听到月凛说我是美少女，我的态度一下就软了下来，言语甚至带着些许害羞。还没等我说完，月凛同学便吻了上来，我的嘴瞬间被堵上。

这...这是什么情况？还没等反应过来，她的嘴唇便离开，随后我感觉脖子上一凉，紧接着是一阵尖锐的刺痛。

“啊——！”我痛得尖叫起来，下意识地想推开她，却发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她的牙齿陷在我的皮肤里，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某种东西正在被抽离，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渐渐扭曲、旋转。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看到月凛抬起头，她的嘴唇上沾着一点鲜红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满足，有愧疚，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温柔？

“沈明唯，这就是你想找的黑料。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我就是吸血鬼。”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也只能这样...祝你好梦～我的眷属～”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黑暗彻底降临，像一张柔软的网，将我轻轻包裹。我坠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梦境，梦里有金色的长发，冰冷的嘴唇，还有……那迷人又危险的月光。

那时我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时光里我会一点点地去明白我的一切都属于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