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无标题

七原罪之一、貪婪。

貪婪，拉丁文中念作avaritia，英文為greed。

黑子看著由拉丁文學教授列出的應讀項目清單中作為報告參考的書籍，被稱為七原罪的罪刑之一。

貪婪啊……黑子悄悄的翹起了唇角，或許因為遇見了那名少女，讓自己貪求起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緩步走在學園都市，別上綠色臂章的纖細少女，姿態優雅的步行於路上，即便身上穿著的制服讓這名少女被多數人所注目，還是沒有更改任何的表情。

「白井同學，今天的巡邏範圍雖然加大了、但是似乎沒有甚麼小混混出現攪局呢」

仰望著天空的櫻紅色眼眸因為強光而稍稍瞇起，但根本無損那少女眼中的澄澈，而這名少女的名字名為白井黑子，是為常盤台女子中學的學生，亦是一七七支部中最具有攻擊力兼備靈巧性的風紀委員。

「這句話、我現下可不敢苟同呢，初春」黑子有些無奈地看著剛剛有人剛下完判定，眼前卻出現了推翻自己理論的真實現象，「這個城市還真是不會讓人無聊啊？對吧，初春？」

最近似乎一直有種負面的思考，黑子仰躺在自己的床上，無神的雙眸看著乾淨潔白的床面，當然自己心中所在找尋的那人不會立刻出現在床上，因為這間房間只有自己一個人而已。

姊姊大人……

最後黑子還是起身，動手卸除了身上的制服，從制式化的衣物下，順著脫落的動作，黑子隱於服飾下的纖細身軀逐漸顯露，最後僅剩一件襯衫，黑子正想將扣子解下的同時，房門也隨之開啟。

「姊姊大人？嗚！」已將襯衫褪至手臂上的黑子帶著茫然的困惑，歪頭看著美琴突然脹紅的端麗臉蛋，在失去意識之前還十分不解為何對方在下一秒對自己射出的電擊，果真只能說是誤會。

美琴看著倒下在床上半裸的黑子，瞬間羞惱的看著黑子尚未完全褪去衣物的纖幼身軀，白嫩的肩膀上頭還有之先前因為殘骸事件而遺留下來的疤痕，美琴不自覺地伸手觸摸黑子的細滑肌膚，「為什麼可以這麼執著的就為了我而面對能力者？」

不過在思考這個之前，得先將黑子穿上衣服才行……

美琴的指尖才剛拉起黑子的襯衫衣角，門外清脆的叩門聲響起，「突擊檢查」

門外的語氣一落，門板便開啟了，門外那名妝容犀利又古板的女人的能力只有美琴和黑子知道，而那名女人正推了推眼鏡，「御坂……妳還是對白井出手了嗎？」

「什麼！！？？我才沒有！！」美琴的怒吼沒有讓舍監大人眨眨眼，反倒是一臉沉靜的回看美琴陷入短暫慌亂的棕色眸子，「但是被人家抓姦在床喔！電磁砲大人」

「等一下我再來」舍監大人唇瓣流瀉出一抹少見的微笑，轉身離去，無視美琴整個僵住的表情，反手關上門。

「……啊啊啊啊！我的名聲……都是黑子害的」

「姊姊大人，被看光的可是我哪，嗚，好痛」黑子有些無奈的淡淡嗓音在背對著自己的美琴背後響起，猶帶著麻痺感的身軀艱難的翻過半裸的身子，有些僵硬的勾著手拉上自己身前大敞的襯衫領口。

「……對不起，是我下手太重了」聽著美琴歉意的話語，黑子只是淡淡的勾起了淺笑，伸手撫摸美琴柔軟的髮絲，「我永遠都不會對您生氣的，絕對不會」

「……不過，就看在姊姊大人這麼想要表達歉意的份上、給予黑子一個吻吧？」黑子的手指抬起美琴線條優美的下顎、唇瓣陡然的勾起了壞壞的弧度，深陷於那雙特殊瞳色的邪氣。

如果將美琴譬喻成淘氣陽光的直率男、黑子就是優雅帥氣的邪魅男了，非常的具有黑子自身魅力的特性。

突然，黑子抽走了置於美琴下顎下的手指，調笑的彎起眼眸，「姊姊大人怎麼這樣看我呢？難不成是被黑子的魅力給吸引了？」

「……少囉嗦！」美琴有些氣惱的偏轉過頭，黑子卻是勾了勾唇角，暗暗的吐了一口氣，呼，這樣就不會貪求過多，這樣也很好吧？

黑子的指尖觸摸著窗戶，垂下的眉目溫順且哀傷，畫面靜謐而溫柔。

「卡！好！表現得很好！」一名手執用劇本捲起的棒子的女孩露出了極為滿意的笑容，「謝謝白井同學的臨時演出，非常完美，完全表現出一個暗戀的人心境」

「承蒙您的誇獎」黑子淡淡地說了一句，脫俗於千金大小姐之列的黑子接過了眼冒愛心的女孩遞來的礦泉水，昂然的抬頭，冰涼的水滴順著黑子美麗的顎線滴落，動作凜然，黑子看了下時間，「天海，既然我的戲分已經結束，那請讓我先去進行風紀委員的工作」

「這個當然」作為導演的短褐髮女孩露出了爽利的笑容，答應了黑子的要求，黑子也不多說話，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嘖嘖！白井同學可真是優秀啊」突然有名女孩開口、得到了所有人的附和，「可不是嗎？是常盤台中唯一的風紀委員，還有是那位大人身邊最親近的人」

眾人談起那位時，表情皆是敬畏，和其他人不同的是，黑子面對那位時，表情總是透著讓人難以察覺的寵溺和溫柔。

「我來晚了，抱歉，初春」黑子急急忙忙地別上臂章，初春微笑地擺擺手，「別擔心，今天的事務只有報告書而已，這種事其實我也可以的，學校很忙嗎？」

「……是，是有一點」黑子想起了剛剛的排練，有些無力地垂下肩頭，她現在才知道身為風紀委員還要處理學生找不到人手的事件，初春看著一向意氣風發的黑子少見的低落情緒，「那麼，今日早早將事務處理完，御坂同學邀請我們去遊樂場」

聞言，黑子的精神一振，「那我們盡快處理完，等等和姊姊大人可以約會了」

喂喂！直接把我們無視了嗎？初春不禁感覺有些無奈，看來在對方的眼中、姊姊大人的御坂同學佔有了極大部分的空間。

「哈哈！我來了！」佐天粗魯的打開門，一臉爽恣的笑臉，清爽的讓人想揍人，已經早就到達的美琴揚起頭，對佐天說道，「歡迎，先來沙發坐吧，黑子手頭上還有一點結尾還沒有處理好」

「是白井嗎？還真是難得一見」佐天看著還在振筆疾書的黑子有些訝異的說道，因為白井可是以高效率著稱的強悍風紀委員，聽見佐天的評論，黑子露出了有些尷尬的笑容，「嘛！我今天的狀態有些不太好呢」

「戀愛？」

正在喝茶的美琴陡然的吐出一口水、初春則是露出了有點小腹黑的笑容，但是不約而同地看向黑子，原本以為黑子會吐出反駁的字句，但是這次的黑子卻是露出了微紅的耳際。

什麼！？眾人看著黑子，黑子這才連忙推說，「沒有，並沒有這種對象」

「……那麼……御坂呢？」佐天露出極為壞心的笑臉，雙手搭上了美琴的肩膀，讓美琴那出色的端麗面容對上黑子尚未初露的豔麗臉龐，櫻紅色的瞳眸對上了棕色的堅決眼眸，逃避似的轉開了目光，美琴連忙推開佐天的手，「開什麼玩笑！我和黑子……是不可……」

「姊姊大人和我是不可能的，因為姊姊大人是就只有我不能……的最重要的人，黑子我可不能那麼貪心」黑子淡淡的誘人聲線響起，卻是埋藏了某種情緒後的沉澱，黑子對著三人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被黑子的話震懾的三人，困惑地看著說出這種話的、不自信的黑子，「因為姊姊大人可以幸福是黑子最想看見的事情」

說著這樣的話的黑子十分的溫柔，卻也十分的哀傷。

一如黑子在幫助演出的話劇中所扮演的角色。

「黑子……」美琴看著突然離自己很遠的黑子，試圖開口叫喚對方，但是黑子卻是給了一個親近但不失疏離的微笑，動手闔上報告書，站起身，拿起了書包，「我們走吧？姊姊大人，初春，佐天」

黑子、最近常常露出那種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表情，淡淡的看著自己微笑，櫻紅色的眼眸時常醞釀著某種情緒，最後在眼中懸浮許久、但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說明，就這樣，懷著自己不知道的情緒就此睡下。

黑子的纖細肩膀又扛著什麼嗎？

呱、呱、呱！美琴看著來電顯示，悄悄的蹙起眉，幹嘛都挑讓人最煩躁的時候打來？黑子都不會這樣……

「喂？」

「啊！電光閃閃啊？我是上条當麻」美琴聽著那頭的男聲，稍稍的放鬆了自己的眉心，沒什麼好氣的回應對方，「有甚麼事嗎？」

「妳們學校過幾天要開放讓外面學生進去吧？可以麻煩妳通知一下學園之舍的管理員嗎？說我和Index要進去，好像要有通知才可以進去」

「……你還是依然的寵著那個小修女啊？」

「……因為我跟她說要帶她去吃甜點店」上条也有些無奈的嗓音讓美琴輕笑出聲，「我知道了，我會通知管理員，那就先這樣了」

「等等！」上条的聲音有些急躁了起來，過了一下，似乎發現自己好像有一點反應過度，便輕咳了一聲，「妳的學妹、最近還好嗎？」

「……什麼意思？」美琴的聲音陡然的緊繃了起來，上条思索著該怎麼說出他覺得的怪異，「她找我談過，在妹妹事件的那個時候，我到了妳們的宿舍門口，然後她說出了拜託」

「……那個笨傢伙，我知道了」美琴苦惱地露出了苦笑，「我會處理好的，你就別擔心她了」

喀！上条聽著聽筒傳來的刺耳嘟聲，扭曲著平凡的面孔，「佔有慾真強啊，那個電光閃閃也會出現這種情緒啊？」

到達了發表會的前天，一般來說，美琴走在路上，幾乎都是被尊稱為御坂大人，少數會向美琴搭話的只有黑子、有些事務該向美琴詢問的人以及常盤台的女王大人──食蜂操祈。

今日的美琴、卻被一名低年級的短褐髮少女給叫住了，爽利的笑臉中夾雜了不屬於這個年紀應該有的銳利，但是這些鋒利卻被這名少女隱藏得很好，就像一名觀察人的賢者。

「御坂學姊」少數的、沒有用御坂大人稱呼美琴的強悍能力者，名為天海的少女對著美琴端秀的面容採取了直率的態度，「明日、您有空嗎？」

禮貌、不失強勢，美琴喜歡著這種會堅持自己的人，黑子的正義感同時是美琴之所以接受黑子的原因，而今日又碰上了另一個，對此，美琴真的無法掩住自己想要微笑的唇角，「是的？」

「我想要邀請您參加攝影社和戲劇社的共同發表會」天海遞給了美琴手工製作的電影票，「那麼請給我兩張吧？我會和黑子一起去」

「白井同學、那天將在這齣戲中演出」天海看到了美琴眼中的驚愕，便有些淘氣的勾勾唇角，「到時請務必到場，請看看獨挑大梁的白井同學想要表達的意義，或許您在這幾日的困惑將會獲得解決」

「……我會到場」給予了如此答覆的美琴看著年輕的導演少女露出了了解的微笑、便轉身走離。

當天。

美琴坐到了極佳的位置，看著即將撥出的影片。

故事很平凡、就只是一個女孩喜歡上了一個男孩、而女孩的青梅竹馬──一個黑子飾演的女孩喜歡上了女孩，看著女孩漸漸的將心傾向了男孩，另一名女孩只是祈求著那名少年可以繼續喜歡女孩、只是帶著祈求少女幸福的笑容而將那名女孩託付給少年，最後的畫面定格在女孩將指尖觸摸著窗沿、垂洩而下的髮絲隱隱可以由隙縫中窺看女孩垂下的眉目中是希望好友可以獲得幸福的溫柔。

美琴並沒有因為這部戲劇而流淚、反倒是站起身，帶著憤怒的情緒，離開了會場，在上頭足以一覽眾人臉部表情的玻璃窗後，天海噙著淡淡的微笑，「果然如我所想，看來不是不存在可能性吧？白井和那位大人」

因為，認為自己不夠資格的白井黑子、並未追求、並未真實地說出自己的心意便全盤做好失敗的準備，那是對於自身的“傲慢”。

「黑子！」正背對來人的黑子微震了下身體，轉過頭，便是那偽裝過後的微笑，美琴向前踏出一步，滿腔對著黑子自我放棄的憤怒轉變成了對著黑子的心疼，因為那雙眼眸，帶著欲泣的淚光卻是倔強的不肯滴落淚

──那是一種無謂的強撐。

「為什麼不多依賴我呢？黑子」美琴的掌心溫柔的貼上黑子細膩的臉蛋、指尖抹去了不該出現在黑子那雙美麗眼眶的淚滴。

又讓這個傢伙哭了……在最初也是，對於無法站立於自己身側的能力上的差異以及對於自身的自卑。

「當我依賴起您的時候、我就會嘗到隱藏在您堅強底下的溫柔，以及會為自己露出的微笑」黑子哽著喉頭，一貫清脆的聲線有著藏不住的無措，「當嘗到了這些讓人心甜的事物，只會渴求的更多，黑子不想變成如此貪心、我怕會毀去最後黑子可以待在姊姊大人身邊的理由」

──作為不渴求姊姊大人力量的單純存在、如果連這個理由都不見了，黑子並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什麼。

「黑子，我以為妳是最了解我的」美琴淡淡的聲線有著失望、而那語中夾雜的失望讓黑子心驚的瞠大雙眸，原以為會對自己露出失望神色深棕眼眸、露出的卻是與之相反的溫柔，「嘛！老是被妳看透的自己也有讓妳看不破的東西啊？」

──現在我是這麼想的，黑子。

美琴以如此嚴肅語氣呼喚著黑子的名字、根本不難聽出、看出美琴將黑子擺在了極為重要的位置。

「如此不成熟的我現在依然需要妳的陪伴、不光現在，還有未來」美琴微笑著、在黑子的白皙額上輕輕地留下一個親吻，在親吻中的溫柔、才讓黑子落下了淚水。

數日的緊繃、自我約束，在美琴的懷中隨意放肆的宣洩。

美琴深深的將黑子嬌小的身軀擁緊在懷中，唇瓣揚起的是溫柔的微笑、專屬於黑子。

在淚眼模糊之際、黑子如此地想著。

──這樣也可以。

雖然姊姊大人對自己的情感還遠不及自己，但是現下自己的“貪欲”已經稍微地被姊姊大人的溫柔給撫慰了不少，之後、或許還會出現這種狀況，不過，姊姊大人已經可以很好的將自己安撫下來。

這樣、也不錯。

……慷慨給予如此貪婪的黑子繼續陪伴在姊姊大人的身邊的理由。

下篇預告：色慾(Lu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