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标题

我原来其实真没想写房东小姐×邻居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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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青叶和古鹰

房东小姐最近生病了。

冬春之交，气候变化有点大，室内派的房东小姐一年不会出门几趟，抵抗力自然不行，换季几次生病几次。

再加上方案的截稿期要到了。房东小姐前几天忙得是昏天黑地，洗了澡头发都顾不得吹就往桌子前一坐开始拉图层，仗着开了电暖片大衣都不披。

案子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贴着死线过了，放松下来才觉得头晕。

一量体温，好家伙，都飚破40了。

独居的房东小姐这才觉出怕。翻了半天柜子没找着药，披了毯子去隔壁敲门也没人应，才想起这几天邻居的姐姐似乎都没回家，无奈只能收罗收罗打个铺睡下，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别给烧死了别给烧死了啊烧傻了也不行我这才刚到人生好年华受不起这种打击。

就这么脑子里一团浆糊的昏天黑地不知睡了多久，耳朵边有了簌簌的响动。

有猫。

啊。说起来是不是错过了喂猫的点……房东小姐挣扎着抬起沉重的眼皮，朦朦胧胧的看见一个浅灰色的影子从餐厅的小窗子那滑了进来。

是那家伙吧？

房东小姐闭上眼，在心里默数三、二、一。

嘭的一声轻响，又进来一只。

好嘛，果然是青叶和古鹰。

青叶和古鹰也是猫镇有名的出入成双的一对儿。不过这一对儿跟之前提到的那些在定义上有点不同。

准确的说，更像是青叶一马当先，古鹰当着跟班。

青叶是只浅色的灰猫，小小一只，蓝眼睛挺漂亮的，好奇心之旺盛不亚于北上。猫镇的大伙高兴的时候喊她小记者、娱记，被惹毛了就喊她狗仔子。

喊猫作狗仔其实挺奇怪的。但青叶完全的发扬了狗仔的一切优良传统，有新闻一定报，没有新闻创造新闻也要报，给小镇带来了无数的花边消息，确实是货真价实，名誉娱记。

青叶的身上有着好奇心+行动力+察言观色这种恐怖的组合。有猫在玩耍或是小憩，她总要凑过去瞅瞅她们在干些什么。瞅归瞅吧，看到有趣的事还总想要插一杠子，这就有点讨厌了。

光被房东小姐目击的就有好几次。像是之前吹雪在海港那儿好好的捞着鱼呢，青叶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了一会，大概是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事，突然喵嗷啊！大叫一声，吓得吹雪一个激灵头朝下就掉进了海里。大冬天的，爬上来胡子都挂冰凌儿了，青叶喵呵呵笑着就跑了。

还有从云，在出镇的大斜坡顶上睡午觉，睡着睡着青叶走过去推了一爪子，滴溜溜的就滚下去了，一路撞到了武藏皋月睦月长良凤翔一票晒着太阳的大伙儿，最后一大团乱糟糟的猫球混合着嗷嗷啊啊的惨叫直冲下几百米，目睹全程的房东小姐表示这场面之壮观真是终生难忘。

更不要说铃谷和熊野那事了。房东小姐有次买菜回来路过一条小道，看见青叶蹲在墙拐角边上饶有兴致的晃着灰尾巴。

房东小姐好奇，凑过去一看对墙脚下两团毛球，原来是铃谷在那的迎春花藤叶底下给熊野舔肚子。

那俩越舔越往下，眼瞅着就要往什么不太好描述的地方舔去了。

房东小姐有点没眼看，扭头想走，却发现青叶不见了。

当时还纳着闷这家伙居然还会不好意思？走到一半，想起来西红柿没买，转头回去的时候就见那旮旯堆了一大堆猫，里三层外三层，房顶上还有着不少。

青叶在最前面，尾巴跟旗杆一样竖得老直了。

房东小姐愣神的当儿，里头突然爆发出喵嗷一声尖嚎，然后就见猫们纷纷作鸟兽散刺溜一下都没了影，毛一缕一缕乱搓搓的铃谷从里面冲将出来，胡子都炸起来了，像是要吃猫。

那之后铃谷对青叶是见一次咬一次。

青叶的好奇心还不只是体现在对她猫伙伴们的细致入微上，对人也是毫不含糊。

猫镇人爱猫归爱猫，总不能24小时一直跟猫呆在一块儿，个人隐私还是要有的。因此有的时候就会关了门，锁了窗，独个儿在屋子里吃些独食，或是跟不只是朋友的朋友单独处处。

但青叶这猫可不吃这一套。她大概出生的时候脑袋后边多长了块反骨，你越是把门关得密不透风，窗锁得越严严实实，她就越想蹭进去看看。就是把院子门钉了铁条，她也能给你撬开了来。

房东小姐现在已经习惯了在吃好东西的时候先切一小块备着，给狗仔队贿赂点儿。

这还算好的了。对街的小哥之前带女朋友回家，谈得气氛正好呢，就听见有玩意在抓大门。

小哥没去管。

过了五分钟，那东西开始抓卧室门了。

跟鬼故事似的。

一开门，哇，一屋子猫，或坐或站，或跳或叫。

抓门的青叶就在脚边上，晶亮亮的蓝眼睛抬头盯着，人畜无害的喵了一声。

好嘛，别人都带女朋友见家长，这儿是带女朋友见猫。

猫镇每隔那么几天，总能听见有人亲切的呼唤青叶的小名。与之伴随的还有群猫过市的热闹景象。

有些好事者，像是邻居的姐姐那样的，有时候会跟着猫潮凑凑热闹。

房东小姐一开始对这种凑八卦的行为呲之以鼻，最近却偶尔也会到院子里看看。

或许有一天自己真的也会跟着猫们到处凑热闹吧。

女人的八卦之魂果然是刻在骨子里的吗。房东小姐稍稍感到了害怕。

这会儿房东小姐烧得半梦半醒的，正想着些有的没的，迷糊间觉得有东西凑近了来，自己旁边晃悠。

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棕褐的色块，和一棕一金的两点瞳子。

“古鹰……”

房东小姐嗓子烧哑了，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古鹰却像是听懂了，挨近了房东小姐，用脑袋轻轻蹭了她的脸颊。

好孩子。

房东小姐伸手摸摸她柔顺的后颈毛，又沉入了梦乡。

古鹰说起来，算是青叶庞大的受害者协会中的一员。她和她妹妹加古曾经被青叶诓了，从树上掉下去，摔得不轻。

加古就这事对青叶是记恨在心，见着就逮着追咬。古鹰本来大概也是跟着想要报个仇啥的，不知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被青叶拐了去，从此忠心耿耿当着小弟，闹得邻里鸡飞狗跳。

加古因此对青叶是更不待见了，隔着老远嗅着了青叶，就要冲过去大干三百回合，弄得青叶现在都绕着加古走。

这也难怪。房东小姐觉得自己姐妹要是也出这么一茬子事，她能把拐了姐妹的死家伙扒了皮晾肉干。

古鹰对此事倒是没啥意见，整天跟在青叶后边被她弄出的麻烦事波及，看上去也不恼，乐呵呵的。从另外一个角度上，也是挺像狗仔的。

说来古鹰这猫吧，跟青叶差不多，也挺小只的。焦褐的短毛偏硬质，摸着有点扎手。她天生就是双色瞳，右棕左金。还是只小小猫的时候有回贪玩扑蜡烛给火燎了脸，左眼那儿烧了块疤，好在眼睛没事，只是金色的那只眼睛更加亮了，大半夜乍一看见她，还是能吓人一跳的。

但就算有疤痕和金瞳的双重加持，古鹰也没能严肃得起来。她心肠特别软，很多时候青叶闹了猫一溜烟跑了，她有点不忍心，回过头去关照一下受害者，往往就被盛怒之下的受害者挠了几爪子，呜呜叫着不住躲。

不说这些，光看她能包容青叶那么一个家伙，就足以可见她有多么的温柔。

青叶是只很矫健的猫，察言观色，身手敏捷，古鹰就没那么能腾擅跃了。经常是青叶刺溜刺溜蹿过了电线杆，古鹰跟在后面抖着抖着就掉了下去，要不就是青叶一个猛子跳过了篱笆，古鹰一头就撞到了上头。

前几天猫镇下了雪。房东小姐出门扫雪的时候，看见青叶和古鹰两只就站在屋檐边上，助跑了好几次，像在比划什么。

房东小姐往下一瞅，一下就明白了。原来赤城蹲在那吃着猫粮呢。

蹦极掉到大软垫上似乎是青叶想出来的新主意。不过赤城是好脾气，一旁的加贺可就说不准了，就算胆大包天如青叶，也还是有犹豫的。

房东小姐正犹豫着要不把这俩捣乱的轰走呢，青叶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咬了咬古鹰的耳朵，两只猫一起后退两步，猛得一窜——

然后一道影子就飞出去了。

好吧，只有古鹰跳了，青叶用前爪扒拉住屋檐刹了车。

飞出去的古鹰不偏不倚，咚一声正掉进赤城的食盆里。赤城好好地吃着，没料到天降个毛玩意，吓得毛全炸起来，整个猫一下子变了有两倍大。这一下又把砸了个晕头转向的古鹰给吓到了，嗷的弹起来就要跑。

古鹰掉下来沾了一身猫粮。赤城本来没反应过来呢，现在看见一团猫粮要跑，条件反射的就伸爪攻击一气呵成，把古鹰按倒在地一通舔。

赤城能有古鹰两倍大，这根本挣不脱。古鹰挣扎无果，吓得都木了，只能由着赤城吃棒糖似的给她全身呼啦了个遍，还要受着旁边加贺老师杀人似的眼刀。

房东小姐有点看不下去，正要出手救救那只可怜娃，突然邻旁小树丛一晃，小记者从里面跳了出来，喵的一下把赤城撞了个趔趄。

青叶逃出去两步，见古鹰还呆呆的躺在那呢，回过神来贴过去又推又咬，总算是让她回过神来，加贺老师已经扑上来了。

眼瞅着俩人都逃不掉了，青叶大约是急病乱投医，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嗷的对赤城的大尾巴就是一口，然后飞快的贴着跳过来的加贺肚皮窜了出去。

加贺这下是真火了。她绕过眼前的古鹰，扭头就追着没命逃的青叶，两人一下就没了影。

房东小姐觉得加贺老师最后还是把青叶追到了。因为那天傍晚，房东小姐在院子的角落看见一身伤的青叶冲着古鹰喵喵喵一通数落。

古鹰也只是眯着眼睛喉咙里呼呼笑，帮青叶舔起伤口。

这猫是个好孩子。

可惜也就这样了。房东小姐想。

房东小姐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日光明媚。

下午了吗。房东小姐伸手去摸手机，却摸到一团猫。

古鹰还在那儿。不止古鹰，球磨和飞龙也在，再往前看去，衣笠，天龙，神通。房东小姐转了转脖子，发现屋子里趴满了一团一团的猫球。

青叶叫来的……吗。

今天猫们异常的安静，像是为了不打扰到她一般，都静静的睡着，发出轻而浅的呼噜声。

左手边有猫蹭了上来。房东小姐回头，看见青叶安静的望着她。

“……生病可不是什么有趣的新闻哦。”

青叶呜呜的蹭蹭房东小姐的脸颊。

“……谢啦。”

房东小姐轻声说道。起身披上外套。

睡着之前夹的温度计还在。37度1，勉强算是退烧了。

去买点药吗……她下意识的向窗外看去。

隔壁窗帘拉着。那人还没回来。

房东小姐不自觉的就盯着对门的窗户发起呆来，直到青叶喵喵的叫声把她从放空中唤醒。

回过头去，就见青叶一口叼起她的手机，一下从门口溜了出去。

“啊？等……青叶！”

怎么在这时候捣乱！房东小姐连忙跑到玄关，光脚提上棉靴，追了出去。

青叶并没有跑得很快。她在大路中间笔直的向前跑去，房东小姐就追在后面。

天气很好。冬日下午的晴空，云在很高很高的地方稀薄的飘散。没有车，也没有人。房东小姐沿着通向海港的长长坡道追着青叶。双层小楼自两边退去，海一点一点在面前打开。天与海之间亮得晃眼，可能是海鸥的白色小点在远处盘旋飞舞，空气中不紧不慢的，多了海风咸腥的味道。

房东小姐自大学毕业以后，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跑过了。

就这样跑着，或许可以这样飞起来，到那空中去，也说不准。

青叶又跑了很远，房东小姐也追了很远。坡道变成平路，平路变成阶梯。最后，青叶在海岸线的大堤上停了下来。

气喘吁吁的房东小姐跟在她后面停下，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延延展展，伸向远方。

然后房东小姐就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房东小姐转头看。大堤那头，有人一袭雪白的海军军官服，向她走来。

直到那人走到她跟前，直到海风吹起那人扎低的长发，房东小姐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

是邻居的姐姐。

“喂喂？我叫你好几声……怎么了吗？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

“诶？嗯，啊，啊。”

房东小姐跑了一路，披头散发的，满脸通红，棕色的尼子外套翻乱了，里头还穿着粉红色的卡通棉布睡衣。

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邻居姐姐。

“什么啦……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在外面散步？最近为什么都没在家？你还好吗？我感冒了。现在感觉很不好。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见你。

但是房东小姐一句也没说。

“……原来你是海港的提督啊。”

“呃，我说过我在海港工作——”

“我还以为，是货港那边的，或是机械工……”

“唔呃。”

邻居姐姐被打败似的垂下肩膀。

“……嘛，好啦好啦，这样穿会感冒的。”

邻居姐姐脱下笔挺的军官制服，递了过来。

“你浑身都是汗，这样会感冒的。穿这个。有加绒的。”

“诶？不，可是你……”

邻居姐姐灵巧的把房东小姐穿着的外套脱了下来。

“我穿你的。咱俩身材差不多，没问题的啦。”

可是你比我高。这话不知为何哽在喉头，房东小姐没能说出口。

“这里冷，来提督室吧。我晚上送你回去。”

“……你晚上回去吗？”

“嗯。深海那边前阵子攻了一波，我没办法只能守在港里。现在已经平息下来了，接下来应该能休息一阵。”

邻居姐姐牵起房东小姐的手往回走。青叶叼个手机默默地跟在后面。

“……不问我为什么跑出来？”

“你也不知道答案吧，我为什么要问？”

“你这人真是奇怪。”

“谢谢夸奖。”

啊~啊。房东小姐猛的蹲了下来，把邻居姐姐吓了一跳。

“怎么了！？”

“……太狡猾了吧。”

“诶？”

房东小姐从青叶的嘴里抽回手机。

“我说猫。”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