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这还是不是个人

这还是不是个人

莹最近压力很大，原因无他，升学考试。在日本，升学考试的压力也非常大，倒不是说因为找工作什么的的原因非上大学不可，而是因为莹很想和普通人一样，上高中，上大学，认识一个男友。和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其实中学里面恋爱是很难的，大学里面环境才比较宽松。只是，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并不能像普通人那样。

现在，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学题目，莹感觉到头大，数学老师是一个很好的人，对于他而言，好像只要有纸和笔，就可以让他安静下来，但是纸和笔会消耗的很快，因为很快纸上面会密密麻麻的写满数学文字。数学老师在黑板前讲解昨天的作业，“无比的难。”，莹抱怨，数学老师好像忘我了，尽管很多人已经跟不上，晕了，但是数学老师还是在继续这道题目的过程。很多人都觉得是在听天书，“没有问题了吧。”，数学老师总算讲完了，问，当然没有问题，因为完全没有听懂，自然无法问问题。“那今天的作业是将这些题目完成，同时还有……”，然后数学老师将黑板上面的文字擦干净，写上了一道道新的题目，看上去更加头疼。

压力越来越大还有一个就是，管理变得严格。原本学校对学生的管理规定实际上就很严格，包括头发啊，衣服啊这样的，现在，学校的触角伸到了电子设备那里，年级主任很严肃的说，“以后禁止携带电子设备，有的话现在可以赶紧上缴，放学后可以拿回，之后就不要带过来了。”，并不意外的是，装手机的袋子里很快都是手机，有翻盖按键的，有触摸屏，什么类型的都有。

放学后，“莹也真是的，说好了一起回去的，这么快就不见了。”，看到莹很快消失了，旁边的同学抱怨。而此时，在河川边，“让我看一下你的试卷。”，满从莹那里拿过了英语试卷，斜阳照射在纸张上，“你再听一下这个，然后说一下你的想法。”，满停了下来，和莹坐在河堤上，“英语进步的很快。”，满点了点头，“其他科呢？”，得到的回答是，“数学非常的差。”，看着画满红叉的数学作业，就可以看得出来。

“数学的话，你去找她吧。”，满想了想。

夕阳世界那边，白皙的手在不断的捏动蒸熟的米饭，米饭被捏成一个个团子，同时配上生鱼片或者其他东西。一个个寿司被做好了后，被柚姬端了出去，“秋惠呢？”，但是这个时候秋惠并没有来吃饭，“她在里面。”，满拿着茶壶。这个时候，秋惠和莹走了出来，“这个题目弄懂了吧。”，秋惠问莹，“弄懂了。”，莹有点像小鸡啄米，“莹？”，这个时候柚姬站了起来，“柚姬。”，“刚刚给她讲数学题目，现在的数学题好难。”，秋惠打着哈欠。“累了就吃饭吧，”，柚姬说，“既然莹搞得那么晚了，你也在这里吃吧。”，柚姬想了想。

柚姬看着爱拿着筷子夹着一个三文鱼寿司，吃了进去后表情微微的有一些变化，“好吃吗？”，柚姬问，爱点了点头。“以前都是小爱做吃的给我，现在我做给你。”，柚姬说。这个时候，刚刚喝了一口味增汤的莹注意到了爱和柚姬的手互相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这个时候刚好爱夹着一块寿司，但是送进的是柚姬的嘴巴，“柚姬也太腻了吧。”，莹在对旁边的秋惠悄悄说，“毕竟在柚姬看来，那是因为那是救命之恩。”，秋惠悄悄地说，“救命之恩……”，莹咬了咬嘴唇。

可能是因为学校完全没法看手机所以憋得，莹在吃饭的时候不断的拿出手机看。莹很喜欢化妆品，各种新衣服，刚刚喝完味增汤，“柚姬，你看一看。”，莹将手机放到柚姬面前，“新的衣服？”，柚姬看了看手机。“对啊，不好看吗？”，莹问，柚姬稍微愣了一下，“好像，好像裙子太短了。”，而且，“有点暴露。”，柚姬脸有些红，“不过确实很好看。”，“那这个呢？”，莹换了一张图片，“挺好的。”，柚姬一看就喜欢了这件衣服，“问题是，这是好几个月前的出的了。”，莹一脸黑线，“怎么看你完全不知道。”，莹留意到了柚姬从来没有将手机掏出来过，秋惠也没有，“难道，你们两个都不用手机的？”，莹想明白了。

“这个，问题大吗？”，柚姬已经习惯了没有手机了，莹看着柚姬，此时柚姬和爱的手不是互相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而是牵在了一起，“我的天呐。”，莹晕，“现在学校都不给我们用手机，挺不好受的。”，莹叫苦。

“并没有觉得没有手机就怎么了。”，柚姬喝了一口茶，好像不太理解莹。

第二天，“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此时英语老师在上课，一名女生在教室门口气喘吁吁地，“那进来吧。”，英语老师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放她进来，然后继续上课。

讲到了一个题目的时候，“这个题目，就你来回答吧。”，英语老师想了想，点了那个女生的名字。

“呃……”，但是，那个女生回答不出来，“不会翻翻书找答案吗？”，英语老师问，书上其实也没有答案，但是会有一些提示，“书，我忘带了。”，她摸着头。“但是却不会忘记化妆。”，英语老师挖苦她。然后，“以后都不要把时间太多的花在学习以外的事情上，以免耽误学习。”，然后英语老师开始强调。

“这老师也真是的……”，“是啊，太过分了……”，当然，下课了后，很多同学都在议论，不过……

到了放学前，英语老师走了进来布置作业，“怎么会这样……”，“太多了……”，看着黑板上的作业清单，很多人都感觉到头大，“不会是因为我们对老师不满吧。”，一些人开始猜测，这个猜测未必错了。“问题是那是老师过分啊。”，“看来明天数学老师要发火了。”，有同学瑟瑟发抖。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数学老师并没有因此发火，而只是在下课布置作业的时候，默默地又增加了量……于是……

“If This Is a Man？”，此时在英语课上，莹在偷偷的看满给她的书，就是普里莫•莱维的《这还是不是个人》，英文的，讲的是莱维在奥斯维辛里面的经历。“你，在干什么。”，这下完了，英语老师眼尖走了过来，拿起莹的书，稍微翻了翻，“以后要好好听课。”，英语老师不容置疑的说，“没收。”。“不要啊。”，莹很像叫，但是没有用，相反会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

这一天的作业量好像又变得更加恐怖，各科的作业量都在上升，各科单独的量增加的不多，但是总量就很恐怖了。也不知不觉的，各种学习资料已经堆成像小山一样了。每天成批量的各种学习资料，据说油印室那边的印刷机还因为长时间运转，有印刷机坏了……

只是，高强度背后，好像有一些问题，“这个过程……”，莹看着眼前的纸，上面的数学文字都认识，但是就是看不懂，又好像这个解题思路非常巧妙，所以相比常规手段，非常简单。“这个不难啊。”，秋惠觉得特别奇怪，这种方法相比常规手段，更加简单，而且不容易出错，“怎么会看不懂呢？”，秋惠摸着头。

“这，老师完全没有讲过。”，莹很紧张，“我也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一会儿后，“这下说清楚了吧。”，莹点了点头，“但是我不明白，这个思路其实不复杂啊，怎么会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这种题目好像已经出现过好多次了。”，秋惠不明白。

接下来，答案出来了，“这量太可怕了。”，看着记录本上密密麻麻的作业，秋惠一阵眩晕。其实秋惠的数学以前也很差，也不是满补的，因为满并不懂这一方面，而是自己感兴趣看书恶补的。看着眼前这个量的作业，秋惠也感觉到头大，可想而知，做这些的时候都是机械性的拿着笔写，而不会去仔细想想比如说有没有什么快的方法之类的。“这还是人干的事情吗？”，秋惠哭笑不得，“会把人弄成机器的。”

一语成谶，“法西斯用平庸、仪式化和冷漠的暴力，完全抹杀“另一群人”的尊严和意志，让其仅剩下一副勉力求生的躯壳；更是利用人性的“灰色地带”，用权力腐蚀囚犯的尊严，导致其在或多或少的程度上服膺于这种暴力。”，此时满在学校的外面，对在旁边的柚姬说道，这个时候，一个人从窗户爬出来，然后重重的摔到了地面上。但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没有人走出来怎么的，本来在警察来之前，需要有人保护好现场的，同时，这个人很有可能也没死，也应该来试图抢救，但是都没有。直到救护车和警车开了过来，将尸体运走，也只能够看到警察好像在和学校的领导谈什么。

当然，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坠楼死的那个人是莹班级里面的，但是，很快学校就下了封口令。以要求学生专心学习为理由，严禁讨论这些事情。只不过，这种禁令的效果有些时候也不是很好……

莹是那种很希望玩手机玩电脑的，虽然说一个是作业无比的多，另外一个是学校也强调在家里面也要避免玩手机和玩电脑，但是这种很明显是无效的。此时光标停在了一个人发的推特上，好像是班级里面一个学习成绩很好的人的，整个推特的意思就是之前那位同学的坠楼死亡，学校要负很大的责任。“还是人吗？”，虽然之前英语老师收掉了莹的莱维的著作，但是被莹偷偷的拿了回来，此时还在看，莹不由得也有这种想法。

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位同学很快倒大霉了，因为有老师知道他的推特账号是这个，于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学校，然后他因此挨了处分……

“这太不公平了，他们干的事情还是人干的吗？”，这位同学私底下骂，“他们也太可恶了。”，而学校处分他的理由是他损害了学校的声誉……

而且，这种不公平对待，没有人在意，因为都在忙着考试，“莱维用冷静又克制的文字记录了集中营对欧洲犹太人肉体和精神双重的残暴迫害，法西斯早已经过去，但是这种形式还在留存着。”，满无可奈何地说到。不过，几天后，报告学校的那个英语老师突然从不舒服中醒了过来，“都安静下来，开始考试。”，此时柚姬微笑的在讲台上准备发试卷，然后在黑板上写上了考试时间。

试卷上面都是英文，按理来说英语老师不会做不出来，但是，英语老师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完全看不懂，所以，不得不交了白卷。“交白卷的后果你知道吗。”，“监考”的秋惠在后面阴森森的说，“那就是下地狱。”。这个时候，柚姬换上了血红色的和服，“迷失于黑暗之中的……”，柚姬口中念念有词，将英语老师送进了地狱。

至于说英语老师被谁诅咒了，不言而喻。诅咒着在拿取稻草人的时候，说：“我受够了这种非人的环境。”，好像指的是学校里面的高压政策。但是，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个社会，即使你变了，也不会便。”，事后，爱默默地对柚姬还有莹说，尽管莹不是很认同这一点，因为之前满对她说，“要破解这个‘是不是人’的问题，出路是每一个人需要无条件承担道德上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