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海晏河清

第10章 (二十五)~(二十七)

(二十五)

大概我注定不能像我师父那样,牺牲自己的一生,守护自己的弟兄和这整个山河。

我曾经尝试过,和他一般,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像个男人一样扛起大唐江山的重量。但是最后还是发现,我不行,我只是个姑娘,我没有肩挑河山的力量,我守不住那么多人。然后我就发现,我很自私,自私的人无法成为好的将士。我不想守护大唐社稷,不想平定乱世,我只想守着你。

大概是从那次在帐子里看到你,被军营弟兄夸得比活佛好看比天仙温柔的小穆神医居然被一件衣服难为得泫然欲泣的模样开始?大概是从被你破口大骂拳脚相加的那时候开始?大概是从看到你蛮不讲理一边哭还一边叫嚣着要把我扒皮取心挫骨扬灰的那时候开始?好久了,我忘记是什么时候了,但是大概从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没想到这点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喔,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思念。

等我渐渐长大,在江湖上听到哪里有关于你的传闻就忍不住想去哪里看看的时候;等我偶然得知你做了先生,居然便开始幻想能和你一同教那些幼童读书的时候;等我明明大字难识一筐,却在缠着门中师兄姊教我读诗的时候;等我被好友问到是否心有所属,我不假思索地答了有却竟在第一时间想起你的名字的时候;等我被他们问及原因却连你的名字都不愿告诉他们,生怕你被别人看去一分的时候;等我开始按捺不住偷偷跟在你身后看你读书写字画画出诊的模样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这份思念,可以被称作喜欢。

我不要什么国仇家恨,也不要什么一誓千金,我只要你。我只想你一生无惧无忧,只想我为你梳妆,你为我斟酒。


(二十六)

穆清没有回应燕绥的大段告白,燕绥也没有逼着她给自己一个回应。两个人就静静地躺着,保持着燕绥抱住穆清的模样,一直到第二日东方渐白。

燕绥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去猎鹿,烧炭,煲汤。穆清去为燕星施针,切脉,煎药。

到了晚上,燕绥还是去穆清的房里就寝,两个人安安稳稳地躺在同一张榻上,谁也不曾逾越,谁也不曾多言。燕绥偶尔抖个机灵,穆清偶尔不咸不淡地呛她两句。

两个人相处地十分融洽,就仿佛那次彻夜不眠只是一场酒后闲谈。


(二十七)

八日很快就过去了。燕绥和穆清聊过之后,决定带燕星回苍云堡。

那里气候寒冷,且环境熟悉,对于燕星的恢复只怕是更有好处。穆清这样跟燕绥说。

“我为他施的针,一半是在化他五脏淤血,一半是在封他奇经八脉。现在的他浑身武功尽失,他自己也感觉得到。”顿了顿,穆清还是硬下了心肠,说出后半句话:“心气郁结,命不久矣。性傲如他,若能想通其中关键,倒还好说,若不能,还有多少时日,就看造化了。”

燕绥很快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穆清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对不起。”

燕绥笑着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她:“我原谅你。”

不说没关系,只说原谅你。因为两个人都知道,也都知道彼此知道,燕绥到底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抱定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得出口那番刻骨之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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