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9

「有咲……我們去約會吧！」

語畢我回到有咲面前對她笑了笑，有咲愣在了原地，直到我離開了沙發都沒有回過神來，最後我只能出聲呼喊

「有咲？」

「山、吹、沙、綾…………」

糟糕，有咲生氣了

「那、那個…有、有咲……」

「…………」

似乎是玩過頭了，突然發現好像交往過後我就很容易得意忘形，看著有咲充滿怒意的表情，打了個冷顫，戰戰兢兢的坐到她的身邊

「有咲…生氣了？」

回應我的只有沉默，輕拉著有咲的衣袖仍是沒有回應，之後連續喊了幾聲有咲都只是望著別處，試了幾次都未能得到回應，伸出的手遲疑的停在空中已經沒有勇氣再伸手拉住有咲，最後我收回手與自己空著的手緊緊糾結在一起

我不喜歡沉默，害怕沉默

屋裡是一片靜默，安靜到可以清楚聽見一旁的時鐘滴答、滴答…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有十分鐘？也或許沒有那麼久？一隻手制止了雙手的糾結

「不是讓妳別弄傷自己嗎？」

有咲的聲音拉回了思緒，視線轉移到她的側臉無法移開，有咲又沉默了一會，拉過我的手在她眼前仔細觀看，隨後秀眉緊皺，順著她的視線我看見自己的手已經通紅，甚至有些指痕留在上頭

「妳之前有這習慣嗎？」

有咲的聲音很嚴肅，眉宇間的皺褶幾乎要打成死結

「應該沒有…」這是實話，我的印象中之前好像不曾如此，嗯…印象中

「應該？」有咲的眼裡充滿了不相信，她靜靜的凝視著我，似乎被那雙茶眸看進內心深處一般，雖說沒有說謊，心虛感還是浮了上來

「……其實我不記得了。」好吧，似乎用更準確的方式表達才是

又是一陣沉默，只是這次有咲在我感到難受前開了口

「笨蛋。」

「誒……？」

有咲的聲音很無奈，我看著她垂下的眼眸疑惑，接著有咲將我擁進了她的懷裡，很輕、很輕的……

「沙綾，喜歡妳。」

有咲的聲音堅定中透著顫抖，靠在她溫暖的懷裡，聽著她節奏明顯快速的心跳聲，心湖像被撒了糖一樣泛起了甜蜜讓嘴角忍不住上揚，同時又感到有些沮喪，明明昨晚才答應了自己不再讓有咲擔心了

山吹沙綾何時才能改變？

這個問題在腦中迴響，然而卻沒有答案

「會慢慢好起來的。」

離開了有咲的擁抱，看著她揚起的笑容如同窗外的陽光一般溫暖了心房，抬手輕撫她可愛的雙頰，然後在彎起的嘴上輕吻

「嗯，有咲再等等我，很快、很快就會好的。」

昨日是對自己的承諾，今日是對有咲的誓言，這下不能再食言了

＊

開車約一個半小時的路程正開滿了水仙，想起有咲從前說過她喜歡海，於是目的地就定在那裏

今天的天氣不炎熱，風吹來甚至還有些寒冷，打開窗時我就想起了那個地方，五年過去有咲改變不少，唯一沒變的就是不喜外出，起初還擔心她會拒絕，沒想到她只是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帶著愉悅的心情跟有咲踏上了小小的旅程

「妳心情好像很好？」

「嗯，是第一次約會嘛。」

「……喔，對喔，這是第一次…」

開著車沒辦法分神，但我想有咲現在一定臉紅了，想到她可愛的模樣，嘴角的笑意就忍不住加大

「而且，妳看，我們認識了那麼久，卻幾乎沒有一起出過遠門喔，我想想我們認識了多久……嗯……十二年？」

「不對。」

「咦？怎麼可能不對，28-16=12沒錯喔。」

「不是有人逃跑了五年嗎？那得扣掉五才行。」

「………」

好吧，山吹沙綾宣告慘敗，無法反駁，只好乖乖閉上嘴，接著就聽見有咲在旁邊呵呵的笑著

嘛，她開心那就好了，不過最近總是說不過有咲呢，稍微有些不甘心，趁著紅燈，我轉頭看著有咲，她依舊開心的笑著，於是我伸出手將她腿上的手牽起，笑聲在一瞬間就停止了，然後再次紅了臉，勝利的優越感在心中升起，將手中的手攤開並與之交纏，空著的手則是握著方向盤繼續往目的地前進

「喂…這樣很危險喔？」

「不會的，前面的車很少，而且我開的不快。」

「……妳為什麼感覺上很熟練？」

「開車嗎？嗯，在札幌天天開嘛，熟練是必然的。」

「才不是指這個……」

「妳說什麼？」

「沒事啦！笨蛋！」

唔…莫名其妙就被罵了，而且有咲也似乎沒想解釋的意思，最後也只能作罷，看了一下導航，路程大約還有一小時左右

「有咲要不要睡一下？今天很早起床的不是嗎？」

「妳要不要想想始作俑者是誰啊？」

「……………」

再次無語，為何我覺得有咲今日戰鬥力破表？

「話說妳…」

「怎麼了？」

「妳………」

有咲的聲音再次小了下去，開著車的關係沒辦法分神讓我有些無奈，又要錯過有咲的話了嗎？不喜歡這種感覺呢……

「有咲，能稍微大聲一點嗎？我聽不太清楚。」

「………我說妳是不是有點太喜歡肢體接觸啦！」

「誒…？我、我有嗎？」

「妳沒發現？妳這傢伙完全沒有自覺嗎？」

「這、這個…真的沒有……」

「妳妳妳…我從以前就很想說了，妳這傢伙似乎有些太過遲鈍了吧！」

突如其來的抱怨，我知道我很遲鈍，不過有咲的語氣聽起來好像真的忍受了很久……

「妳這個笨蛋，難道妳天生就這樣嗎？對人溫柔這就算了，這我已經充分了解這是妳的本性，但是妳啊，為什麼能隨隨便便就說人可愛，還一臉溫柔的摸別人的頭，妳知不知道這很容易讓人誤會啊？」

「…………」

「還有隨隨便便就抱人家，妳要知道我之前都快要氣死了，那時候還沒有交往就算了，而且對象是香澄她們，所以我就把她當作好朋友之間的互動，那妳都28歲了還隨隨便便就讓人家挽著手臂告白是怎麼回事啊？」

「有、有咲…」

「妳閉嘴啦，反正妳這個笨蛋，逢人就溫柔似水的笑著我看了就覺得不高興，妳這人溫柔也要有個限度啊，像之前在科室的時候對著那個男同事笑的那麼好看是要做什麼？那時候我們可是已經交往了欸！妳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啊？」

有咲的討伐大會不間斷的進行，語速相當快，沒能完全聽清，喔不過幸好關鍵字還是有好好的聽見了，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來自戀人的抱怨原來是這麼悅耳的嗎？

「妳笑什麼笑？我可是在罵妳欸妳還笑得出來？妳果然是個抖Ｍ！」

「抱歉，我不笑了，有咲罵完了嗎？」

「還沒！還有交往之後我就發現了！妳這人根本不會分時間地點啊？我嚴重懷疑妳到底是怎麼考上營養師的，難道營養師執照很好考嗎？妳這傢伙上次竟然在醫院就……就……」

「吻妳？」

「呃……對……那、那個，妳知道那是哪裡嗎？！萬一被看到怎麼辦啊！妳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啊你這傢伙！」

「有咲不想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咦？不、不是……」

「真的嗎？別人知道了也沒關係？」

「………知道……」

「什麼？」

「……恨不得……」

「抱歉有咲，妳能再大聲一點嗎？我沒能聽清楚。」

「…………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啦笨蛋！」

出乎意料的答案，此刻我開始有點怨恨我開著車，我想看她，想看說著這句話的她

「有咲……」

「啊啊啊啊啊～～～～我不說了！我睡了！」

有咲發出了一聲哀號，鬆開了我的手，調整一下椅背躺了下去，之後一路上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車內一瞬間變的安靜，然而我卻不討厭這樣的沉默，剩下的路程，嘴角始終無法控制的上揚，導致到了目的地時甚至覺得有些痠疼了，將車停好後稍微按摩有些痠痛的雙頰，轉頭就看見有咲用著像看笨蛋一樣的表情看我

「早安，有咲。」

「……不早了，下車吧。」

靠海的關係，下了車就感受到明顯的涼意，望了已經下車並且微微發抖的有咲，從後座拿出外套在將它套在有咲身上、拉上拉鍊確保密不透風，接著……

看著有咲的裙子，我還是忍不住皺眉，她似乎察覺到我的想法，雙頰微紅的垂下頭，語氣有些柔弱

「並不是那麼冷啦…」

「………」這裡風好大，萬一等等裙子被風吹起來怎麼辦？

「真的不是那麼冷…」

「………」怎麼辦？還是我跟有咲交換裙子穿嗎？

「喂……妳生氣了？」

「………」有咲何時有過這麼可愛的裙子我為什麼不知道？

「沙綾？」

「………」剛剛應該阻止她穿的，都怪我一瞬間看傻了眼，嗚…我是笨蛋…

「真的生氣了？」

「………」還是現在就把有咲再綁回家？

緊盯著裙子移不開眼…腦中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直到另一張臉在眼前出現，接著從雙唇傳來柔軟的觸感我才回過神來，並且瞪大了眼睛

「別、別生氣了啦……」

還處在驚訝中的我愣在原地看著有咲羞紅了臉，雖然想跟她說我想的並不是那麼回事，但是…

吞了吞口水，朝有咲又靠近一些

「再、再一次…我就原諒妳……」

「……哈？」

「不行……？」

紅暈在有咲臉上迅速蔓延，淺棕色的眼裡看的見她的猶豫，她的手指緊緊抓著裙襬

看起來很為難的樣子，果然還是不要勉強有咲吧？可是……好可愛……

「不行的話，也沒關係…」

「不、不是不行啦……那、那妳答應我不准再生氣了喔？」

「……好。」對不起有咲，原諒我說了謊，其實我根本沒有生氣，不過像這種善意的謊言應該是會被原諒的………吧？

有咲遲疑了幾秒，接著觀望四周，確認過沒有半點人煙後，輕輕墊起腳尖，在我的唇上輕啄一下又迅速離開

屬於她的香氣還充滿著鼻腔，落在唇上的吻雖然很輕卻像是銘刻在心裡依樣，眼前紅著臉的可愛戀人，我覺得沒有什麼風景可以比她更美了

吶，有咲，我這麼幸福真的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