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仇恨与血与泪

金蓉点点头，没有多说话，只要是傻子都已经猜到了楚湘话里的意思，然而楚湘还一副有话要讲的模样。

楚湘立刻说：“看到你，我总是想起茸茸在世的时候，你太像她了，在所有的克隆人里，只有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即便你再怎么像她，终究不是她。”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会认为我就是她，我就是我。”

“对，你说的对，王朝的人都想用你来实现他们的计划，只有我不同。”

“你难道不想利用我？”

楚湘摇摇头，回答道：“我当然想利用你，我想用你的身体复活茸茸，当然你肯定不愿意。”

金蓉当然不愿意。

楚湘继续说道：“没有谁会愿意牺牲自己成全一个所谓的‘本体’，我把你造的那么完美，全都是为了她，我曾经打算用你的师傅来挟持你，王朝也乐得茸茸本人复活，所以他们也支持我，但是，你师傅不知道哪根筋抽风，居然为了你牺牲了他自己。”

“等等，你说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吗？你师傅为了让你离开王朝，拼了老命把你送到天桥，不过那个老东西也算是个人物了，为了不被抓住后当做人质拖累你，竟然自己跳下了魔之峡谷。”

“你说的可是真的？”金蓉不免动容了起来。

楚湘讥笑道：“我不知道骗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金蓉不得不相信了楚湘的话，同时也为自己先前怀疑师傅，对师傅生出来的那点仇恨而感到羞耻、愧疚。

师傅可能确实是王朝的人，但是养育和教授她的时候，同样也是真正的爱着她的，她没有父母，师傅就是真的把她当作女儿看待，否则又怎么会舍弃生命都要送她离开呢？

“师傅……”金蓉的泪，流了出来。

楚湘没有理会金蓉，说着他自己要说的：“我本以为再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要挟你，但上天待我不薄，不枉我辛苦了这么多年，这个小女孩对你来说很重要吧？如果你不想她死，就自己躺进那个容器里，之后的事你不用担心，你会一点痛苦都没有的。”

金蓉顺着楚湘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个空的容器。

金蓉还没搭话，白梦却是先冷笑了起来。

白梦说：“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纠葛，但是想用我来要挟她，是不是太好笑了一点？她可是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她，你觉得她会牺牲自己来救我？”

“白梦…”

出乎白梦的意料，金蓉现在正一脸难色，往那个容器看了又看。

楚湘知道，金蓉心里在挣扎，也从侧面说明了这个叫白梦的小丫头对金蓉来说却是非常重要。

白梦见金蓉犹豫不决的样子，气得破口大骂：“你个天杀的杀人犯，我不要你的同情！我不要你就这样死，我要亲手杀你！你赶紧滚，好好活着，等我来取你狗命！”

楚湘也推波助澜道：“就你这样子，一辈子也别想报仇，还不如趁这个机会亲眼看到仇人死去，你放心，等茸茸复活了，我绝对不会伤你一根寒毛。”

“闭嘴！”白梦朝楚湘怒吼着，之后又恶狠狠地盯着金蓉，说道：“你走啊！快走啊！”

白梦一直大喊着，渐渐的，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竟带着哭腔。

“你快走啊…我死也不想要你救…算我求求你了，你快走吧…”

金蓉一咬牙，朝那空的容器走了过去。

拦住她的，是一把剑，是苏添香的剑。

金蓉不解地问道：“师姐，你干什么？”

苏添香说：“我不许你死，那个小女孩和我没关系，你是我师妹，你比她重要多了。”

金蓉说：“师姐，你不要管，是我对不起她，她的弟弟确实是我杀死的，我培养她本就是为了让她了却心愿报仇雪恨，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活不久的，她还那么小，还有很长的人生。”

“是是是，你可算对得起她了，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呢。”苏添香阴阳怪气地说道：“可是，你又对得起谁呢？你去普陀山是为了谁？你口中的赫丽斯塔不救了？你死了师姐我又不会伤心了？刚才你也听到了，咱们师傅跳下了魔之峡谷，是生是死谁又知道？养你教你的大恩你也不报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金蓉哑口无言。

也正是这些问题，让她又想起了那个人，以后恐怕也再见不到了，当初的约定也无法实现了。

不知何时，那个可爱的家伙，那个天真烂漫的法露露，在她的心底已经有了那么重要的地位。

金蓉依旧前进着，苏添香虽然气恼，但也不再拦着金蓉，毕竟她无权阻止金蓉，她能做的、能说的也就这么多。

金蓉走进了容器中，她静静地躺了下去，已经闭上了眼睛，只是两滴泪珠划过脸颊，也不知道是为谁而流。

“不！师傅！不要啊！”白梦喊得撕心裂肺。

而楚湘却是发出了癫狂的笑声，六年了，他的夙愿终于要完成了！他终于可以再见到那个心爱的人了！

就在他激动不已的时候，他挟持的白梦不知道什么已经消失不见了。

“糟糕！”

一团血雾在容器旁边渐渐凝实，那幼小的身影不是白梦又是谁？只见那容器刚刚合拢，白梦尖锐的指甲将整个容器划得支离破碎。

金蓉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当初以为是幻觉的白梦。

尖尖的耳朵，苍白的皮肤，还有锐利的牙齿和指甲，之后，一双骨翅从白梦的身后伸出，还没等金蓉做出反应，白梦已经一把将她从容器中拉了出来。

“不！”这次撕心裂肺的，是楚湘。

苏添香心头大定，动作也是快到极致，那把剑在她的指挥下狠狠地捅穿了楚湘的胸膛，本来楚湘也不至于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只是现在他的情绪过于激动，导致一点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苏添香身上。

回过神来，楚湘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梦…梦儿。”金蓉听到了那一句发自内心的‘师傅’，心头暖流趟过，不过也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哪有师傅被徒弟公主抱的。

金蓉站好后，白梦扑入金蓉的怀里，泪打湿了金蓉的衣襟，金蓉也轻轻抱住白梦，这对师徒从此再不会有什么阻隔了。

金蓉小声问道：“梦儿，我杀了你弟弟，你真的不恨我了？”

“恨！”白梦大声回答道：“但是，我恨的是我自己，是我没有保护好小彻，我早就知道了，法露露是圣女，她不会骗人，你杀死的不是小彻，是一个怪物，我虽然年纪小，但是不代表我眼睛瞎，和你一路这么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看得出的。”

“那你为什么……”

“我不想承认！”白梦声音早已颤抖：“小彻已经死了，我还没有死，如果我连个仇人都没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必须要有一个目标，所以我总是骗自己，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但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早就把你当做我最尊敬，最喜欢的师傅了……”

金蓉看着白梦不住抖动的双肩，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就好似，她真的有了一个女儿一般，她也开始理解师傅养她教她时的那种心情。

白梦的翅膀渐渐收拢，苍白的皮肤也渐渐恢复了血色，从白梦的怀抱中离开后，也看得出她的牙齿和指甲都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就在这时，金茸所躺着的那个容器突然炸裂开来，营养液流了一地，一道浓重的妖气朝金蓉袭来。

金蓉正沉浸在师慈徒孝的幸福中，只是炸裂的一声引起了她的注意，但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好！”

金蓉躲无可躲，但是，那道妖气竟然绕过了金蓉，瞬间没入了白梦的身体里。

“啊！”白梦一声惨叫，之后直挺挺地往后倒下。

“梦儿！”

金蓉上前把白梦接住，只见白梦突然睁开眼睛，对金蓉勾起了一抹邪笑，金蓉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放开了白梦，连连退了数步。

白梦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早已气绝的楚湘，登时目眦欲裂，她怒喊道：“是谁！是谁杀了他？”

苏添香冷笑道：“我杀的，怎样？”

白梦怒极反笑：“你必死！”

之后，白梦对着不远处的金蓉一勾手：“剑来！”

金蓉背后的平等之剑兴奋得嗡嗡作响，立刻自己离开了剑鞘，朝白梦飞了去，金蓉也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剑柄，没想到平等之剑竟然愤怒地朝金蓉的胸口刺来，金蓉连忙放开，平等之剑这才欢呼雀跃地飞到了白梦的手中。

如果剑能发出声音，可以想象平等之剑现在笑得有多猖狂。

白梦提着剑，只是一瞬就来到苏添香的面前，她一剑刺向苏添香的心脏，这一剑虽然直，但又快又狠又准，苏添香怎么也不是庸手，她立刻侧身拔剑格挡，没想到这一格挡她那把剑的剑身立刻出现了一道裂缝。

苏添香没想到白梦不仅快得离谱，力气更是大得离谱，此时她的虎口已经破裂，血顺着剑柄流下。

白梦完全不给苏添香反应的时间，又是一道顺劈砍来，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犀利的剑光仿佛将空气都撕裂了一般。

苏添香闪得还算及时，并且用体内的蕴气稍微抵御了一些剑气，不然她整条手臂已经飞了，现在只是破开了一条狰狞的大口子。

“这是什么怪物！”苏添香惊怒道，但声音里难免有了一丝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