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张含韵/李斯丹妮]荔枝+蜂糖

/荔枝/

“这段时间夜里就不要出门了。蚊子太多，追着你咬！”

这个夏天，李四蛋被下了禁足令。她乖乖答应了。

宵禁的夜里，倒在床上无法入睡，隐约听到窗外有人在喊：“下来啊，四蛋！要不要一起爬山？”

李四蛋把门扯开一条缝。花园里大张宝正提了袋东西，空着的手在胳膊腿上来回扇，好似在扑打飞虫。

李四蛋偷偷潜出家门，迎向大张宝。没有摄像头的暗处就会有蚊子扎堆，大张宝一面朝她“噗呲噗呲”喷洒驱蚊水，一面问她：“想好了吗二妮？今晚就可以出发。”

“可我……”李四蛋抖抖脚上趿拉的拖鞋，“什么都没带。”

大张宝打消她顾虑：“你可以穿我的，我有大码衣服。登山鞋你还有一双落在我家。”

李四蛋“嗯嗯”点头，浑浑噩噩跟上大张宝的脚步。暗花卫衣上身的瞬间，李四蛋嗅到熟悉的气息：连着兜帽的领口散发甜酒和奶香，像宿醉初醒，昏昏沉沉的光景。

她被这样神秘的香氛包围，一路搭车进了山。她们上到雪山之巅，大张宝蹲在山道边上，呵着白气，好奇地眺望悬崖底部。“这有多高啊？”她问。李四蛋伸手去够她那顶保暖的绒线帽。还没有来得及碰到，大张宝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从李四蛋手底飘走，消失在万丈崖边。

站在冰蓝结冻的悬崖边缘，李四蛋吓得一动不动。“我一定是在做梦，”她告诉自己，“我要醒，快点醒！”

动摇的意志让她双眼紧闭，死死闭紧，再睁开，头顶是天花板，旋转的风扇叶片十分亲切。窗外夜半蝉鸣，楼下打蚊子的脆响清晰可辨。李四蛋听到有人在喊：“二妮！四蛋！”

她迅速跳起，蹑手蹑脚潜到门边，拉开一条缝隙。花园里大张宝提了袋东西，另只手摇着扇子驱赶飞虫。李四蛋慌忙出门迎上去，舌头疯狂打结，不知道先说什么好。

眼睛移到大张宝手上的袋子，李四蛋问：“这什么好吃的？”

大张宝把袋装水果拎给她：“霏买的荔枝。我记得你爱吃。还是冰的。”

李四蛋接了，期期艾艾的，接不住话。她又看大张宝。大张宝额上沁着细密的汗。李四蛋果断从袋子里掐出一颗水果，暗红色，指甲顺着纹路剥开斑驳果皮，递到大张宝嘴边。

大张宝鼻翼轻耸：“你搽爽身粉啦？甜甜的，奶糖蛋。”她把水果吃掉一半，另一半在摄像头照不到的角落被李四蛋叼走，果核随手丢到树下。糖渍的手指故意蹭在大张宝脸上，被她无声追赶，作势捶打爆头。

在家里人惊醒出门围剿逮捕之前，李四蛋顺利潜回床上。她答应大张宝明早一起去游泳。她要在淋浴房开一场演唱会，手指像游鱼一样肆意闪动。

*

/蜂糖/

李四蛋首场演唱会，成群的蜜蜂聒噪着、旋风似的卷入舞台，劫走了四蛋。

禁锢在巨大的蜂巢暗格中央，四蛋竭尽全力抵挡四面八方汹涌来袭的蜂浆。奈何来势太快，四蛋力量渐渐不支，手臂陷进糖水，蜜浆从腰际涨到胸口。四蛋歪了歪嘴，一口喝了个饱。

朦胧中，小花遥远的呼喊分外模糊，像一道光被多面的棱镜折了几折，辨不清发声的方向。四蛋无声溺在蜜海深处，宛如琥珀核心凝固的小虫，忽然被剧烈的冲击波炸开周身的束缚。小花放出了炸弹，一颗接着一颗，樱桃似的，乒乒乓乓撞开蜂巢的走廊与房间。

李四蛋随着爆炸的波浪飞跌出去，身不由己，重重拍击到半空。小花飞上前，稳稳捞住四蛋，向演唱会场馆滑翔而去。

舞台灯光变色。中场休息的歌迷纷纷抬头，李四蛋从天而降，小花像送小孩到家的吉祥鹳鸟，头脸朝下，牢牢把住四蛋，将四蛋安置在舞台中央的摇篮秋千。四蛋身上的蜜糖在旋风中剥落干净，余下一点，落在眼底，像小丑的滑稽假面。鼓点响起，噩梦退散，李四蛋的守护天使消隐在后台，剖开多汁的水果，等她唱累了，张嘴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