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节 为何求生
这是一片没有边界的海域,深邃的海洋里,无数的船只缓缓的飘着。各式各样的船,载着各式各样的人随波逐流,船内的人只要轻微的控制船舵,船就会开往他们想要去的地方。
当船与船相接之时,不同船上的人便会开始交涉,随后,船与船之间要么相容,要么再次分开,但有一件事是相同的,它们都会继续自己的旅途。
这是一个只能容的下一个人的孤岛,岛上只有少女一个人。没有人知道它与她于何时存在于此。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于此,少女会坐在岛上望着地平线的那头,那无神的双眼中没有倒映着任何事物。当然,当第一缕月光衬托着少女瘦弱的身躯时,少女亦是如此,哪怕周围是无边黑暗。少女的世界只有她自己和这个小岛。
孤独为何物?少女不懂,她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她习惯了在岛上的生活,不与他人做任何接触。她从未想过要有自己的船,她不想步入他人的生活,也不想别人踏入她的内心。
久而久之,小岛周围的波浪彻底的停下来了,一小岛为中心的一小片海,变成了死寂之海,没有一丝波纹,没有一片浪花。从那时起,就再无船只接近这个地方,大家都害怕自己的船进入这片区域后会失去再次前行的动力。
船上的人要么只望着,叹息着少女那无趣的生活,要么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对着少女唾骂,扔石子,反正少女不会反抗。
火,熊熊的火焰如同疯狂的魔鬼,不断的跳着,舞着,在木制的地板上不断的蔓延,澜叶就如同被定身咒束缚了一般,跪坐在地上,看着火焰慢慢的拥向自己。
那火焰燃烧的不只是木板,其中还有数具早已不成人形的焦尸,尸体的手同时都向她伸着,嘴巴大开,仿佛在向澜叶诉说着自己的痛苦,仿佛是想澜叶立刻与他们一同化为灰烬。
绝望蔓延的速度渐渐超过了火焰,澜叶发现自己沉重的无法喘息,那是对死者的歉疚?还是对自己也会化为满地焦土中的一部分而不安呢?
突然,其中一具焦尸缓缓的动了起来,他用自己碳化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澜叶的手臂,那嘴巴一张一合,竟发出了声。
那嘶哑的如同来自深渊的声音在澜叶的脑中不断的回荡着:“快去死吧...”如同被下了命令一般,本来还只是在缓缓蔓延的火焰在一瞬间就包裹了澜叶的全身。
“哈..哈...哈...”澜叶猛得从床上直起身子,还是那个噩梦?澜叶心想道,这是自澜叶拥有自己的意识开始第几次做这个梦了呢?
她已经记不清了,但每一次火焰包裹自己全身的疼痛,是如此的真实,澜叶缓缓的触碰着自己的皮肤,仿佛那疼痛还刺激着澜叶的神经。
一看时间,还只是早上六点,澜叶缓缓的躺下,她的思绪开始带着她来到了过去。
这是她的习惯,每次做完这个噩梦之后,澜叶都会躺在床上静静的回忆着自己从拥有记事能力开始一直到现在的经历,只有这样才会使她真正的意识到自己仍然活着,而没有死在那场大火之中。
澜叶从记事开始,就已经在雅里欧的孤儿院内与和她一样的众多孤儿在一间肮脏,拥挤黑暗的小屋子里面苟延残喘了。
雅里欧的治安一向很差,大鱼吃小鱼的事情在这座城市里天天发生,你甚至能看见陌生人的尸体横躺在大街小巷之中,鬼知道这样的腐烂之地为何会有一个孤儿院。
但大家早就不把它当做孤儿院了,而是丢弃“废弃孩童”的垃圾堆,妓女的孩子,贵族在外寻欢后发生的意外,贫苦人家的孩子都聚集在这里。
孤儿院的院长会以低价购入他们,并在转手卖给有需要的人,而发放给孤儿院的补贴金,哪位大人突然心血来潮的慷慨解囊,在层层的转手之后,不会有一份流入儿童的生活之中。
又有谁会管这些呢?澜叶的情感很少,可她也恨着这样的城市。起初,她还会流泪,还会因不公而气愤,但在经历了院长的“谆谆教导”之后,她才发现小孩子的眼泪是如此的不值钱。
她不与任何人交谈,不和别的孤儿拉帮结派,无论是谁,她都是做出一份冰冷的面孔应对。但她那姣好的面容终究还是不断的给她带来祸害。
院长以教导为名义每周都会挑一个时间让澜叶到他的房间里来。那份痛苦,那份绝望,那对男性本能的恐惧也在那时深深的刻在了澜叶的心中。孤儿院的孩子总是早熟的,他们敏感的察觉了澜叶身上发生了什么,并以此为由来欺凌她,孩子的内心总要有发泄口,而澜叶恰好成为了这一发泄口。
澜叶的心渐渐的死去了,她不相信任何人,只有将自己封闭,她才能在这地狱中独活。
她变得圆滑,为了活下去,她只得讨好院长,院长会从孩子的欺凌中保护她。她不允许自己死去,她想知道自己常做的那个梦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她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何身为外国人的她会呆在雅里欧的孤儿院里,就算她这一辈子都要活在名为“人”的阴影下。
她不想不明不白的就死去,她内心的求知欲不允许她这么做。
人活着,总会遇上一些好事的啊。澜叶13岁那年,孤儿院来了一个少女,她穿着黑色的法袍,带着印有星空图案的巫师帽,帽子上还扣着一枚刻着雄鹰的徽章,只见院长神色紧张,赶忙问少女此行的目的。
少女西先是微笑着不语,她的笑容很好看,有着令人放松下来的神奇力量。她那碧蓝色的眼睛扫过每一个孩子,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水晶球,道:“首都克里安娜的法师学院正急着招新人呢,今年拥有魔力的新生太少了,所以令学生会的成员在各个城镇寻找拥有魔力的孩子入学。”
说完,她指了指自己帽子上的徽章,不等院长反应,就对着孩子们说道:“好孩子们,排好队哦,之后只要将你们的双手触碰这水晶球等我说停之后就可以了,做完这些之后姐姐会给你们糖果哦。”
一听有糖可以吃,孩子们立刻就听话了起来,自行排好了队,等着测试完之后的糖果。
魔力...澜叶凝视着水晶球,这个词她不是第一次听说,院长心情好时会给她讲述一些外面的知识,他曾多次提到拥有魔力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拥有魔力的孩子将被送去首都的法师学院接受良好的教育,将有更丰富的活动,并被授予自我保护,独立生活的能力。
他还说,只要从学院毕业,就能过上舒适无忧的一生。这无疑是澜叶这样的孤儿平时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澜叶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被眼前的少女选中,她就能脱离这个地狱。因此,她开始拼命回忆起院长教给她的关于魔法的知识。
“小澜叶,魔法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东西哦。魔法的发动,就是将身体里的魔力具象化,将抽象的东西转化为具体的东西,魔法师能够通过几句咒语就变出本来没有的东西,是因为他们的脑海之中又对这种东西的一部分概念。”
“比如说水,如果,在魔法师的心中水是能够杀死人的东西,那他所创造出来的水魔法就会变得具有攻击性,如果魔法师认为水能净化人的身体、心灵,那么他的水魔法就会与治愈有关。”
换而言之,每一个人的魔法是不同的。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得拥有魔力呢。这个世界上拥有魔力的人不到世界总人口的百分之二,甚至有了魔力的人这辈子可能也用不出魔法。”
“所以啊,小澜叶,像你这样子的孤儿,一辈子都只能依附于爸爸我哦。”回忆着院长的话,他那油腻的声音仿佛又一次在澜叶的心中回荡着,令人反胃,令人作呕。
我的身心逐渐被水晶球牵引着,一步一步,慢慢的接近,直到那充斥着神秘的球体出现在自己的正前方。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我能听到自己内心的尖叫,它在吼叫着,诉说着,告诉我接下来发生的事会决定我的一切。
这是它第一次没有否定我的存在,它希望我能赢!我的双手开始冒汗,开始颤抖,呼吸开始紊乱。这球体在我眼中就如同一只贪婪的野兽,它会吞噬我的未来,我的希望,同时它也如同方舟,将承载我前往有光的地方。
“冷静点儿,孩子,不会有危险的。”女生温柔的说道,为我理了一下被被汗水打湿而下垂的发丝。我才意识到我是如此的紧张。
我缓缓的吐了口气,平复了心情,但双手仍然在颤抖,我用那颤抖的双手缓缓的触碰上了水晶球。
一瞬间,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澜叶体内流淌。仿佛有什么被正在被抽离了一样,那是来自生命本源的神秘能量,来自维持澜叶这一存在,这一概念的力量,它仿佛存在与万物,又仿佛只系与澜叶本身,它的神秘使它联结与世界之外,那难以言喻的东西,被人类定义为魔力。这一刻,澜叶得知了这个世界的一小部分——所有生命都存在着魔力。
“对哦,这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都存在着魔力。”这个叫做莎娜·德林的少女微笑着,对座位对面的澜叶说道。此时的澜叶,正与莎娜一起做着通往克里安娜的列车。
“我喜欢聪明的孩子。”莎娜抿了口茶,“那你知道为什么你的魔力会被水晶球吸引吗?”
澜叶摇了摇头,她静静的看着莎娜,等着她继续解释下去。
“这个世界存在着许多的平行空间哦。而每个空间都会存在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莎娜看着澜叶疑惑的神情,继续解释道,“魔力的种类分为好几种,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型的接收机,每个位面都会接收特定魔力的信号,并作出回应。也就是说,在别的位面的那个你可能就无法放出魔力,无法被水晶球吸引。”
“所以说,能在这个平行空间被水晶球选中,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哦。”话音刚落,列车巨大的刹车声就在澜叶耳边响起。
“欢迎来到克里安娜,欢迎来到莱亚魔法学院。”莎娜还是一如既往的笑着,向着澜叶伸出手。
我摆出一如既往的笑容,对着眼前的少女伸出手。少女有着本地人没有的黑色长发,偏向远东地区的长相,应该是外国人,她有着东方美女特有的淡雅的面容,平静,蕴含深刻。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还是出现在雅里欧的孤儿院...看着少女无神的双眼,缠着绷带的手指,我心中一阵心疼,可怜的少女啊,一直存活在那样子的地狱里。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能来到这里,也许是上天对她的可怜吧。澜叶的手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冰凉的触感从那小小的手掌慢慢的延伸进来,冰冷,但是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