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节 人与人

看着孤岛上的少女与他人相处甚欢的样子，一艘单人船的主人的内心泛起了嫉妒的情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曾经那个被人唾弃，被人欺负，生活在底层的少女如今能如此的受人喜爱。

她厌恶少女，她花了如此长的时间才与别的船只建立起了亲密的关系，少女却在短时间内能够完成。

她嫉妒少女，她的内心在发痒，她想击垮少女。

因此，世界回应了她。嫉妒的情感产生了恐怖的力量，在海面产生了巨大的浪花，一时间，船只们为了躲避危险都离开了小岛的周围。

海浪越滚越大，但着单人船主人的怨恨，不断的冲击着少女的肉体与灵魂。因此，少女的内心，第一次真正的有了“他人”这一概念。

当那不详的火团在少女手心静静燃烧之时，它点亮的不仅仅是澜叶的内心，同时还燃尽了凯尔莎的最后一份矜持。

通过那熟火焰，凯尔莎明确的看清了自己的内心。那夹杂着无法超越澜叶的绝望，对澜叶才能的憎恶，对想看到澜叶那失败时扭曲表情的渴望。

澜叶...澜叶...澜叶！凯尔莎的心中不断的重复着这可恨的名字。

“那个女孩真是可恨，不是吗？”在绝望之火的映照下，我竟看清了那一直跟随我数年那体内声音的面貌。那...是...另一个我。

“你想要超越她，天赋限制了你，你想要撕碎她，理性限制了你。你...你还剩下什么？认真聆听啊，你那充满嫉妒与憎恨的心在低吼着，仔细观察啊，你那充满了毁灭欲望的灵魂正要溢出。

接受我吧，接受真正的自己。你的心是不会欺骗你的。”那声音正窃窃私语着，她正诱惑着我。

“看啊，看那可恨的少女，她竟还能露出喜悦的神情，那一定是对你的嘲笑啊。她正嘲笑着你的无能。”

“瞧瞧束缚着你与我的锁链，它是如此的脆弱又微不足道，只要你想，你现在就能挣脱它，只要你想，我们现在就能让那可恨的少女走入地狱。”

“迈出这一步吧，迎接真正的自己，那才是对你的救赎，一直压制着自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那声音抓挠着我的心，勾引着我的魂，牵引着我的思维。对啊...为什么我一直都不愿接受真正的自己呢？为什么我会认为那是错误的呢？一直隐藏自己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吧？我要超越她，我要超越一切。

好想看，好想看她那悔恨的表情，好想看所有人被我踩在脚底下发出的哀嚎。我感受到了，我的想法正在与另一个我发生共鸣，我正在融入她，不，不对！是她正在融入我。

“你是谁？”我问道。

“我？你不明白吗？我是你啊！”她笑着。

“不对，有更加本质的东西与你夹杂着，你不可能仅仅是我。”我仅存的一丝理智在与她的融合之中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啊...是你的魔法啊，是世界意志的一部分啊。”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声音带着神秘。

“世界的...意志？”

“对哦，世界的意志，想要超越她人的渴望。”

在融合完成的一瞬间，凯尔莎意识到，她的魔法发动了。它是一种行动机制。为了击垮对手而存在的机制，这个魔法会使凯尔莎自然选择最精简最快捷且最安全的方法去实施必要手段。

它能极大强化凯尔莎的各方面能力，魔法的源头便是凯尔莎对超越他人产生的近乎于病态的执念，它被凯尔莎通过自身的魔力具象化了。

第二天，大雪光顾了这座魔法师的城市。某些流言，也如同这漫天飞舞的雪花一般，肆虐的传播着，冰冷，无情。

“你听说了吗，A班的澜叶是从雅里欧的孤儿院来的哦。”

“唉，那怎么了吗？”

“笨蛋，那可是雅里欧哦，是魔窟啊。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竟然在那儿活到了现在...肯定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你那么一说，我倒是从某些介绍克莱亚公国的书上看到过，女性要想活在名为雅里欧的地狱，要么出身显赫，要么就只能看他人眼色的妓女。”

“天呐，我们的身边居然有如此不洁的存在，怪不得我总觉得澜叶的笑容有点妖异，那是在诱惑着我们。”

恶意在学生当中传播开来。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在枯燥的学习中，总会想要找一些有趣的事情来当生活的调味料，他人身上所发生过的糟糕事情，在他们的眼里也不乏是一种趣事。

这是一种压力转移的方法，恶劣、卑鄙但是效果很好。更何况这事还发生在曾经他们眼中的优等生上。校园欺凌的起点。也起始于此。

事情很快就传入了澜叶的耳中。很快就了解了事情状况的澜叶并未被动摇。她早已对人类的恶意司空见惯了。现在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早就在孤儿院发生了。

因此，她并未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被孤立，被误解，被欺凌...澜叶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迎接它们的准备。

她只是用眼神淡淡的瞟过用异样目光看着她的同学们，她熟悉这眼神，那是在看污秽的眼神，那是在蔑视她的眼神，那是厌恶的眼神。她对此只是回以一个微笑。

没人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不过是对外界反应做出的肌肉记忆罢了。

越是平淡的反应，招来的恶意越是巨大。

“你没事吧，小澜叶。”茱莉亚看着坐在床上安静看书的澜叶，不免有点担心。这火热的女孩对那些谗言毫不在意。

当克莱亚人对一个人抱有好感时，他绝不会在意他人的目光。茱莉亚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相信澜叶是个好女孩。

“你指什么？”澜叶有点好奇的问她。

“指什么...你对那些好事之徒对你的诋毁没有丝毫的感觉吗，讨厌也好，悲伤也好。但你现在为何还会如此的平静？”茱莉亚无法理解，她无法看透眼前的女孩。

我有些呆然的看着眼前毫无波澜的少女，她今天所遭受的语言攻击是我活到现在听过最恶毒的咒骂。魔女，妓女...那真的是能从少女少年口中所冒出的话吗？

更令我无法理解的是，澜叶竟然还是那么的冷静，脸上仍然挂着一尘不变的微笑。尽管已经相处了一个月，但我仍然无法看透眼前的少女。

我出身在一个正直的家族。父亲是克里安娜的一位大贵族，但与普通的贵族不同，父亲曾经是公国的骑士团团长。

父亲将他的骑士精神时刻带入到生活当中，我们一家也被父亲影响着。父亲那保护弱小的英勇身姿令我感到敬仰和羡慕。

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骑士的八大美德深深的印刻在我的脑海中。我也要成为父亲那样伟大的骑士。

当我进入莱亚学院的那一刻，我发誓要学好魔法，将其应用在未来的骑士活动中。在这里，我遇到了澜叶。

当我打开宿舍的们，映入我眼帘的，便是澜叶那娇小的身躯和美丽的脸蛋。我很快就对她产生了兴趣。

在与她的一次次交流中，我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富有智慧，远见，和伟大的理想。我很快就对她产生了好感。

少女的脸庞一直是平静的，没有什么事能够撼动的了她。但是，只有和她相处一室的我才能了解，澜叶经常会做噩梦。

在同学眼中完美的她，冷静的她也会有如此柔弱的一面。我偷偷的看着她那被噩梦困扰着的痛苦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到了白天，她又变了那个她，冷静且完美。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守护弱小的她。在从学生会会长那得知了澜叶的身世，我更下定了决心，要成为澜叶骑士的决心。

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就因为澜叶那凄惨的身世，同学们就仿佛拥有了第二个人格似的，对澜叶不断的释放着恶意。

我无法理解他们，为何忍心欺负如此弱小的少女...我更无法理解，为什么澜叶对此毫无动摇，甚至现在，我也无法从她的表情里得到一丝她在痛苦，在逞强的信号。

我意识到了，她13年的生活给她带来的伤害是如此的巨大。既然她没有保护自己的想法，那就只能由我来保护她了。

我看着眼前的少女，暗自下了决心。这正是我离自己眼中的骑士更进一步的时候。

澜叶看着茱莉亚，她无法得知茱莉亚的内心正在风起云涌，她也无法得知茱莉亚的真心实意。

比起相信有人无条件的担心她，她更愿意相信茱莉亚是有目的的在接近她。在雅里欧的13年早已改变了澜叶对人的看法。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便于此产生了。如此的无奈，如此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