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歉的椎名

[道歉的椎名]

"椎名同学，把手借我吧"

"在说什么蠢话?"

"就是从这里，到这里，这一段，晚上能借给我吗?"

眼前的笨蛋指了指我的肩到指尖，说出了我没办法理解的话，一般来说这种东西是可以借的吗？

"啊，果然不行吗"

"..."

"那我能靠在这里吗？"

现在是第二节课课间，我只用保证她上课时间清醒，所以当然是...

"不..."

我转过头看着睡眼惺忪的她，我还是意外的对她投来的视线没有抵触，大概是因为这算没睁开眼？说起来我有多少年没这样和人对视过了。

"哈啊～行吧"

今早第二次说出了和预料完全不符的话，并看着她在我肩上睡去。要说理由的话...

"还挺可爱..."

"嗯？什么？"

啊？我心里的独白不知道为什么从嘴里窜了出来，希望她没有听到，这家伙被人投喂零食不是没有道理，和我很大一只的身高不同，这家伙小小的，算是那种看起来让人保护欲激增的类型，再加上面容姣好...在女校很正常...

从小到大都就读女校的我对女生和女生之间的恋爱已经屡见不鲜，三年前我也曾这么靠在谁的肩上，只不过最后还是走了不一样的路。

阳吗，和我的名字完全相反...想到这里我才猛然发觉我刚才对这家伙直呼其名。因为我并不知道她姓什么。

"哈...好丢人"

我第一次主动向她的桌面看过去，希望能找到关于姓氏的答案。

"A，相泽"

"晴？"

春老师也搞错了这家伙的名字吗，不对，刚刚对阳这个名字，她的确有反应。

伴随着我的疑问，第三堂课的铃声响了起来。

"相泽同学？醒醒"

"搞什么，刚才不都还...哈...直呼其名的吗？"

"对吧，雨同学？"

"...那是"

我实在说不出口我不知道同桌名字这种话，选择了沉默，岔开了话题。

"相泽同学家里有个姐姐吗？"

"诶？"

沉默半晌的她低头看向教科书的封面，点了点头。

"也是A吗，和姐姐一样进了A真好呢"

我的话里带上了一丝戏谑，算是对她刚才直呼其名捉弄我的回敬。

"差不多好好听课吧"

"和我讲讲你姐姐嘛"

"适可而止！"

"诶？"

和她平常冷淡的语气不同，刚才的话语明显染上了愤怒的颜色，什么啊，莫名其妙。

"..."

"..."

"椎名同学，没有朋友吧？"

率先打破沉默的她向我投来了麻烦的问题。

"我看起来像没有朋友吗？"

"你察言观色的能力差到了一种极致"

"..."

"午饭也是躲在哪个角落独自吃完吧"

初二开始之后，像对春老师目的猜想，我一直对人抱有最坏的猜想，我不去相信，也不去接触，更别谈去理解，我在周围建了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了我和别人的心。

阳不知道我怕生，所以也不是故意直呼其名，说到底还是我自己没有记住别人的名字。

然后我自顾自的开始了对她的报复，突然对自己感到一阵恶心。

"对不起"

"哪方面？"

"各方面，吧？"

"别学我说话啊..."

这是这一上午我和她说的最后几句话，然后她一直悄无声息的霸占着我的手臂。

午休时分我独自来到中庭的角落，和阳说的一样，自己独自吃完了午饭，回教室的途中再次被麻烦的女人抓走了。

"怎么样？"

"很难应付，很麻烦，很复杂"

现在我跟在春老师身后前往办公室，和她汇报一早上的工作进度，同时也要提交早上迟到同学的名单。

"请，名单"

"这个无所谓，我比较想了解第一堂课之后"

她好像顺手把其它老师每天都特别重视的迟到名单随手扔进了垃圾箱？

"第一堂课之后没再睡过，有没有认真听课我不知道"

"所以为什么上课靠在一起？"

"她说这样能不睡着"

我没有什么惊讶，机械式的回答老师的问题，科任教师向班主任打报告算是很常见的事。

"让她不被踢出去这种目标太过空洞了吗..."

背对着我的春老师，好像叹了一口气，看来春老师的好人形象要在这里破灭了？大概只是一时的冲动，想袒护每一个学生这样的想法。

我很理解，毕竟就像曾经对人与人抱有期待的自己一样，老师现在在教室这个职场，也是刚刚初一年级的年龄。随时间耗损，耐心被一点点磨去，最终说服自己去放弃。无可厚非，人就是在工作，生活，与人交往中一点点被打磨干净，把自己那部分打磨干净。

"你可以和她成为朋友吗？"

"哈？"

"雨同学没有朋友吧？"

等等，你也要说我没有朋友？女人的直觉吗？名侦探？

我理所应当想去拒绝，因为早上答应这出闹剧是出于没记住老师名字的亏心，我本就应该拒绝这种无聊的要求。管好自己的事情，是我从初二开始一直奉行到现在的信条，换而言之就是放弃察言观色。

"回答呢？"

看我沉默太久，老师转过了身，视线对上那一瞬间，我开始感觉浑身不自在。

“好吧”

不仅是因为我想搞清楚那家伙的视线和别人有何不同，也是因为孤独太久的我，很想要一个朋友，哪怕是那种看起来就很奇怪的朋友，仅存的一点“我”在心里动摇了我的决心，让我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我历时三年第一次跨出了我修筑的墙壁。

“为什么要让我和她成为朋友”

就算我踏出了我的城堡，我也还是很困惑，老师的目标到底是什么？看起来不是年轻人一时的冲动上头。

“班级的座位排布是班主任按照学科成绩的互补关系排列的，这是这个学校的传统”

“嗯，我知道”

“其实阳是和你互补的成绩，也不是和你互补的成绩”

“这是什么意思？”

“她和你的互补不是她理科优秀，而是她没有学科优秀…”

对于老师的话，我多少有所察觉，要是一年级的阳优秀到足以进入A，我不可能没在排名前列看过她，我多少能记住竞争对手的名字，然而我到现在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

“她是在开学前一天被硬塞到A的学生，我其实不是现在才认识阳同学。”

春老师，只是为了讨好上层才让我照顾阳？

“也就是说出于你对她的了解你把她放到了我身边？”

“也是出于对你的了解”

“春老师认识我？”

“没有老师不认识你哦？年级第一”

我大概能猜到老师们对我的传言，大概都是独来独往，性格缺陷之类的，在这种以成绩论输赢的学校，没有老师会管你性格有没有缺陷，成绩优异品德低下的人不是不存在。

那春老师的目的，大概是和这个学校完全背道而驰，我再一次对玷污他人思想的我感到恶心。

“阳补全的是你的空洞…”

“雨同学就像一把绷紧了弦的弓，但是绷的越紧的弓，弦断的时候弓也会断裂…我不想再看悲剧重演一次…”

“悲剧是指？”

“啊啊，说漏嘴了…千万不要在阳面前提起姐姐这个话题！”

我心里对早上她的莫名其妙，有了答案，也对【悲剧】有了个大概的答案。

“阳的姐姐，不在了吗。”

“…”

春老师罕见的沉默，看来，我踩了个不得了的地雷。再多的事情之后再说，现在得去找那家伙好好道个歉。

我头也不回的跑出办公室，留下了原地沉默的春老师。

赶在上课前，我把一脸困惑的阳，拉到了中庭角落。从食堂把她抓走的时候旁边女生的表情仿佛要杀了我…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哈~这个角落，比我想的更阴暗呢？”

阳边打哈欠边吐槽着我的午餐环境。

“嘭”

我把手撑到了阳旁边的墙壁上，娇小的她仿佛猫被踩到了尾巴，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我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琥珀色，困惑里有一丝惊恐。

“我说你，在这个角落每天要壁咚多少人？”

被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的姿势不太雅观，而且脸和脸贴的太近了…但是不是常说道歉要看着眼睛好好说出来吗。总之我只是来道歉的…虽然用了糟糕的姿势。

“相泽同学，对不起”

“又来？”

“关于早上姐姐那部分，说了不好的话…”

“就这？”

我早上还做错了什么？我意识到直视着她瞪大的双眼，我并没有感到不适

“啊啊，不该直接叫名字什么的…”

“算了，没差，我没有放在心上，就这样，回教室吧”

超高速说完一些很不自然的话，她从我身旁弯下腰溜走了，留下看着墙壁的我，刚刚她是不是？有点脸红？思绪跑远的我被她的话拉回了现实。

“道歉不仅要看着眼睛好好说，也要有补偿哦？”

稍作停留的她说完话，往教室的方向逃走了。

补偿吗…哈啊哈哈，看来事情越来越麻烦了，无奈夹杂着些许与人交谈的喜悦，我也向着教室的方向走了回去。

附：

[今天的春老师]

从第二堂课开始，陆续有科任教师和我反应，班上两个女生，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听课，是谁我心里有数，不过该说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发展吗。下课把雨同学抓来问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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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今天你的肩上为什么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昨天妹妹洗完头直接靠着我睡着了”

“啊啊，差点以为你是我不在身边就沾花惹草的女人了”

“杀了你哦？”

“你有妹妹？是个什么样的妹妹？”

“该说胆子很小，还是很粘我呢？晚上要我陪着才能睡着哦，不过是个很贴心的小天使”

“我也要陪睡，能把这只手借给我吗？”

“可以哦”

“手一般来说会借出去吗？”

“春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明年高中也能在一起就好了”

“那春可要加油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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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忆中脱出身来的我眼看已经午休了，好嘞，该去中庭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