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无标题
10.
他们胜利了。
可是三笠并没有感到如释重任,艾伦在撤离过程中受了重伤,双腿永久性的瘫痪。
但她更在意的是胸前残缺又真实的疼痛。
温暖的海风吹过她竖起的大衣领,海鸥在空中飞过,翅膀划过空气的声音似是和平的旋律。
“阿尼……”
她喃喃自语着,躺在离海最近的高台上。
此时的海似乎没有战时的波澜壮阔,水波粼粼的海面上倒映着太阳的光芒,澄澈的深蓝色就像故人的眼眸。
艾伦无法继续呆在部队,三笠同时也递交了退伍申请,所有人都认为她只是想好好照顾情绪不稳定的家人。
只有三笠自己知道,她无法原谅自己。
前些天赫里斯塔看见躺在海边的三笠那疲惫的眼神后,以为她无法接受艾伦的事,走上前去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轻声说,“三笠,想哭的话就哭吧,这里没有人。”
赫里斯塔的手小小的,很温和,而那明亮的金发和蓝色眼睛无时无刻都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三笠很想牵动嘴角说自己没事,却发现嗓子被哽住一样的难受,眼底的雾气在不断地增加聚集,然后朦胧中看见赫里斯塔皱着眉轻声安慰的样子。
有湿凉的液体滑过脸颊,她不知道是什么。
不会的。
她不想哭。
她一点都——不想哭。
与所有人告别后,三笠带着艾伦在城市买下一小所公寓,存下的钱拿去开了一间咖啡馆。
她不怕蚀本,她也清楚自己不是个地道的生意人。
她知道自己在不停地逃避着某件事,尝试着不去面对亦或是没有勇气去面对,懦弱又任性地把自己关在狭窄的缝隙之中。
一个月过后,尤弥尔和赫里斯塔来到她的店找到她,说是现在的军队不再需要她们了。
三笠明白,和平年代的军人某种意义上就只是摆设品而已,没有多问便让她们两人住了下来。
病态似的喜欢看赫里斯塔在她的店里画素描,荒芜冰凉的黑白色让她不断自虐地想起印象中那个人同样冰冷的一切。
偶尔地也会听见赫里斯塔兴奋地跟尤弥尔谈论从前梦想做一个画家的事,每次都是被尤弥尔毒舌又宠溺地调侃一番。
她终于明白,那些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已经永远地逝去了。那些她愿意用生命交换的岁月已经回不来,再也回不来。
在一天上班的途中她在楼底下发现了一只小猫,棕色的毛沾满了污垢,浑身瑟缩地在滂沱大雨中发抖,只有一双冰蓝的眼眸沉寂而炯炯。
也许是做了一段时间的小商人,三笠也懂得了养宠物是一件不经济也不实惠的事。
但也有例外,比如她偶尔的任性。
虽然她伸手去抱它的时候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当她把那只脏兮兮的猫抱回咖啡馆的时候,被尤弥尔很嫌弃地鄙视了一番,说是脑子某根筋搭错了。
然而,最终却变成了三个人围趴在圆桌上端详着洗干净的猫喝牛奶。
三笠给这只猫起了个很诡异的名字,叫做小狮子。
尤弥尔对此的评价是——“神经病。”
就连赫里斯塔也开始担心三笠是不是受刺激疯了,以前最嫌弃浑身是毛的生物的人就是三笠,而现在她却自动收养了一只流浪猫,还起了个奇怪的名字。
最重要的是,三笠把这只猫宠上天去了,给它的喂食比给尤弥尔和她的食物还矜贵。
“三笠……没关系吗?”赫里斯塔担心地看了看三笠一脸淡然的神情,又低头看向小狮子死咬着三笠的食指关节的惊悚场面。
“嗯,不用担心。”三笠一边应着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去拍了拍它的头,然后又被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
一旁的尤弥尔放下报纸插嘴道,“别管她,她已经疯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小狮子对每个人都很友善,偏偏三笠,这个时不时地就拿着鱼干去讨好它的人,却受到这般待遇。
犀利的闪电突如其来地划破暴雨模糊的天,雷声轰隆隆地作响。
又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