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标题
马上就七夕了!想来想去还是把番外写成短篇比较好,这样可以专心想七夕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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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黑白(二)
大都市的夜晚靓丽光鲜,作为世界级金融中心之一即使在经济逐年疲软的大背景下,依然保持足够的体面与实力。人们成长于平安年代,不经峥嵘岁月洗礼,一件在某些国家则再普通不过的入室盗窃,都能在媒体上循环播报,无限扩大,更别提连环杀人案件。
自案件发生以来,市井流传的版本撰写成册大约有辞海那么厚,所有人无不津津乐道,反而淡化了恐慌因素传播,民间甚至建有专门研究这件案子的俱乐部。
“啊啊,愚蠢世人都在想些什么!竟然把我国风度翩翩天真烂漫的小雏菊跟日本皇室那没品的菊花扯上关系!不可饶恕!不可饶恕啊!”
酒店一间朴素套房内,娇小少女气势汹汹翻着一本小册子,翻到最后一页气冲冲往桌上一丢,书册啪的砸到桌面玻璃,冲击力使桌面上呈有满满一盘意大利面的碟子震了几震。少女急忙端起盘子心疼的看了看,面条并没有撒出来。她松了一口气,开始吸溜吸溜吃面。
那本标有[冲击!东京连环杀人案猜测第二卷]的册子跟桌面一接触,桌上油渍慢慢透进纸张。
“做我们这一行,现场留下标记一样的东西已经很嫌自己命大了,安丘比。”
“哼哼,这你就不懂了卡尔帕乔。”安丘比得意挺起胸膛,嘴边一圈红红的番茄酱,“不管在什么年代,只有这个是杀手不变的浪漫。”
“少看点漫画和电视剧,不如多吃几碗意面实在。”
“这样说似乎也对,意面赛高!”
“有没有发现一点很奇怪?”
“太过顺利?”解决完一盘意面,安丘比懒洋洋窝在沙发里,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会有这种担心我理解啦,不过我们受雇于人,咔嚓掉最后一个,以后就算查出什么了,一切都和咱们无关。”
“也是。对了,今天擦身而过的那个女人,气息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没记错的话,她就是雇主说的那位必须提防的人。”
“说到那个女人。”安丘比噌的坐起来眼中似有怒火,“是个巨乳啊!!!”
梆!卡尔帕乔忍无可忍给同伙一个响亮的爆栗。
专业杀手通常独自行动,她们情况不同的原因很朴实,因为业余。安丘比的父系追溯到20世纪,是意大利黑手党受政府取缔时外逃的一支,后来在灰色地带中渐渐重新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经过数十年扩张半洗白传到了她手里。
公司运转良好,地盘发展稳定,所以,她很闲。
雇主就是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的,原本和雇主就是熟识,而且自小被灌输父辈如何如何叱诧风云往事加之影视电影的影响,安丘比轻易答应了这桩买卖。
“我仿佛看到你被绞刑处置的画面了。”卡尔帕乔揉揉弹人弹疼的手指,叹了口气。
“喂喂,我可是最伟大的统帅!听我的准没错!姆,傍晚时分那个气势挺大的女人跟西住志穗长的真像,传闻中的西住真穗?”安丘比捂着红彤彤的脑门,疼得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是。搜查一课课长亲自出现在命案现场,近十年来都没有过,可见东京警视厅那帮人挨不住了。人一旦活在和平环境中松懈久了,对我们来讲就像纸糊的一样,到处都是破绽。不过,西住真穗倒是和传闻中的一样沉稳谨慎,不是好对付的家伙。”卡尔帕乔塞给安丘比一张纸巾。
“诶,我感觉很普通啊,倒是处理掉第四个目标后,新上任的负责人很伶俐呢。”安丘比用纸擦擦嘴巴,袖子揉揉眼睛,“要不是我聪明差点就露馅了。”
“大概是因你和西住真穗属性相克才会觉得她普通。根据调查,那位管理官也是西住家的,雇主说的没错,西住流即代表警界,还是避免跟她们直接接触为上。”
“哈?属性?”
“笨蛋有笨蛋的优点,感慨造物主的公平。”
卡尔帕乔撕下笔记本中一张画了红圈的照片,打火机点燃丢进壁炉,顺便扔进那本小册子,烧成灰烬。安丘比忽然跳下沙发两步冲到窗户前向下张望,看似如常川流不息往来的车辆中大约四五辆围着酒店外围来回转,不妙。
“卡尔帕乔,检查屋内有没有落下头发之类,三分钟内撤离,这次他们怎么找上门的那么快,我的计划应该是完美无缺的,喂你真的按照我说的用隔壁酒店餐刀处理目标了吗!”安丘比戴上帽子上下查看地板沙发包括夹层,卡尔帕乔套上宽大男式军靴故意在不经意地方踩上两脚,一手扶着下巴仔细思索,“确实按照你说的做了呀,啊!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吃完饭收拾餐具时候,我习惯性把餐刀收进口袋,可能一顺手就……”
“你才是笨蛋吧!”
“对不起!!!!!!”
警察永远出现在犯人离开之后,这是刑侦片定律。松岛警部身后跟着几个警官持枪待酒店人员使用万能卡打开房门,大步上前举枪警示不许动时,房间里空落落什么也没有。西住美穗随后进门,一眼望见桌面上油腻腻的餐盘,吩咐送去检查,凭嗅觉走到壁炉前蹲下,伸手搓一抹烟灰,还有一些余温。
“松岛警部,马上派人封锁整个酒店!”
“诶?是!”
“确定是犯人曾出没的地点了吗?管理官。”冷泉警部递给她一块手帕,西住美穗道谢接过,站起身道,“餐盘沾满油渍,上面只有餐具划过的印记,等会检查结果估计找不出指纹;夏季,清扫干净壁炉里刚烧过东西,再加上刚才那个服务生说,这里客人没有使用过浴室一次,也没见过他出入大厅;由此可见房间内住客警觉性极高,即使不是犯人也脱不了嫌疑,但……”
“时机抓的不对?”
“是啊,我们晚了一步。”
西住美穗将后续调查交给冷泉警部,自己下楼四处寻找蛛丝马迹,一无所获。料到这结果,倒也不气馁,相比较之前几起已经有长足的进步了。返回警视厅向姐姐汇报情况,检查结果同时被送了进来,西住真穗一页一页翻看完递给美穗,靠住椅背问道,“你看看,有什么想法。”
“是。”西住美穗大致通读一遍,摇了摇头,“一个吃饭都带着手套的人,我不认为他会疏忽留下脚印,很有可能跟前几起一样,是故意留下的错误讯息。”
“人常拿相反的信息掩盖自己。”
“按42码男性脚印大胆推测,犯人也许是体型娇小的女性,但机场局部监控曾短暂失灵大约十分钟,监控室离受害人被杀展望台距离足够远,一人之力不可能做到,有同伙的几率很大,酒店入住信息证实造假,目前看来尚不能确定。”
“辛苦你了,美穗。”西住真穗目光柔和,自家妹妹受任以来连日在外奔波调查,消瘦的令她这个姐姐心疼,可以的话她愿意替她负责案件调查,可惜课长有着’精神领袖’职责,随意离开警局只会引起骚动,比如傍晚那会被电视台记者们包围,费了不少功夫才脱身。
“这是我热爱的工作哟姐姐。”为了表达自己丝毫不辛苦,西住美穗欢快原地转了一个圈,想起了什么急忙站正,补充道,“还有一点,下午三点十五分,广播曾播报失物招领信息,里面有保险证驾照等物,确认是受害人的东西,死者同僚正是因听到广播,拨打受害人电话才使现场第一时间被机务人员发现。”
“嗯?”
“奇怪的地方并不是发现现场时间,而是受害人遗失的钱包,根据工作人员说,钱包被别人捡到上交,他送去失物招领广播站,继而进行广播播报,这只钱包经过三人的手,被害人、捡到钱包的人以及工作人员,但是检测结果,上面只有两个人的指纹,而且,受害人无论是身上还是钱包内都没有找出一样东西。”
“登机牌。”西住真穗按住额头,大拇指撑平皱起的眉毛,“我看过死者同事们的问话记录,他们因公务到加拿大出差,死者自打安检时就说自己肚子疼离队再也没有跟他们合流,不论怎么想,他一开始就打算不随团队。”
“是,我调查了受害人的登机信息,他的目的地是美国,如果他受到什么威胁想要通过这次公务出差逃离国外的话,就能解释的通了,不过,一个自觉有生命危险的人,为什么要在暴雨天气独自走向展望台?受害人本身就迷点重重呢。”
“这件事,只有问消失的登机牌了。”
西住真穗脑海不由浮现出一张讨厌的脸,轻轻拍两下额头挥散阴影,清清嗓子说道,“主要目的是抓住杀人凶手,其余次要。”
“明白,那我去忙了,姐姐。”
“嗯。”
办公室门哒一下轻轻关闭,西住真穗胳膊搁在额头身体往后一仰,闭上眼眸沉思。机场监控录像第一时间向她这里发送备份,凭借大脑中深刻到化成灰也能认出的肯定,某一帧一闪而过的身影绝对是她。
身体比思考快一步,随手扯下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往身上一披,不顾路过参事官惊讶的眼神朝二课课长办公室走去。站到标有门牌的门外,深呼一口气,沉住气息敲门,手背刚接触木制大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第一次踏进大吉岭办公室的西住真穗先被装修吓了一跳。
二课办公室占地面积跟一课一样大致百来平,西住真穗办公室只有办公桌椅,一套会客沙发,几只档案柜,百来平房间足够用还显得宽敞。而这里中央放置着一个巨大原木制红桌,围了一圈椅子,地面铺着厚实雍容的地毯,四周摆满茶具柜、餐具柜、甜品柜,甚至还有私人橱柜,一瞬间以为自己来到了那家贵族下午茶会场。
西住真穗难得有些呆滞看向主座上悠闲品茶的主人,大吉岭好好穿着正式西装,规规矩矩戴着警视正胸章,手边放了一摞文档,像是在处理公务。见她进来,下巴抬高示意座位,西住真穗顺着方向看去,下首第三个座位面前正放着一杯冒着冉冉热气的红茶,看样子早知她会来。
“没问题吗?”
西住真穗坐到位置上端起红茶,视觉冲击让她不由降低些许适才积压的怒气。
“没有人能抗拒好喝的红茶喔。”
“我不是说这个,你把房间装修成这样,竟然不会被拉去训话?”
“警视长?噗,他看到我恨不得绕道走。”
“这倒也是。”
空调并没有运转,温度却意外适宜。房间四角摆着保险柜差不多大的正方形物体,隐约往外渗着干净冷冽的雾气,夏季用冰块降温真符合资本主义作风的大吉岭。西住真穗往嘴里送了一口红茶,舒适的口感尚未散去,猛地身心一凛。不好,差点又在她面前松懈防备了。
“咳。”
不动声色放下茶杯,西住真穗绷紧嘴角,“私藏物证同属包庇罪。”
“唔?”大吉岭不解眨眼,蔚蓝眼眸内单纯而无辜,仿佛再问你在说什么啊?
“下午你去过羽田机场。”
“所以呢?”干脆利落承认,大吉岭勾起笑容反问,“咱们这行凡事讲究证据喔,警视正大人。”
西住真穗缄默片刻,深深望着大吉岭的眼睛满是探究,对方不避不闪,笑吟吟与她对视。心口像压了一块重石,几乎是硬挤出声,“为什么你总喜欢跟我做对?如果以往我有哪里得罪了你,私下找我解决不好?杀人事件的严肃程度也可以拿来开玩笑吗!”
“喔——西住课长首次拜访,是要教导我怎么做合格的刑警?”大吉岭丝毫不恼,笑容中染上冷漠,公事公办口吻指了指门,“等您成为警视长再来如何?届时我若还是二课课长,一定认真听上级讲话。”
“你!”
“啊啦啊啦,情报中西住真穗从不曾发火,嗯——对你而言我莫非是特别的人?”
西住真穗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拍案而起,抿抿唇瓣坐回位置,“抱歉,我失态了。”
“没关系唷,Novelty is the great parent of pleasure. 不如说,我乐在其中呢。”
“……是吗。”西住真穗深呼一口气放低语气,罕见率先低头让步,“你知道那个物证的下落吗?大吉岭。”
自己的名字从那个人口中念出来感觉就是不同呢,大吉岭玩味的想。她一向吃软不吃硬,尤其是西住真穗的服软更是百吃不腻,搭在右手上的指尖愉悦拍了两下手背,嗓音柔和不少,“知道哟。”
“在哪?”
“烧掉了。”
“……”
“西住课长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黑与白的中间色,比肉眼所见更为宽广。”
“灰色地带?”
“没错,在灰色地带中划分黑白,是最愚蠢的行为。”
“杀人就是杀人,犯罪就是犯罪。”
大吉岭专注看着她,脸上并没有轻视表情笑道,“同事以来我就非常欣赏你这点喔,听过吗?流传在坊间的故事,一个小孩蹲在废弃铁路上玩耍,数量更多孩子在运营当中的铁路上,这时火车来了,该如何选择?”
“……行路不变。”
“数百名乘客中不止一人发现适才牺牲孩子当中有自己的孩子,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
“我来替你做个设想,失去孩子的父母们引发骚乱,车长组受到波及,整个火车面临同归于尽的危险,觉得怎么样?”
“说到底,不过是假设。”
“我们的职责在于维护最大民众的安全。”
“那是杀人事件,还是连环杀手,谈什么安全可言!”
大吉岭按住想要站起身的西住真穗,从后面搂住她的身体,吐出的话语无比温柔,“还不懂吗,那是背后拥有游走于灰色地带的势力,即使你亲身犯险,也会连带进无数无辜的人。”
“你可以阻止第八起发生,对吧?”
西住真穗闭上眼睛,面容冷峻淡淡问道。
“小田切户明,新宿那位阁下第三子,早先牵扯进台东区规模达52亿政府拨款挪动案,大约三十户家庭因他破裂,自杀率提高一个百分点,而他本人却受到了政治庇护,甚至风头一过,引渡回来继续就职。”大吉岭趴在西住真穗肩膀上,恬静淡然的笑,“和你不一样,二课本身的颜色就是灰色呢,我本人出乎意料的喜欢喔。”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没有什么好说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