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上天台打金砖 于 2016-11-19 22:02 编辑
恢复更新啦_(:з」∠)_
从十一月的修罗场爬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让人久等【所以说这个帖果然大家还是偶尔来转一下就好,说不定哪天更新x】
继续海鸟的故事,不过这章同样也是前面绘希篇的一定补全。主要是海未的视角。【大家是不是已经忘了前文啦?没关系我也已经忘了(被打死)】
嗯就这样_(:з」∠)_希望之后能恢复普通更新速度吧……对了,感觉好像也是拖得太长了,估计接下来会在一次更新之内将海鸟篇给完结了……
军形篇
道路日乖隔,音信日断绝。因风欲寄语,地远声不彻。生当复相逢,死当从此别。
——白居易《寄微之三首》节选
“风回云断雨初晴,返照湖边暖复明。”
清晨起床的时候,海未忽然想起这么一句诗。大概是前几日被春雨缭乱折腾得有些没休息好,故而放晴的天气里有了这样的联想罢。她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起来,然后转过头去看床头挂着的日历,上面的红圈被划去了很多次,最后停顿在了4月1日。
在综合了所有人的行程之后,穗乃果居然挑了这么一个日子。海未不禁笑了起来:这也是很有些她的脱线风格,倒也很好。
渐次从高中毕业之后,都去了该去的地方。其他人倒是不意外的,然而希却离开了东京,去了极远的北海道。临走的时候海未去送她上飞机,那时对话的场景即使这么多年之后她还能清晰地回想起来,仿佛仍然在昨天。
海未那时并不抱着希望地问她:“真的非走不可吗?”
其实她是知道答案的,希向来喜欢自己做决定,做出的决定也会坚持到底。因为是自己选择的道路,所以不到撞上墙了是不会服输的。与好好先生一般的表面完全相反,内里的希简直是一个固执得九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家伙。
而希带着有些悲伤但又坚决的神情,没有说是,没有说不是,只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祖母绿的眼睛里仿佛要溢出泪来,但终究没有哭。
没有什么人或什么事能让她这般的纠结不清,除了绚濑绘里。
海未晓得的,她只是没打算揭穿。可就在那一瞬间,她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冲到绘里面前去抓住她的领子大吼一声“你这混蛋”的冲动。
不,其实两个人都是混蛋。
刷牙的时候还在回想往事的海未猛地抬起头来,镜子里是自己叼着牙刷的狼狈模样。
她将泡沫吐出去,继续任由思绪像龙头里的水一样奔腾。
希曾经说过,海未和绘里是有些像的。海未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竟然可以挺起胸膛说一句“可我没那么混账”。因为起码在初中以后她再没有惹哭过小鸟,而小时候那些打打闹闹本来也就是无关紧要的,大可忽略不计。
但是绚濑绘里,她用着模糊不清的方式,将自己的感情,就那么跟打上了马赛克一样含糊抹去了。说实话海未很不喜欢这样的做法,在她看来这未免太不负责任。而顺着绘里的势将自己的情绪也像任水流船似的抹消掉的希,也让海未觉得又心疼又生气。
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走到这样一个地步。
选了比较宽松休闲的衣服,海未走出了家门。接下来的目的地是机场。今天是三月的最后一天,为了明日的聚会,小鸟也从法国回来了,她得去机场接一下。
她伸手在脖子附近够了一下,扯出挂着戒指的项链。银色的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两年前大学毕业的时候,海未正式提出了订婚的请求——在信里。
这事情被园田老爹念叨了大半年,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写信说呢。然而他家女儿还真就是这么个性子,当着面的时候不给点动力好多话都说不出口,偏生写到纸上的东西几乎没有什么顾忌。后来无意中在大扫除的时候看见海未背地里写的那些情诗,可真是热情洋溢跟平时判若两人。
几乎不用想,小鸟是肯定会答应下来的。接下来就是趁着假期重合的时候交换了戒指,仪式也没有办,两家人围着一张桌子吃了一顿饭就算作数了。毕竟是熟的不能再熟,顺理成章的事情没有那么多必要去纠缠它。只是两边都还在攻读研究生,平时戴着戒指出去总有些太张扬了,多数时候都是用链子挂着戴在脖子上——小鸟总是调侃说这跟以前那个“伪物”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无论是质地还是式样,都要比那个要好出不少。铂金的料子,刻了繁复但不花哨的纹路,内侧分别镌了彼此的名字,是相当正式的了。
“这下可谁都跑不掉啦。”小鸟伸出手,用小指勾住了海未的小指。
“我又不会跑掉。”海未抬起手捏了捏小鸟柔软的脸颊,可语气竟分不清究竟是满带着温和,亦或是还掺杂着无限的愁绪。
自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觉得自己变得坚强了,但其实没有。她在机场送走了小鸟,后来又目送着希的航班起飞,最后又见证了凛被国家队的教练挑走,更不用说她还看着那么多对她来说无比重要的挚友一一离开她的身边。
但是她总是能想起穗乃果的笑容。那开朗的笑容大概从她们相识开始一直延续至今,即使她目睹着与她共同创造过那些奇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这片四方的小天地,只剩下她一个人还留在这里,留在这个距离音乃木阪只有几分钟脚程的地方。偶尔友人们会来看望她,也只有时间说上几句话就要走,但她没有说过寂寞的话,只是仍然笑着与她们讲着日常的琐事,说着无聊的闲谈。只是有一次,海未终于见到了她有些孤独的模样。
那天天气很阴沉的。周末放假的海未终于能从几个区之外的C大回家住上两晚,顺路便去了穗屋,在门口就遇上了绘里。那时她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简单地打过招呼,就一起走进了店里。穗乃果当然是很开心地跟两个人都聊起了天,可惜没能说上几句就被妈妈叫到里面去帮忙了。
留下两人独处的时候,绘里一直盯着柜台里的点心,状似无意地问起海未,希最近怎么样。海未转过头去,看不清隐藏在阴影里的那张侧脸。她将自己想说的那些东西全部压下去了,最后只跟她说,希过得很好。
可是说实在的,海未也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希过得好不好,但是希既然这么说了——她在信里反复强调自己过得很不错——那么她就只能认为希过得很好。希早已经离开了她的身边,她没有办法去确认,只能够让自己往好的方向想,甚至强迫自己忽视掉了信纸上某些圆形的痕迹——好像有什么水滴将它打湿过。
她能够为自己的友人们做的不过如此,尽管她很想把这两个混账拉到一起大吵一架好好解决这些无比纠结的故事。
绘里只是简短地道了谢,并没有多说一句话,然后便转身离开了。穗乃果刚好端着做好的点心出来,只隐约见着了绘里的背影。于是海未听见她浅浅地叹了气,说:“怎么不再呆一会呢?”声音里难得一见地透露出了失落。
海未只是远远地眺望着那个风尘仆仆的身影,直至她再看不见。然后她转回头来,看着那双湿漉漉的湛蓝色眸子,轻声问道:“我今天能留宿在这里吗?”
她没有变得更坚强,反倒是变得更加难以承受分别了。
——她只是越来越能够“忍受”它,仅此而已。
“海未ちゃん、海未ちゃん……”
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时候,海未忽然惊觉自己方才坠入梦中了。睁开眼睛,面前是朝思暮想的人。她就那么弯腰低头看着海未,亚麻色的头发垂下几缕在鬓边。
因为仍然处在清醒的边缘,思绪还飘荡在云端,海未根本没有思考地就抱住了小鸟。上一次送走她的时候她的身上还有着浅淡的牛奶气味,现在早已经彻底变成了清新的花草气息。海未似乎还能够闻见沾满了她衣服各个角落的海水咸味——当然这更像是某种幻想,即使她曾经在巴黎的大街小巷里被乘着盛行西风而来的大西洋的水汽所包围,经过长时间的飞行,也该早就消散了。
这不过是属于记忆的味道而已。
“欢迎回来。”海未还被没有清醒过来的困意袭扰着,迷蒙着眼睛咕哝着不清不楚的话,半掩的琥珀色像是化开的糖。
“嗯,我回来了。”温柔的手拍了拍海未的头顶,然而接着就附在她耳边轻声提醒:“但这还是在机场哦海未ちゃん,大家都在看的。”
“啊!”被这么一句话终于惊醒了的海未猛地收回手,一抬头正好对上满溢着笑的金色眼睛。
“我睡糊涂了……”有些心虚地拉了拉皱了的衣角。
“我知道呀。”忍住不要笑出声。
“咳咳……总之先回家吧。”
“对啦,先回家。”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发现身旁躺着另一个人的时候,海未还有些不习惯。被子里的温度比平日要低一些,大概是两个人有体温差的原因,向来睡相规矩的海未积攒的那点热量得分出去一部分给体温比她低一些的小鸟。她舒展了一下身体,关节发出了听上去有些危险的喀嚓声,夹杂着不适的放松感让她闷闷地哼了起来。于是旁边本来就因为时差有些睡得不甚安稳的小鸟也就这么醒了过来。
“早安,海未ちゃん。”
“早安。我吵醒你了?”
“没有啊,只是时差还没倒回来而已……不要紧的。”
“那就好,起床洗漱吧。”
一看挂钟,时间也将将到了七点。虽然海未家离穗屋相当近了,但还是早些出发比较好。更何况……
海未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眼睛。前两日从希那里收到的信,说她在海外工作的时候受了大伤,要是能早些遇见的话,大概能在不让绘里和凛知道的情况下问一问具体的伤势。尤其是凛,她最担心的是让那孩子知道希受伤的事。至于绘里,她总觉得其实要瞒也瞒不过,论说对希的了解没有人比绘里更甚了。
转过头去,小鸟已经站在床边了,亚麻色的头发披散在纯白色的睡衣上,看起来柔软又乖顺。海未有些呆呆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头,但是又没有办法说出来。
聚会开得相当愉快,如果不考虑希在绘里面前刻意隐瞒自己伤势的那些躲躲藏藏,这大概是这么多年后九个老朋友又一次的聚饮纵谈。都到了这个年纪,经历了多少事情,每个人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完全对其他人推心置腹,但是大约也都觉得,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个能够谈笑怒骂却不需要过于小心翼翼的归处。
说不上生死之交,但毕竟一起经历过大起大落了。感情至深,不可尽数,倒是可以尽观。
一直到黄昏时刻才依依不舍地分离,而在穗屋的楼下,拄着登山杖的希特意多留了两步等海未出来,然后问她能不能在她家暂住一个晚上,因为东京的住处已经没有了。海未当然是很爽快地应承下来,但是余光扫到绘里复杂的表情,却又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
再是如何闹僵了,向绘里讨一张床睡一晚上对于希来说仍然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可是为何她非要找自己?
除非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对绘里说,却必须要有个人托付。
到了夜间这疑问自然得到了解决。海未在书房里读书,小鸟也在一边写着带回来的作业,希推开书房的门,对着小鸟挥了挥手。
“哟,小鸟ちゃん,能不能借你家园田骑士给咱一用?”
小鸟笑着说当然没问题,于是干脆去浴室泡澡,把书房留给两个要说事情的人。希在海未的书桌面前落座,看她把书签夹在书里收好,才开口说了话。
“海未ちゃん,你现在在法学研究科,成绩如何?”
“不能算最拔尖的吧,但是司法考试肯定是没问题了。”
“那么,咱这个忙倒是要请你一帮了。”
“什么忙?”
“撰写一份遗嘱。”
听见这话的海未有些发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状况:“是令尊令堂需要吗?可以找更加专业的人——”
“不,是我自己的。”
被打断了的海未仍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既然都听见了希丢掉关西腔的正经语气,就不可能再将它看作是单纯的一时兴起。
“为什么?你才这个年纪,有什么立遗嘱的必要?”
“你明明知道的呀,海未ちゃん。我这份工作,现在可是随时都可能丧命了。”手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希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涩。
“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也只能帮你这个忙。”海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拿出了稿纸和钢笔。
“其实挺简单的,主要的财产都给我的父母,还有几项小的遗赠。”
“遗赠?”
“对。”祖母绿的眼睛逐渐柔和下来,“比如说,我用来写作的这支钢笔,想留给海未ちゃん。相机就留给凛吧。至于老相册,我觉得妮可亲要是拿到了大概会很高兴。”
她停顿了一下。
“以及,我还有一份东西,想要留给绘里亲。”
“虽然很感谢你的考量,但我更加希望你能够一直活到我都不再动笔的那个年纪。”
海未叹着气提起钢笔,在稿纸上一边斟酌一边慢慢落笔。自己虽没有亲笔起草过遗嘱,但是上课时学到的知识已经足够让她能够写出一份合格的遗嘱了。
“海未ちゃん啊……你觉得,假如咱真的在战场上死掉了,会怎样呢?”希托着腮看她认真的落笔,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海未心里一惊,笔就这么掉在了稿纸上。墨水顺着笔尖流出,在稿纸上洇开一小团黑色,仿佛她现在扯不出个头的复杂情绪。
“希,有的时候我是真的希望你和绘里前辈都不要那么固执的……”海未很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想哭了,“有些事情非要用这样的方法解决不可吗?”
“不是用这样的方法解决,而是单纯地给事情作结罢了。你知道按这样的情况下去咱和绘里亲的事情根本不会‘解决’,要想完结除非交给时间或是死亡,只是我觉得后者来得会快一些而已。”
希的语气其实很严肃。但那里头隐约透出的悲剧式的超脱却让海未的情绪更加凌乱了。
“好多事要麻烦你了呢,海未ちゃん。”
在初稿即将写完的时候,希忽然这么说。
“不要同我说客气话,希。如果真的想感谢我,那么就请你好好地活下去,就算是为了绘里前辈,不,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好好地活下去。”
她这话绝对是认真的。长久以来东条希的生命总像是一棵浮萍,没有哪里是她的根。倘若是有那么一个能将她拴在地面上的人,作为她近乎血亲的好友,海未是不会放弃的。
“海未ちゃん真是小题大做,咱很强运不会死的啦~”
希这样说了,脸上挂着几乎是大无畏的笑容。然而海未却愈发担心起来。倚仗着自己强运赌博的人,往往最后也会死于赌博。
这份遗嘱上的每一个字,都凝结着海未的心血——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如此。
而她最大的希望是,这份遗嘱永远不要被执行。
躺在床上海未仍然难以入眠。辗转反侧良久之后,小鸟抓住了她的手。
“海未ちゃん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要憋着,说出来吧?”
她偏过头,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有着温和的光,好像能够包容一切的苦痛。
海未于是终于说了一直梗在喉咙里的话。
“我们真的能够一直在一起吗?即使有着各种各样的阻力?”
抓住她的手,力度又强了几分。金色的眼逐渐燃烧起安静的火焰,海未觉得她大约是生平第一次看见小鸟那样硬气的样子。平日里温软的声音坚定有力:
“当然能。只要我们的决心无可动摇。”
所以说,园田海未从小开始,就一直敌不过南小鸟。
在最关键的时候,她总是依靠着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身影,支撑着她的心灵。
虽然这样的决心更像是作为起码被家长认可了的幸运者的片面之语,但是足能让海未的心神像是拴上巨锚一样安定下来了。
她吐出一口气,面前又再度浮现了那两位麻烦的前辈的身影。
“翅低白雁飞仍重,舌涩黄鹂语未成。”
海未喃喃地念出了早晨醒来时忽然记起的那两句诗的后文。
然后她许了个愿望。
——希望她们最后能够得到幸福。
这次引用的所有诗文全是白居易的。前后出现的那首诗是《南湖早春》,全诗如下:风回云断雨初晴,返照湖边暖复明。乱点碎红山杏发,平铺新绿水蘋生。翅低白雁飞仍重,舌涩黄鹂语未成。不道江南春不好,年年衰病减心情。
唔……大概源于我个人的印象。古风的LL同人我是不敢写,但是在我的印象中,要是对应上古代的文人,海未应该是很像白居易的,独善兼济,也有文人气度(但是阿海并没有那么风流_(:з」∠)_)。顺便一说,KKE我是觉得很像韩愈……韩退之那个固执耿介的脾气啥的……这也是两个人给我的性格印象差异吧。
嗯就这样了。仍然期待大家的各种拍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