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明日，我將率領萊因希德的軍隊，夷平霍爾特王城！」

當艾登趕到現場只見皇姐鎮靜地丟下了一顆震撼彈，不只霍爾特的士兵目瞪口呆，萊因希德的士兵也沒想到女王竟然選擇主動出征，愣了會後才振臂呼喊表示遵從。

「皇姐！」艾登急忙跑到女王面前，「妳確......」他本想繼續說些什麼，卻被她深沉的雙眼給震懾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我知道了，所有小隊！跟我回皇城為明天的戰役做準備！」艾登毫不猶豫將馬掉頭，指揮後面的王國軍回到城中，「黑翼！幫我保護皇姐！」語畢，一道黑色身影從樹上落下，一襲深黑的男人站到了女王身邊。

「不用了。」即使她藏得很隱密，黑翼依舊感受到女王語氣中淡淡的厭惡，「等等皇兄便會從霍爾特趕回來，我在這裡等他。」

霍爾特對於這次的偷襲早有預謀，前幾日他們召開了國內的武鬥大會並邀請鄰國的第一劍客做為嘉賓，將大王子從萊因希德支開，表面上向全席拉宣稱兩國交好卻暗地藉機夜襲。

他們認為綁住了第一劍客，小小的萊因希德便不足為懼，且身在國境內的王子如有任何要回去營救的行動，大不了直接翻臉以一些藉口將他囚禁，等拿下了萊因希德再處決他也不遲。

可他們忽略了女王的能力。

「不可能啊......根據消息女王只有二芒的實力才對，原來傳說是真的......」攤在地上的霍爾特士兵虛弱地說道，眼裡飽含恐懼。

在遠古時代席拉大陸曾發生了一場足以毀滅所有生機的混戰，那時平息一切的便是萊因希德初任國王，他是一名青焰的五芒御者，能夠自由地驅使水元素，在戰亂的世代中異軍突起，毫不留情地抹殺了那些引發暴動的份子。他使世界歸回平靜，卻沒有要稱王的意思，僅僅是帶領著一群同樣厭倦紛亂的人們歸隱山中，從此消聲匿跡。

謠傳擁有萊因希德王室血脈的子嗣都繼承了他的天賦，天生與水元素親近，比起其他御者更容易達到巔峰。所幸他們的個性也和初代一樣不喜爭鬥，即使坐擁強悍的實力也不曾主動侵略他國，反倒封閉起來，使萊因希德成為了隔絕人事紛擾的桃源鄉，遺世而獨立。

女王強悍的實力證實了古老傳說是真的，那麼霍爾特王國注定滅亡！士兵長蜷縮起身軀顫抖著，他曾以為自己不畏懼死亡，能為榮耀付出一切，可當死神的利爪真正掐住他的脖子時，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麼地無用，發顫的身軀完全出賣了自己的尊嚴。

愚蠢的霍爾特王族！無知挑釁的代價竟是眾多人民的性命！

女王右手臂上的印記忽明忽滅地閃耀著，她沉默了一會，直到在場的士兵都快承受不了此刻抑鬱的氛圍，她才開口說道：「抱歉，剛剛過於意氣用事了......若是現在放下武器，明日我國攻打王城之際你們能一齊回到霍爾特，將自己的妻小帶離並警告所有弟兄，我國將抹殺的只有意圖反抗之人與王室們。」

女王的眼眸漸漸褪回淺藍，她臉上溫和的笑靨使壓抑的氣氛緩和許多，和藹的態度與方才引起風暴的王者姿態相去甚遠。

「所以......諸位是打算繼續戰鬥或是棄械投降？」

他們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被丟棄的兵器早已說明立場，霍爾特的士兵長顫顫巍巍站起來答應道：「感謝萊因希德女王的仁慈，明日我軍將與貴國一同返國。」

背後的士兵們一陣騷動，他很清楚他的回答有辱身為士兵的尊嚴，理論上他們應該不顧一切的戰死沙場，可他......盯著自己無助發抖的雙腳以及後頭努力想克制顫慄卻失敗的士兵們，他苦澀地笑了笑。更何況大家還掛念著家鄉的妻小.......他已經失去了做士兵的資格。

「我沒有配戴這個勳章的資格，弟兄們，對不起。」他顫抖的手指屈起，撕去胸前象徵霍爾特聯軍士兵長的勳章，那個耗費他幾十年光陰才獲得的勳章掉落在地，掩埋在塵土之中。

正當他們要離開時，他聽見了女王清冷的聲音：「勇敢的士兵啊，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願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明白，生命，才是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女王頓了頓，抬起頭凝視著晴朗無雲的蒼穹，像是在緬懷什麼。

「唯有活著，才可以體會更多美好的未來。」

他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了，他不清楚為什麼。或許是感到不戰而逃的屈辱，或許是她語調中的悲傷感染了他，或許是.....這麼多年滿腔的忠誠與抱負，卻在最後一刻才遇見了值得為之付出的君主。

他踏著自己的淚水，離開了戰場。

「......蕾拉？天啊、妳怎麼會在這裡？妳沒受傷吧？」一匹黑色駿馬從樹林裡衝了出來，馬背上的金髮男人似乎對女王的出現感到很錯愕，愣了會後才焦急地發問，然而她只是微微一笑。

「很高興皇兄您能平安歸來，不知霍爾特的人們是否有刁難您？」他們必定不會輕易讓第一劍客歸國，皇兄應該受到了很多限制與監視才是，沒想到他一收到被突襲的消息後就能趕在第一時間回來......她瞅了一眼他身上的裝扮，腦裡大概猜想到他逃出的方法。

「唔......可以不要用"皇兄"這麼生疏的方式稱呼我嗎？像小時候一樣叫我格納哥哥嘛。」男人埋怨地嘀咕著，用手搔了搔有點紅的臉頰，後頭的士兵紛紛看傻了眼。平時豪邁霸氣的大王子也有像小女人般撒嬌的一面......他們打了個寒顫，決定裝做什麼也沒看見。

但女王似乎不太領情，只是安靜地望著他，格納這時才注意到後面還有一些沒離開的士兵，連忙咳了幾聲回到正經的模樣，「霍爾特當然有派衛兵時時刻刻跟著我，還使盡手段限制我的行動。幸虧我在出發以前就已經想到他們可能趁機偷襲萊因希德了，所以早就吩咐黑翼暗中跟隨，危急時好有個照應。能這麼快趕回來得多虧他假扮我，讓我趁夜逃走，估計他應該也差不多回到國內了吧......真想看看霍爾特發現被耍的模樣！」

「我想您明天就有機會了，明日我將率領萊因希德的軍隊攻打霍爾特王城。」女王輕描淡寫地回應，她身旁的黑翼同情地望著被驚呆的大王子。

「......咦？我有沒有聽錯......妳說妳明天要攻打霍爾特？什麼時候決定的？我怎麼沒收到通知？」

「我剛剛決定的。」

「什、什麼？！」

「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去準備了。」女王輕推了推發怔的格納，笑著要他回過神來，「走吧。」他晃了晃頭，趕忙將她扶上馬，駕著馬往皇城奔去。

此時格納的內心百感交集，他也很清楚是誰害妹妹忽地從溫暖開朗變得冷若冰霜，到現在他依然難以適應......不過妹妹脾氣仍舊倔強，下了決定便會貫徹到底，與其想那麼多他還是乖乖回去籌劃明天的戰略吧。

格納喃喃自語著，他不知道自己會下意識把心裡想的說出來，後方女王一字不漏地聽見了，她牽起一抹無奈的笑容，「對了哥哥。」

「嗯？」格納愉快地回應，好久沒聽到她喊哥哥的他一下子就把剛才的煩憂拋到腦後，呵呵地笑起來，但下一刻笑意便凍結在嘴角。

「以後......請不要再用黑翼稱呼您的專屬護衛了，至少，我不希望您和皇弟這麼叫他們。」

他們兄弟倆小心翼翼地吩咐了王城內的侍者們不准提及任何有關第一刺客的事，把所有相關的文獻紀錄都隱藏掉，裝得好像這個人從不存在，不願讓自己有機會回憶起而傷心難過，卻不知曉他們本身比誰都常踢翻她辛苦封裝好的記憶匣子，讓她被灑了一地的尖銳碎片一遍又一遍劃傷，直到麻木。

原本的好意逐漸被曲解，刻意的迴避在她眼裡越發諷刺。

若要她忘了，就不要再提起。

黑翼......是只屬於她的代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