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濡鸦之巫女】无题(CP夕深羽)

第10章 chapter.10

10

雏咲深羽最近的气压有点不稳定了。她像是回到了日上山事件前后的状态,成了一碰就炸的感应炸弹,而爆炸以外的时间里,则还是一副兴致缺缺沉默寡言的样子。

让镜宫累一度以为是自己假扮了不来方夕莉的男友,引起了某种独占抵触才造成的。但仔细分析,发现要成为深羽的导火线需要一定条件——首先你得是不来方夕莉本人。因为深羽跟累的相处跟原先也没什么两样,对于她假扮男友的事也没有谈及过什么,当然,除非那句“若是有机会,麻烦累君去揍一顿那个小兔崽子吧?”也算的话。

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实在懒得跟面前的热血少年对上视线了。

“阁下一口一个【娘娘腔】的,不妨试试从这个角度考虑一下夕莉喜欢怎么样的类型?”

少年语塞,到底是位高中尚未毕业的小毛孩,跟已经担任作家助手快两年的累比起来道行还是差了许多。激将法对于这个叛逆期的孩子来说好像挺管用的。

“那就在写作上比试比试!”


“于是就变成这样了。”

“诶……”

夕莉左右各拿着一张名义上为情诗的东西,两张上的字迹截然不同,很显然是出自于不同人之手。同样站在柜台后的深羽没有停下擦拭桌子的举动,却也忍不住斜眼看了过来。

“就算累君你这么解释,突然让我选择也太……有没有什么评判标准呢?”

“选您觉得看起来更心动的一张就可以了!”

不知名的热血少年抢先答道。

夕莉眨眨眼,为难地犹豫了几秒,殊不知就这短短几秒钟,成了少年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连男朋友的字迹都认不出来,你们果然不是真正的情侣吧。”

“……情、情侣?”

意识到自己有所疏漏的累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朝深羽拼命使眼色。换做以前深羽大概会无视,这次却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微微点了点头,接着便在柜台挡住视线的地方握上了夕莉的手。

夕莉先是惊讶了一下,但是很快接收到了经由看取流动的信息,反应迅速得惊人,“累君第一次写情诗给我,有点惊讶。”举起了有着娟秀字体的那张。

“唔、嗯,你喜欢的话以后天天给你写。”累摸摸后脑勺,展现着堪比奥斯卡影后……阿不,影帝的实力。

尴尬的时候会下意识挠挠脸,这是夕莉的一个习惯,然而到了不了解这点的少年眼里,活生生就成了害羞的样子。他大概是真的死心了,垂头丧气的同时正巧对上了深羽濡黑的双眸,下一秒,不知为何一股阴冷的感觉窜上了背部,仿佛被看穿了一切。他开始有点想回家了。

待少年离开后,深羽突然冷冷地开口道:“诶——难怪户田这么放不下,不来方桑的温柔还真是泛滥成灾。”

“什么意思……”夕莉眨了眨眼,“喔,原来他姓户田,深羽认识他?”

累打了个呵欠,摆摆手后扶着额,示意要走了。

夕莉将两张情诗放到了一边,端起镜宫累喝完的杯子,“累君还是请好好休息一下,最近又很忙吗?”

“是啊,老师真的很能折腾人……”累伸了个懒腰后,猛然意识到前言有歧义,“啊不是,是指很单纯的工作上使唤人的方面……”接着又意识到正在越描越黑,“……算了,我还是回去补眠了。”

她不想理解深羽意味深长地挑起眉是什么意思,于是再次摆摆手出门了。

店内沉默下来,擦桌子的继续擦桌子,洗杯子的继续洗杯子,若是能忽略空气中微妙的气氛,看起来还是十分井井有条的。

夕莉静静地深吸一口气。

“那个……”

“唔、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顿。水流的声音太嘈杂,夕莉关上了水龙头,将陶瓷杯子轻轻倒扣在杯架上,侧身看着将桌子擦得发亮都还不满足的临时工,等待下文。

“戏剧社,”深羽无意识地抠了抠抹布上的破洞,“最近会有演出。”

夕莉听后有些诧异,约莫思考了一下,大概明白那应该是深羽主演的作品,“哪一天呢?”

“大后天。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正想问问你戏剧社玩得怎么样。”

见夕莉有意移开眼神,而且拿起方才放在架上的杯子低头开始擦拭,深羽也别开脸,咬了咬下唇,“我不像某人,才不会轻易看取。”

那刚刚的户田是怎么回事?

夕莉差点没忍住笑意,双唇抿成了奇怪的角度。

照了一片进店里的午后阳光看起来真的很不错。余光看到反射的光斑映在了深羽乌黑的发丝上,仿佛多了一种色彩。



要不是夕莉在前往一缕庄之前被堵个正着,深羽差点就错过发现她上山计划的机会,也就能赶上演出前的最后一天社团排练了,当然,也明白了她那天其实到底想说什么,最后十有八九是担心影响了演出排练才没说出口的。

“就算是黑泽怜,也没有任何权利和理由让你再度上山。”

夕莉挠了挠脸,“只是帮她进行摄影取材,况且日上山也已经没有怨灵了……”

“总之不行,把手机给我,我要打给黑泽怜。”

深羽叫起怜的名字真是丝毫不客气,天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

比起有些激动的深羽,电话另一头怜的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得多。但仅此而已,以夕莉的距离并不太能听清怜说话的内容,也不知道怜用了什么办法,最后协商的结果竟是让深羽也跟着一起上山。

“可是,排练……?”

深羽一脸再提排练就揍人的表情。

“取材改期也行的。”

“你别想甩掉我自己偷偷去。”

夕莉有点搞不懂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信誉度是多少了。隐约估摸着这要是信用卡大概就是准备阵亡的节奏。

这趟行程的尴尬她们多多少少还是能预料到的。熟悉的山道熟悉的悬崖,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路边的草木又长高了一点,有着要入侵过道的趋势。夕莉走在前头拨开草丛来开路,深羽则负责摄影,双方互相都下意识不去提一年前的事。

本着速战速决策略的两人终究还是避不开突如其来的山雨。

日上山的天气向来无常,其中以雨水居多,确实能成为信奉水葬的人们的理想祭祀场所。深羽站在一处天然山洞的入口,一边凝视着浑浊的天色,一边漫无目的地这么想着。

“呐,深羽。”她听见同行者的温柔嗓音,夹杂在纷乱的雨声中,加上回荡在山洞中的回声,显得有些空洞和不真实,“对不起。”

“为什么?”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雏咲深红的背影变得比以往都要模糊,且在山道上走得越来越远。深羽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她从来没有对谁说起过,自己其实一直还看得见母亲身影的幻觉。

这是在上山救回母亲之前都无法想象的幻觉。因为直到打开柩笼看见雏咲深红的那一刻,她才真真切切补全了自己多年来对于母亲这个人的想象。深羽得承认,自己真的为雏咲深红困扰了很久,一边想不明白她作为母亲为何能对亲生女儿这么狠心,一边却偷偷羡慕着她的勇气和决心。基于以上两点,深红已经死去的事实变得清晰又狰狞。

然而梦终究是梦,无论早醒晚醒都不会改变事实。但就结果来说,她正在逐渐放下这份困扰,已经感到相当满足了。

“我没有过责怪你的意思。”

这回应该有好好表述清楚。

“我啊,其实相当不中用,连深羽是否在逞强着说这些话都无法确定。但是,我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你能一直幸福下去。如果深红桑还在的话……”

睁开眼,深红的幻象已然消失无踪。

雨下的更大了。

但胸口冒出了一团火,烧得四肢都开始不听话。对上她惊讶的目光,贪婪地感受着她胆怯却不逃避的呼吸。

夕莉不是第一次看取暴走,但比起上一次来说似乎进步了很多,本人清醒得很快,几乎与亲吻的结束同步。

这是深羽始料未及的。拼了命想要隐藏的事情就在三秒前暴露在了最想要对其隐藏的对象面前——以被看取的方式。

“跟上次不一样……”忍不住说了出来。

“上次?”

夕莉小姐瞪直了眼,但是疑惑错了方向。

“感觉怎么样?”

深羽索性敞开了问。

“唔?很、很软……?”夕莉突然闭嘴,沉思了一会,“等等!”扶额,然后双手轮流将头发往后拨了好几次。

唇上有些冰凉而颤抖的柔软触感、轻抚着右边面颊的手指、以及古董屋客房内特有的杂物堆积的气味,一瞬间从不知名的深处如洪水决堤般涌了出来,让她对于刚刚看取到的画面突然有了莫名其妙的实感。

“我、我有点乱,刚刚……”

“我亲的你。”

“诶?”

“那晚也是我亲的你。”

“诶?!”

不来方夕莉被自暴自弃的雏咲深羽弄得脑子彻底当机。

这时雨十分不合时宜地停了,突如其来的寂静让气氛变得更为尴尬。

两人在山脚分别。

这是第一次,夕莉没有送深羽回家。

夕莉站在古董屋的店门外,盯着店名招牌上一个无关紧要的笔画好一会了,都没想起要推门回去,全然没有留意到路人怪异的眼神,直到被一只高大到足以遮挡店牌的浮游灵吓一跳。她的瞳孔却清亮了起来。

房门被急切地打开,门外的光线在漆黑的房里显得突兀,刺得深羽想流眼泪,等看清来者后,才发觉自己脸上早已湿了一片。

站在门口的人正傻傻地挠着头。

深羽拼命忍耐即将溢出的呜咽,嘴角抽搐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才从嗓子里挤出几个音节:“……为什么?”

“我想了很久,虽然还不是很明白……那个、意思是我也可以吗?”夕莉走到依旧抱膝坐在床上的人面前,弯下腰认真地看向对方通红的双眼,“我也可以成为深羽幸福来源的其中之一吗?”

郑重得仿佛在进行一场蓄谋已久的求婚。

夕莉的拥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深羽终于能放下以往在同样姿势情况下的顾虑,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透过她披散在身后的棕色发丝之间,隐约看见窗外似乎被主人急匆匆撇倒在院子里的自行车。

车轮子还在慢悠悠地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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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社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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