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磁砲】One more Time 17 1/1 更新 
第32章 十八
『－－能聽聽我的請求嗎？』
橘澄色調染上整片天空。
從山林縫隙透出的微弱光芒，已經微弱到不會對眼睛造成影響，拉長的樹影像個不成比例的修長巨人，不時晃動。
美琴咬著剩下一半的鯛魚燒，望著天空的眼瞼眨了眨。
她現在和Kuro坐在戶川家的迴廊上，吃著對方買回來的點心，而坐在一旁的Kuro正輕拍安撫趴在身旁的狗兒。
十分鐘前才發生過激烈的爭執，現在卻像沒事般坐在身旁。
在慎一郎提醒兩人要和平相處後，Kuro也沒有散發抗拒意圖，甚至願意配合週遭刻意製造出兩人獨處的狀態。
美琴微微側著頭打量身旁的女孩。
對方已經換下連帽外套和救難隊的黑色長褲，現在穿著深色短袖襯衫，下身是七分長牛仔褲，腳踝和纖細手臂顯露在外，深色衣服讓膚色更顯白皙。
黑子，有這麼嬌小嗎？
肩膀、手臂－－還有身高。
初次相遇時就覺得黑子的個子跟同年齡人相比下較為矮小，但那時也不過是初中一年級，就算是女生也尚有成長空間，更何況對方還常常說著『黑子現在才正是要發育的關鍵時刻。』之類的大話。
然而經過這些日子，身高似乎只成長了幾公分，兩人的差距明顯增加了不少。
那張依然殘有稚嫩氣質的面容掛著超越年紀的成熟表情，但也僅僅只是不會讓人將她誤認為小學生的程度。
「那個……鯛魚燒……非常好吃。」試圖打破這近乎令人窒息的沉默，美琴率先開口，脫口而出的話語卻讓她咒罵自己如此笨拙。
「嗯。」應了聲，Kuro將視線移向美琴，手指指著對方，「沾到餡料。」
「咦？」順著指尖方向摸索，卻沒找到，她擴大搜索範圍，依舊是無功而返。
看不過去的Kuro伸出手，直接擦去黏在下唇邊緣的食物，順勢將指尖上的餡料舔掉。
「謝……謝謝……」遲了三秒才恢復意識的美琴以近乎喃喃自語的極低音量向對方道謝，她迅速轉向正前方，視線盯著從石階下冒出的小雜草。
雙頰微微染紅，熱度似乎也正在上升，她的意識和感受全都集中在剛剛被Kuro輕觸的位置。
柔軟白皙的手指劃過下唇邊緣線，突如其來的顫慄感讓美琴感到陌生，這還是她初次體會到這種感覺。
就像接觸到從未遭遇的電磁波，讓美琴感到好奇又有點恐懼。
「御坂さん。」
「是？」熟悉嗓音用陌生稱呼，硬生生壓下打從心底升起的鬱悶與違和感，她抬起頭轉向Kuro，酒紅色眼眸深處倒映著自己的身影。
「既然您已經與爺爺談過，那也沒有隱瞞的必要。」停頓，堅定深刻的低啞語氣，「『白井黑子』已經消失了，在十一月的那一天。」
毫無虛假也沒有隱瞞，那道凜厲目光明確傳達Kuro思緒，展現於容貌上的神情一如美琴總在黑子立下決定後所見，堅決而不動搖。
「……沒有消失！妳不是在這裡嗎？妳就在這裡啊！」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的美琴激動站起身，過大動作打翻放在兩人中央的麥茶，深色液體從杯口流出，漂浮在水面的冰塊撒落迴廊木板，水面緩緩擴散，以杯口為中心畫出一個圓形水痕。
原本趴臥在Kuro懷中的忠太站起身，對激動的美琴發出警告低鳴。
「您能肯定的說，我跟『黑子』一樣嗎？在您眼前的這個我，和您所熟悉的那個女孩是同一個嗎？」
「但是，妳還是黑子啊。」
「是的，這個身體是『白井黑子』沒錯，但這裡已經不是了。」Kuro的右手放在胸口，「我沒有『白井黑子』應有的記憶、想法、價值觀，更不清楚她重視的人事物，我雖然是『白井黑子』，又不是您所認識的『白井黑子』。」
「如果是這個問題，只要恢復記憶就能解決了！我認識的人中有個能修改記憶的能力者，她這個人除了偶爾心血來潮的壞心眼之外，其實人並不壞－－」
「這麼說，您想殺掉『Kuro』嗎？」
美琴的話被中途打斷，她一時無法理解話語的意思，睜大眼看著Kuro。
Kuro的神情凝重，眼眸中似乎藏有無法形容的哀傷，那道彷彿在譴責美琴的眼神，讓她忍不住移開了視線。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幫妳恢復記憶……」
「您的好意我心領。」在美琴移開視線後，Kuro在心底輕嘆著氣，看著身體緊繃的美琴。
她聳起肩，雙拳緊握、指尖泛白，宛如強忍著什麼而咬著下唇。
「黑子……妳不想要，那些記憶嗎？」
「有沒有都不會影響我的生活。」
Kuro的回答讓美琴愣在原地，週遭似乎圍了一層透明薄膜，眼前的身影、模樣、聲音、都因為刻意放大、扭曲而變得模糊不清。
美琴覺得自己彷彿那些被Kuro捨去的記憶，一併被丟棄。
非必要、不需要、沒有意義。
她們花費的時間，努力的心血，一次次尋找的路途上，總是帶著希望前去，卻永遠是無功而返。
每次見到初春さん和佐天さん兩人聽到自己帶回的消息時，沮喪失望卻又試圖掩飾的表情，就讓美琴感到無比悲傷－－見到黑子的那刻，原以為這些事情終於能告一段落，她們能再像以前一樣度過平凡無奇卻寶貴的日常生活。
她從來沒想過，黑子會拒絕。
＊＊＊
「御坂さん，您的目的是什麼？」
在大雨落下的前一刻，慎一郎與美琴合力將披曬在庭院的衣服收起。
慎一郎將衣服放在榻榻米上，邊問著被閃電打斷的問題。
「目的……？」無法理解對方的問題，美琴重複低喃。
「是的，尋找『白井黑子』的目的。」
「……就是希望能找到。」
「找到了，之後？」
「帶她回都市學園。」將最後一批衣服交給慎一郎，美琴露出些許靦腆的笑容，「大家都在等她。」
「……是嗎……」慎一郎勾起淺淺的笑容，微微瞇起的雙眼似乎藏著不願透露的情緒，「御坂さん……能聽聽我的請求嗎？」
－－拜託妳，讓她能自由選擇自己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