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Cap】流年 05/31 章四十

第40章 章四十(上)

---章四十---



久緩緩睜眼,發現自己的四周一片漆黑。


她感覺得出自己正在迷路。


這段路究竟走了多久?自己又停下了幾次呢?


想不起來,好像已經迷失方向很久很久了。


對了!美穗子呢?


她想翻找自己口袋裡的手機,低頭發現自己穿著那套藍白色相間的制服,深藍色的領巾繫得整整齊齊。


顧不上衣服了!


她在口袋摸索半天,找不到手機。


可惡……


「久,你在找什麼?」


「哇嗚……美穗……咦!?」那個溫柔的聲線,不會聽錯,是美穗子!她想轉頭確認的時候,場景改變了。


四周一片漆黑不知何時褪去,已染上新的色彩。


眼前這個美穗子……怎麼好像小隻了一點?


──不介意的話請用吧。


當年自己偷偷跑去參加比賽,結果搶了別人的便當,還告訴對方自己只會煮泡麵的事。


怎麼會忘了呢?


眼前這個國中版美穗子,看起來比現在的美穗子瘦小不少,但該……豐滿的地方還是有,一個國中生這樣不會引人犯罪嗎?根本是隻欠吃的小白兔。


心思飄太遠了,久揉揉自己的太陽穴。


不對。


久再次抬起頭,發現眼前的美穗子,穿著國中制服,但自己穿的卻是高中制服。雖然是國中版的美穗子,卻與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害羞、總是臉紅還一心以旁人為優先的美穗子,有一點不一樣。


「妳是美穗子嗎?」


「是啊,妳不是久嗎?」


「我是久沒錯……」


國中版美穗子笑了,久竟感覺自己的心揪了一下。


也許是在作夢,既然是作夢,能做一點平常不能做的事嗎?


「哪……美穗子?」久出聲喚了女孩芳名,她依然溫柔笑著,但眼角透露出疑問。


「可以……」抱抱妳嗎?還沒問出口,美穗子已經雙手攬住久的腰,把自己的頭熟練地塞進久的肩窩裡。


美穗子本來就比自己矮一點,國中時的她又更小隻了些。


久一手攬住美穗子,一手撫摸那頭燦金色的髮。


「我都還沒問呢……妳怎麼就知道?」


「再見了,上埜同學。」


咦?


美穗子?



……

………

部……

快醒……

部長……

竹井久!

…冷靜點

部長……


「部長!!妳醒了!!小和!姊姊!」久的耳裡先塞進了數個聲音,接著是刺鼻的藥水味,啊…應該說醫院的味道。


緊接著才漸漸看清眼前這個失去控制的護理師,是自己高中的學妹,清澄麻將部的魔王隊員,宮永咲。


她還來不及叫咲小聲一點,她就急忙跑出去了,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護理師?腦袋開始運轉的久,像是更新到一半當機的電腦,想起了重要的事。


自己被下藥,美穗子……美穗子被…!


門突然被打開,進入眼中的是弘世堇與她身後一名醫生,緊接著是剛才慌慌張張跑來跑去的咲,以及原村和……?


「替她檢查一下。」


「姊姊呢?」咲可能出去找不到姊姊吧,久的角度有偷偷看見弘世堇的白眼。


「照去醫院門口接加治木警官。」天花板與病房的裝潢並不是醫大,加上弘世堇的指揮,看來這是弘世堇的醫院。


「等等會再跟妳說明情況。」她轉過頭看著久,這句應該是對自己說的。


「美穗子呢?」久詢問,而堇沒有回答她。


醫生過來替了堇的位置,請久坐起身,也許是久躺以致身體有些沉重,她耗了好一番功夫才坐正。


接著做了一些簡單的檢查以及詢問,包含握拳、眼球轉動等等。


久發現醫生身後的人們,眼神壟罩著複雜的情緒。


「弘世小姐,病患身體狀況初步判定正常,只是因為睡了多天,需要營養。」


「知道了。」醫生離開現場,而這時宮永照與加治木由美進入房間,久與他們倆對到眼,同時見到他們倆眼裡,鬆了一口氣的眼神。


「美穗子呢?」久還是只問了這句。


由美嘆了氣,她比較像是在面對什麼的心情,開口敘述事情經過。


「小咲在事發的隔天早上去了美穗子的宿舍,發現現場凌亂且房門未鎖,裡頭發現了昏倒的妳,至於美穗子並不在房內。」


「當下她相當緊張於是打給照,照則知道我正負責一些不方便公開的案子,剛好跟醫大有關。所以我目前私下調查這件事情。小咲第一時間先檢查妳的身體狀況,確認還有呼吸。於是照立刻聯絡弘世,讓她的醫院接手妳。」


「至於美穗子……我們已有聯繫到。」


講完聯繫兩個字,久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把自己吃了一樣。


失控的久,滿不順眼的。


「她說她沒事,另外請我們不要再聯繫她。」


「什麼?」



此時又有敲門聲,不同於醫院應有的輕聲細語,這敲門聲根本是來討債的。



「竹井久!!」沒看清楚還以為是隻黑貓咪跑進來。


「是妳?」池田華菜,登場。


「池田選手,這裡是我的地盤,請妳不要大聲喧嘩。」這次連白眼都沒打算遮掩,弘世堇沒好氣地提醒。


「我們懷疑會有人再來攻擊久,所以沒有將她送到醫大而是繞了一段路到弘世醫院這,是為了保護她,妳聲音過大可能會被發現久在這裡。」加治木由美對華菜說明。


客觀地說,這間房間內的訪客各個大有來頭,不要說被發現,光是這間病房引人注目就是個不爭的事實。


華菜冷靜下來,尾巴好像也沒炸毛了。


「所以,美穗子前輩不是失蹤囉?」原村和找到剛好的時機點開口,真不愧是律師。


「是的,雖然我們與她的電話只有一通,但她的聲音相當冷靜。至於醫院,小咲說美穗子在班表上已被改成特休。」


「我們與她的長野家聯絡過了,家裡也知道請假這件事。」


久聽著這些話,感覺哪裡不對。


由美似乎在避開什麼,而宮永姊妹與弘世堇也知道。


華菜咬牙切齒,拳頭握得死死,好像快哭了。


「……妳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久快要忍耐不住了,美穗子經歷那樣恐怖的事情,妳們現在說她平安無事?但整個人間蒸發?再看看華菜那不自然,不要說來討債,根本是想來殺了自己的表情,但她眼裡的痛苦,有著好深好深的涵義。


除了原村和一頭霧水的表情,其他的人表情已經與久心照不宣。


「美穗子要結婚了,聲明稿在這。」一直不說話的宮永照馬上變回原本的表情,拿出手機滑動。


「姊姊!」小咲想阻止,卻難得被和攔住,看來即使是沒時間也根本不關心娛樂八卦的和,也已然了解事情經過。


照遞給久的是在當記者的憧傳來的資料,簡單大意就是說附屬醫大的院長工藤先生近期將舉辦世紀婚禮,新娘當然是醫院裡的護理長──福路美穗子。


沒有人記得自己的事情,社會只關注這兩位郎才女貌的新人們。


久滑著照的手機,有發現美穗子與工藤的合照,那是他們一起面對記者會的時候,美穗子瘦了一些,臉色有點發白,不確定是照片拍起來的光線還是其他因素,美穗子並沒有那麼好。


她自己知道,她真的知道。


「由美,妳說妳和美穗子通過電話?」由美點了頭。


「美穗子電話那頭,說了什麼?」


「她是不是告訴妳!不要告訴我!!」失控的久,由美心想,也許是藥物的關係使她精神現在不穩定,可她終究是要面對的,如同自己正在面對的事物一樣,應該說,大家面對的都一樣。


接受周遭對自己的不平等眼神,明明自己不是異類,卻不能勇敢地對周遭的人說出自己的愛。


「美穗子沒有……」由美還在思考,華菜一個箭步上前,打了久一巴掌。


「美穗子打給我!說不是妳的錯!這件事會變成這樣都是她惹出來的!她不希望再有人因為她受傷!所以她會接受自己現在的樣子,去接受這個世間人們認為所謂的幸福!她是為了保護妳!才成為現在的樣子!而妳一個沒有能力保護她的人!妳憑什麼要真相!妳憑什麼!!」現場氣氛轉換過快,大家還來不及反應,華菜用力扯住久的病人服領口,聲嘶力竭。


弘世堇受不了了,她安靜地離開房間,反正她的工作就是給竹井久留一間病房並找醫生看顧她,至於竹井久的心並不是她負責的範圍。


出了房門後反而遇到意外的訪客。


「咦?」



病房內空氣安靜了幾秒。


華菜緊握著久的領口,越過那雙小巧、為了支撐自己體重而暴露青筋的手,看見了華菜的淚。


「美穗子,她已經因為妳痛苦了這麼多年了,妳不能放過她嗎?」


自己對一個人的思念與感情,終究是對他人的負擔。


國中時的遺憾,因為自己一心只顧著別的事物,只顧著自己悲傷,而這麼忘了一個等待自己的人。


高中時因為自己害怕對對方的傷害,一味地推開那個一直朝自己前進的人,到後來擁抱了她,接受她給予的溫暖,還是選擇丟下她。


現在為了對當時做出彌補,而出現在她的人生,給予萬丈波瀾,即使失去對自己的記憶,她依然是那個凡事為別人設想,有什麼事情都自己承擔的美穗子。


當年自以為什麼都會什麼都懂的自己,其實就是個自私自大的人啊。


久也落淚了。


「妳放棄了嗎?」


久與華菜,還有咲與和都轉過頭去看著照。


「放棄是大人會做的選擇,不過妳不就是為了反抗才回來的嗎?」


呆滯的久,是不是因為藥物關係所以腦子遲鈍了呢?由美不禁這樣想。


確實,自從久回國後,她身上總有一種不一樣的氛圍,與當年高中英姿煥發,神采奕奕的她相比,現在的她確實少了這份感覺。


就算有,也比較像是裝出來的。


她其實沒有自信,也不像以前一樣覺得自己什麼都做得到,有時自己不覺得自己那麼懂這個朋友,周遭的人也一樣,都是任由她想失蹤就失蹤,想回來就回來。


久很痛苦,也許是因為美穗子的事情,讓她這輩子都被繫住了。


可這輩子這麼長,究竟能不能與一個人相處廝守到老,沒有人敢保證。


偶爾收到一些朋友或是同梯結婚的帖子,自己還會想,啊……他們竟然要結婚了,這是一個多麼值得喜悅的事情。


和自己喜歡的人相處,而這個喜歡的人在相處過程中漸漸變成自己最重要的人,因為成為最重要的人,所以希望和這個人相處一輩子,於是結婚。


可是,美穗子的婚姻,是這樣嗎?


由美其實都知道,美穗子只是走進了一個看似幸福的人生。


她接受這個社會世俗的眼光,接受人情道義的安排,進入了這個羨煞他人的生命當中,而究竟,美穗子幸福嗎?


由美搖搖頭,自己只是個旁人,雖說是朋友,但有資格這樣高談闊論別人的人生嗎?


「久,我這次來還有別的事情,妳還記得妳當初開刀的那位病患嗎?」這話題扯得有點硬,但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記得,怎麼了嗎?」


「妳開完刀後沒多久,這個病人也不見了,後來請咲在醫院找過,她已經被移到vvip病房,移動核准人是工藤。」


「根據我們這裡調查,她也許是美穗子的老師。」


「這個老師年輕的時候也是一頭紅髮呢,跟妳的感覺有點像。」


「有紅髮的人不只我一個吧。」久思索著,這個病人的長相她有點不記得了,但她記得這病人比較像是來找她聊天而不是看病。


「美穗子在妳出國後就失憶了,我們猜測工藤家的人不想美穗子想起過去的事,這樣才不會離開工藤淳,也能就這樣嫁給工藤。」


「一個大醫院家的人做這種事……不是很奇怪嗎?正常來說工藤淳就算不是跟美穗子前輩交往,也不怕找不到另一半吧?」和開始分析了。


「妳是要說美穗子不怎樣嗎?」華菜一個暴怒,被咲安撫摸頭中。


「應該說,工藤為了不讓美穗子想起過去的事,於是把可能想起的因素都排除,然後在記者會宣布要結婚,穩住美穗子的心,若是結婚了,要離就不容易了。」由美也開始與和進行分析。


「美穗子前輩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呢,像媽媽?院長也許是因為想得到媽媽的愛呢?」咲開口。


「咲,妳還叫他院長啊?」照沒好氣地問,咲才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咲怎麼了嗎?」久這時詢問。


「被資遣了喔,跟部長簽一樣的自願離職。」


「我可是沒簽名啊……」


「久,目前病人也是安全的,妳可以放心,畢竟是醫大,來去的人很多,復原後應該就會出院了。」


「現在就怕,是挾持。」


「目前工藤家的事情我還在調查,但因不公開所以不能告訴妳們,只能說美穗子是我用朋友身分聯繫的。我等等還有別的事要查,妳保重身體。」由美又進入工作狀態了,當警察真不容易。


「久,無論妳接下來有什麼行動,我希望妳能真正明白,自己是怎麼看待美穗子的。」


由美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匆匆離去。



美穗子睜開眼,不是自己熟悉的宿舍,而是工藤家的天花板。


對,她已經來這個地方一陣子了,但她連今天是幾月幾號都不知道。


她在和久分離的那一天,自己……和淳做了情侶甚至夫妻會做的事情,疼痛與很多複雜的情緒,自己記得當下的痛苦與不願,但淳並沒有就此放過她。

隔天醒來時,自己全身沉重,手腳有些無力,淳在一旁握緊她的手,看見自己醒了,他開心的表情與塞滿關心與擔心的話語,讓自己印象深刻。


這是一個強迫自己的人,見到自己醒來應該會有的表情嗎?


不……不應該說是強迫,他們都要結婚了,最終還是會做到這一步。


可當自己看見淳真心擔心自己,見到自己醒了很開心的神情,她還是原諒了他。


那個像見到自己心愛之物的小男孩的表情,任誰也無法責怪他吧?


而且或許是自己給了淳不安全的感覺,所以他才變成這樣。


美穗子準備下床,床上有一些淳留下的痕跡。


下了床發現遠方鏡中的自己,美穗子閃避鏡中自己的眼神,先撿起一旁的浴袍穿上,又從衣櫥內找出貼身衣物,她大部分的東西都是淳托家裡的人買的,自己留在宿舍的東西,大概都找不回來了。


那支用好久的手機,或那件給人很多安全感的外套、日記本、自己的小空間,還有那些朋友,以及……久,大概,都找不回來了。


但她知道,自己如果再回頭,又會傷害到別人。


明明自己並不想讓任何人受傷。


她換好衣服,離開工藤淳的房間。


接著她又想到什麼的,走回房內,將床上的被單枕頭套都拆下。


「少夫人要洗床單嗎?給我就好了。」一名路過房門的女僕敲敲門進入房內,熟練地取走美穗子手上的床單。


「少爺不喜歡床單有髒汙或味道,這陣子辛苦少夫人了。」


「不會,謝謝妳。」


「對了,客廳有放了一些婚紗與蜜月的文宣,您方便先到餐廳用餐再到客廳挑選嗎?」


「好的。」



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自己也不再像過去一樣隨心所欲。



「我們結婚吧。」


那天醒來後,美穗子見到淳的神情後,自己已經知道不能回頭了。


不能再因為她而讓別人受傷,也不能再因為她,傷害到別人了。


當天請淳讓她打一通電話,淳原本很緊張,臉色有點惶恐。


美穗子給他一個擁抱,原來沒有安全感是這樣的表情啊,告訴他不用緊張,只是告訴自己的朋友自己很安全。


思來想去,最後打給由美,告知她沒事。


「美穗子,妳沒事嗎?」


「謝謝妳由美,我沒事。」


「由美,以後還是不要聯絡了吧。」


「妳在說什麼?美穗子?喂?喂!」啪地一聲,美穗子掛上電話,力道相當輕柔,毫無留戀。



──像是訣別。



「淳,我可以再打一通電話嗎?給華菜。」


「好,但我們等等要去妳長野家,不要講太久了。」可能看見美穗子的果斷,工藤淳也放下了心,他不再一旁監聽了,而先離去給美穗子短暫的自己空間。



工藤淳開車,一路上倆人話不多,大部分內容是淳問美穗子喜歡什麼樣的婚禮,時間有點趕但應該來得及之類的話。


美穗子這時發現,也許是社會世俗影響,男人似乎不在乎女方家裡的想法,美穗子一直都自己在外生活、工作,這時也才發現,自己好久沒回家了。


父母都還好嗎?


一到家就難掩興奮之情的美穗子,三步併兩步的下車,想找家裡鑰匙,卻發現自己兩手空空什麼也沒帶。


工藤淳則按下電鈴,提著不知何時準備好的高級禮盒,笑著看美穗子。


美穗子的母親來應門,發現是許久未回家的女兒,喜悅的母女之情,她們兩人相擁關心彼此,這時父親也出現了,他發現了後面的工藤淳,緊接著擁抱自己生命裡最重要的兩個女人。


「好啦!不要在這哭成一團,快進來!工藤先生也請!」美穗子的媽媽才回神,領著大家進屋。


進屋後一陣寒暄,美穗子也熟悉的和媽媽一起在廚房忙碌泡茶,媽媽還問他們要不要留下來吃飯,廚房氣氛和諧,令人備感溫馨。


可客廳的氣氛就不同於廚房的歡樂,美穗子的父親面無表情看著工藤淳,而工藤也感覺到對方的壓迫,也不甘示弱地注視回去。


母女倆人帶著泡好的茶與剛才工藤淳帶來的點心回到客廳,都有注意到客廳不尋常的低氣壓。


「工藤先生,不好意思,家裡小,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這茶你喝看看習不習慣?」母親熟練地招待客人,美穗子則微笑幫忙替大家倒茶跟放點心盤。


「好,請問您這次來這裡是有何貴幹?工藤院‧長?」不同於母親的和藹,父親嚴肅且直接,彷彿還加重了院長兩個字。


「福路先生這麼直接對我來說也是好事,因為我不是個會拐彎抹角的人。」工藤淳笑了,這是他非常有自信時候的表情,跟久有點像。


咦?


「其實我們這次來……」


「是因為美穗子懷孕了。」


「你說什麼!!」


美穗子的父母就是一臉被原子彈打到的表情,包含美穗子自己都是。


是自己時空錯亂,還是現在科技發達到隔天就能確認是否懷孕?


「我知道此時才告知這件事是我的不對,請爸媽原諒!」


「臭小子!不要這樣稱呼我!」


「老公你冷靜一點……」


美穗子攢住自己的長裙,心跳快到像準備從口中跳出,而工藤淳握住了她的手。


「放心,有我在。」淳小聲地對自己說,這樣的舉動更讓美穗子的父親激動。


「我還沒允准!你這臭小子,我女兒的清白……」

「唉唷老公你冷靜一點……你又不是不知道!」美穗子的母親不斷安撫自己的另一半,深怕一個不注意可能等等會直接用桌上的高級點心砸死眼前這個年輕人。


不過點心可能砸不死?


美穗子的話語也讓美穗子明白,父母早就知道他們以及久的事,新聞報得這麼大,就算再怎麼不看電視的父母,周遭鄰居的閒言碎語終究還是會進入他們的耳朵。


是不是自己,讓父母蒙羞呢……


「淳,你等等是不是還要回醫院處理事情?」


美穗子開口,工藤淳思考自己有為了今天這趟把事情都支開,其餘的事也有其他主任跟教授可以處理……


可美穗子的表情,工藤淳從這個表情中讀到安撫的意味。


讓我來,這樣的意思吧?


美穗子鬆開了手,轉而握住工藤淳的手。


裙子上的皺褶因為美穗子放手而逐漸鬆開,可依然存在,如同那些過去的悲傷,沒有消失,但我們必須接受。


她已經做出選擇了。


「是,但還是以妳為優先呀。」


「我就說你這樣來太突然了,會嚇到我的爸媽的。」


「你先回去吧?過幾天再來接我好不?」美穗子哄著工藤淳,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而美穗子的父母都看在眼裡。


「是呀,工藤先生,年輕人的事情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麼,主要是你們開心就好,至於我們家老頭子就讓我們處理就好,雖然有點可惜,下次要留下來吃飯喔。」媽媽這時也幫腔,終究是母女,也許從這一連串的文字語言與肢體語言中,讀懂了幾分女兒的意思,也幫著支開工藤淳。


也是相當十足的,送客。


工藤淳也已經不是當年不熟悉面談與交涉的年輕小夥子了,現在的他好歹也是院長,又已習慣觥籌交錯、流連交涉場合,反正已經盡到告知的義務了,夾雜了一些謊言也沒什麼。


總之,怎麼能讓美穗子有機會離開呢?



結束了一場相當尷尬的面談後,工藤淳先離開。


而美穗子跟母親在廚房一起做晚餐,父親則在客廳看報紙。


晚餐期間都是美穗子的母親在說話,美穗子應著母親的話與母親閒聊,父親則一直不發一語,但美穗子能從父親的表情中知道,他還是很開心能見到自己的孩子,會聽著母女對話,偶爾露出慈父的笑容。


晚餐後,母親把美穗子拉到身邊。


「妳父親,其實一開始知道那些新聞時,很捨不得妳。他覺得妳一個女孩子,怎麼就落入八卦雜誌跟新聞以及閒人言語中。他也想自己打電話給妳,又怕自己講不出什麼話,總之,他其實很怕妳被欺負。」


「他都習慣吃飽飯後出去到公園散步,要一起去嗎?」



「是妳媽媽跟妳說的吧?」美穗子攔住了準備出門的父親,說了正好也想出去買東西。


「對不起,讓你們蒙羞了。」倆人走了一段路後,父親主動詢問,而美穗子也開口道歉。


她是真的感到羞愧,對於自己的父母。


「沒事,爸爸只是擔心妳被欺負。妳呀,從以前就是這樣,什麼都自己藏著不說,默默承受下來。」


「妳還記得妳小學,總是幫同學做事,結果同學都沒把妳放在心上,妳怕自己的眼睛會嚇到周遭的人,於是妳把自己隱藏起來。練習閉上一隻眼睛。」父親走在自己前面,他並沒有回頭,這並不是個適合並肩的時機。


「妳高中那年住院,之後醒來失去記憶了,但妳依然是那個溫柔對待周遭人的孩子,妳的本性沒有改變。只是……」


美穗子停下腳步,她端詳父親的背影。


父親,真的老了。


「美穗子,我的孩子……妳是上天給我的恩賜,我只希望妳真的能夠幸福,能被一個真正願意懂得妳,願意愛護妳關心妳的人陪伴在妳身邊,就像妳媽媽當初走到我身邊一樣。」


「無論是這個工藤,還是那個醫生,爸爸都希望,妳是真的幸福。」


父親轉過頭看著美穗子。


他知道了,他什麼都知道。


美穗子擁抱父親,擁抱這個似乎一直和自己有著隔閡的父親。


她並沒有全部的記憶,但她依然分辨得出,誰才是真正愛自己,關心自己的人。


那個當年讓自己畏懼,害怕麻將的父親,就跟自己國中時知道的一樣,非常非常愛自己。


每個人,都是可以得到幸福的。


「爸爸,別擔心我,我會努力讓自己過得幸福的。」


美穗子拍拍父親的背,可這句話聽得讓父親心裡多麼酸楚,旁人又能知?


婚約已經無法改變,對方又是大醫院的院長,加上對方直接說了女兒懷了他的孩子。


可這種種,都讓他心碎不已,明明是這麼好、這麼可愛的女兒啊……



──孩子啊,妳為了自己的幸福,還不夠努力嗎?



美穗子跟父親回家,母親看著父親的表情,大概猜得出結果。


「美穗子,要不要先洗澡?房間床單我剛剛換過了。」


「媽媽!怎麼不讓我自己來就好了呢?臨時回來還讓妳這樣忙碌……」美穗子慌慌張張,怎麼回家盡是給家人添麻煩。


「沒關係!晚上妳好好休息,肚子有小孩要多加注意喔!」


孩子啊……


美穗子下意識摸了自己腹部,這舉動並沒有被父母所放過,雙方都在不起眼的地方,暗自嘆了氣。


--字數塞不下拆開發布請別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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