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餐馆

该说点什么呢？快想想，快想想！

以上可以说是现在正对坐在彼此对面的林萌茶和湉荳艿两人共同的心声了，那缘何会造成这种场面的呢，这还要从半小时前湉荳艿接到林萌茶的电话开始说起。

“喂？荳，荳艿？”

电话铃默默地响了10遍有余，结果还是无人接听，就在林萌茶打算按下取消键的时候，对面忽然接通了，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当然如果要把开水煮沸的声音算进去的话，应该可以算是唯一一个声音了。

“嗯……，嗯。”

拿着电话的两人，一个结结巴巴，一个惜字如金，估计就算是给外教打电话最开始也会流利说出两句问候语，可现在电话旁的两人却是连这点都做不到的状态。

“.…..。”

问候语结束，两边继续沉默，十几秒后终于有了一段正常点的对话，先说的那一方是林萌茶。

“荳，豆艿，你现在有空吗？”

“嗯。”

“我们，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

“嗯。”

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两人居住的地方又隔得比较远，现在出门的话回来肯定已是深夜，但湉荳艿没有想这么多，走进浴室迅速冲澡然后收拾了一下出门，林萌茶也想到了两人住所间距离的问题，于是将见面地点定在了路程中段的一个商区。

林萌茶在商区的一家餐厅里选好位置点好饮料已经是快晚上10点了，但人流却没有退去太多的势头，许多加班到现在的上班族纷沓而至，店里看起来依旧是比较忙碌的。

“等了很久？”

林萌茶抬起头，看见的是那副熟悉的面庞，抿住唇，摇摇头，微笑着，完全只是动作示意，没有出声作答。

“这里还是以前那样，一点也没变呢。”

“嗯。”

“点了吃的？”

“啊，嗯嗯。”

点头，还是点头，像小孩子看到眼前有个烤鸡腿那样乖巧地点着头，刚才在电话里虽然是结结巴巴但还算是能说出话的林萌茶在此刻完成了向惜字如金的角色转换，还有的就是相比起刚才的不可视场景，林萌茶脸上还变得红通通的，而且她本人还毫无自觉地点完头继续看着弯腰准备坐下的湉荳艿，两人相视，发呆。

“两位久等了，你们的咖啡和饮料。”

服务生前来送餐，有了反应的空隙，湉荳艿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依旧站着，于是赶紧坐了下来。

“小姐这是您的黑咖啡，这是您的柠檬茶，请慢用。”

在湉荳艿来到餐馆以前，林萌茶已经按照她以往的习惯帮她点好了黑咖啡，而她自己还是做了万年不变的选择，柠檬茶。服务生送完餐后离开，卡座的空间里又只剩下了湉荳艿和林萌茶两人，湉荳艿看着面前的黑咖啡，颜色浓郁，香气飘逸，但偏偏没有端起品尝的意思，林萌茶则是不断搅拌着杯中的柠檬茶，冰块与玻璃杯碰撞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直到逐渐融化殆尽林萌茶也没有喝上几口。

得说点什么，不能就这样干坐着呀，明明是自己把人家叫出来的，不过，为什么荳艿也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在说话的吗？这尴尬的局面，怎么回事，认识十几年了，也就一个多月没联系而已，这尴尬的局面，怎么回事？

林萌茶完全搞不懂眼前的状况，自己和湉荳艿明明是相识十多年的好友，但在这一刻，在这个双人卡座里，两人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一样，完全打不开话题，为了搞清楚现在的状态，林萌茶抬起头往对方那侧瞄了瞄，而且只是偷偷地瞄了瞄，希望能寻找到一些线索以便打开僵局。

林萌茶选的这家餐厅是一家营业到晚上2点结束的餐厅，营业范围从中餐到西餐，还专门设有自助餐区域，菜品丰富，长年累月累积下来的良好口碑也让这家餐厅能够在这个商业中心一直坚持下来，为了给食客营造良好的用餐环境，老板在餐厅的装修上也下了不少的心思，靠背高挺的座椅可以有效地保证食客们的空间隐私，靠近窗边的位置均在座位一旁放置了一些小盆栽用于观赏，每个卡位独立的吊灯提供照明的光源，淡黄色的灯光由上方往下照下，落在了骨瓷咖啡杯的杯口上，木桌上。虽然有些匆忙，但出门的时候湉荳艿还是好好地计划了一下自己的穿着，灰色大衣里衬一身黑色毛衣裙，脚上踏着一双黑色的短靴，眼镜选的是最常戴的那一副金属圆框款式，简单但是看上去却非常的合适，她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一侧，双手置于腿上，侧首看着窗外。似乎是察觉到了林萌茶投来的视线，湉荳艿也将视线转了过来，林萌茶看见后也迅速将视线转换到了别的地方。

还好，没被发现。

林萌茶及时躲开了湉荳艿的视线，没有被湉荳艿发现，她算是暂时安全不必担心什么了，但这头刚将视线转回到桌前的湉荳艿却忽然变得心中有些慌乱，因为林萌茶的一个小动作。

诶？生气了吗？为什么？

林萌茶虽说躲过了湉荳艿的视线，没让她发现自己正在偷瞄的事情，但由于反应过度，脸完全转向其它的方向，看着餐厅的大门处，而且刚好她的长发还将她的侧脸遮住了半边，还要憋着不让自己害羞的表情露出来，于是就导致了从湉荳艿的角度上看过去，林萌茶现在就是一副板着脸，有些生气的模样。

为什么生气了？难道说是因为我来迟了？

湉荳艿不知道林萌茶只是害羞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打开话题，误以为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心情不好，错误判断以后，考虑问题的方向也跟着开始变化，变成了该如何去哄她，可是要哄的话肯定得讲究方法，湉荳艿四处看了看环境，毕竟是在公共场所，像在家里那样肯定是不行的，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点一些吃的会不会好些？

话题不但没有被打开，两人想事情的方向还完全被自己给带偏了，眼前的氛围也丝毫没有改变，偏头的还是偏着个脑袋以为对避开对方视线有效，想不明白怎么哄的这头已经拿起桌子上的菜单准备要和服务生点餐了。

“你好，麻烦再帮我点个单。”

嗯？

等待餐点十多分钟后，湉荳艿后来点的餐被端了上来。

“来，吃一点？”

一阵平静无声过后，两人的第一句对话是关于吃的，湉荳艿轻轻地将送来的餐点推到了林萌茶的面前，脸上带着笑容，很柔和那种。

林萌茶看着眼前的自己最喜欢吃的炸鸡块和薯条，咽了下口水，脑子里虽有思考过接下来的对话，但似乎是随着她自己咽口水的动作，想说的事也顺便被咽了下去。

一口炸鸡块，一口薯条柠檬茶，基本上都是林萌茶在吃，湉荳艿就在一边喝着咖啡看着，整个过程依旧是没有对话，反而是因为炸鸡被推到了林萌茶的面前，而林萌茶又一直因为太过害羞而不敢看向对方，只是低头吃着，喝着。

窸窸窣窣吃完喝完，擦干净嘴巴，抬起头的时候，林萌茶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直视着对方，应激反应地又把脸扭向了另一边，这一次是窗边，不同于之前，窗上是有倒影的，能够清晰地看得见湉荳艿的样貌，躲不过去，这回她只好乖乖地把脸移了回去，慢慢一点一点地抬起，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湉荳艿。

“好吃吗？”

“嗯。”

“要不要再来一份？”

“不用了，饱了。”

看到对方的脸上的表情后，虽然还是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但随后又慢慢抬了起来，林萌茶觉得自己已经不会那么地紧张了，也慢慢地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搞清楚那天自己在电梯里，自己真正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啊......，嗯。”

开不了口，开口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坐在餐厅里已经2个多小时，自己什么也没弄明白，反而是越来越糊涂，而且夜深了，自己可以做夜猫子但不想影响到湉荳艿一起跟着自己熬夜，林萌茶终于为自己找到了这么一个脱逃的借口。

“回，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时，林萌茶已经完全弄不懂今晚的意义何在了，想见她，想搞明白自己的心情究竟是什么，而不是傻乎乎地跑来这里吃个炸鸡又跑回去，此时林萌茶觉得自己的脑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想到什么就说成别的事情，而且说的话却一次比一次意义不明。

可是，要怎么说。

不知道，不知道，脑子里能翻出来的词汇最多的就是这个“不知道”，不知道问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因为自己一时的想法就把湉荳艿叫了出来，但是却什么也没弄懂，林萌茶非常懊恼什么也不做的自己，但又对此毫无办法。时间过去了，店里坐了将近3小时，对话加起来可能不超过10句，就连用什么理由离开都想不到。

无限烦恼加上刚才没经过考虑就说出的话，林萌茶觉得自己不仅给别人添了麻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想做什么，脑子一团乱糟糟的时候，对面传来的一句语调平静的话语好像瞬间拯救了她一样。

“林萌，要回去吗？回我们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