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最後兩人不知奔跑了多久，阿群終於停了腳步。

第一時間就將眼上掛著的極具科學感、一看就不便宜的墨鏡摔碎，並跺了幾腳。

「有備無患，相關的情報我已經發到你們總部了，但總不能讓你們察覺到我吧。」

墨鏡是阿群的私人裝備，具有接收傳輸數據及將其顯示的功能，剛才對倉庫的情況瞭如指掌也是多得有這副裝備。同時也具有Gps功能，一旦被黑就能被馬上定位，對於隱匿行蹤的人來説是個致命的缺點，阿群就毫不猶豫地直接物理銷毀。

阿群還不忙給紅解釋了起來，說完抬起頭瞄了對方一眼，臉上泛起一個狡恬的笑容。

「當然，還得有你這個級別難纏的傢伙察覺到才行。」

狂飆了這麼一路，依然不能為紅帶回一些真實感。猶如當年一般突然出現，除了妝容稍微成熟之外幾乎毫無改變。

或許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感情有些情緒，不到那時那刻真真實實被暴露在自己眼前，人還是會看不清自己的心。

「阿群⋯」

紅狠狠掐緊手心，唸出一個曾經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的名字。

「怎麼樣，驚不驚喜，開不開心？

——啊！」

與那陽光的笑容相反，紅突然面無表情地伸出手出其不意一把掐著阿群的臉頰。

「你、你、你，快放開！痛死我了！」

痛得阿群上跳下竄，拼命地亂打紅的手臂以求保住自己可愛的臉蛋。

有時太過聰明也不是什麼好事，估計腦子的帶寬都用來處理各種正經事，對於自身的感情情緒，總要比常人慢上好幾拍。

挨了好幾下鐵沙掌，看著痛得呼天喊地的阿群，紅終於放鬆了肩膀的力量，會心地笑了出來。

「真是的，人家好不容易跟你見一面，上來就虐待人家，你腦子有病啊！」

「我沒想到竟然會是你。」

「嚇？我覺得我露的馬腳都夠多的了，以你的腦子會猜不到是我？你是當我傻子呢還是你突然變傻了？」

群露出一臉鄙視的神情，劍眉大眼，豐富的表情足夠配得上可愛一詞。

群說的確實沒錯，不讓任何人察覺地攔截警方通信的黑客技術、上帝視角一般的廣闊視野、不遜她姊姊的精湛槍法，如此重疊的條件其實很難聯想到別人。或許只是自己內心一直不相信一直躲自己躲了這麼久的她，會這樣毫無徵兆地出現。

但是⋯今早那分隱隱的不安依然如芒在背。

「我今年可沒有收到蛋糕。」

「哈？！你也太無賴了吧！你早上啃了一大塊的那又是什麼？」

「你送的？蘭園要倒閉了麼？這水平可是一落千丈啊」

群氣得瞪著大眼睛。

「我在蘭園偷師三個月辛辛苦苦親手給你做的蛋糕你竟然敢這樣貶低它？！」

紅不自覺地皺了眉，早上開始的不安瞬間煙消雲散。如此一來一切都解釋得通了，群的蛋糕依舊年年如期到來。

親手⋯

雖然讓她提心吊膽了一天，但這多費的心思讓紅心中流淌著陣陣暖意，讓紅感到陌生又驚奇。

儘管這蛋糕的味道⋯並不那麼出彩。

「學了三個月做出這樣的水準妳也真夠沒天份的，還是早點放棄免得為禍人間比較好。」

三個月，至少她在香港已經三個月了⋯

「還貼副刀叉——」

「『難道你要人用手吃嗎？』，師父說的果然沒錯，你這個野蠻人就只會用手吃！」

拌嘴當中相逢的喜悅漸漸平復下來，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疑問。

「你現在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會在這裡？怎麼知道我的行動的？為什麼要出現？」

「你一下問這麼多讓人怎麼回答。」

群似乎也習慣這種跳躍，並沒有太多驚訝，從佯裝發怒的表情中回復過來，語氣成熟而平緩。

「咳咳」

群清了清嗓子，瞇著眼睛，嘴角的笑帶著絲絲欣賞。

「你果然跟姊姊一樣聰明，

我是什麼身份我沒辦法告訴你，只可以說我隸屬於一個組織，我既殺人亦要救人，但我向你保證，我幹的不是我的老本行。

而回來香港也是因為組織的任務。

至於你們的行動嘛，」

群點了點太陽穴，忽然又想起設備已經被自己踩爛，可惜地瞟了一眼地上的殘渣。

「大觀世界，一切我都能看得見。」

群似乎看出了紅眼中的疑惑，沉下心來慢慢解釋。

「不錯，當年我已經把大觀世界交給你們警方，但難道我不會留一條後路嗎？」

說著說著又是一副得意的模樣。

「一個bug，我給自己留了一條特別通道，可以不被任何人發現地連結到大觀世界。雖然很遺憾有一部分機能不可以用，但我依然擁有她大部分的權限。」

「真是小賊作風。」

雖然群的舊業是一名殺手，但在紅心中，她除了為姊復仇手刃了幾個人外，其他的行為不過就是小賊的作派而已。

「放心，這條秘密通道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也只有我一個人可以用，絕對不會被人知道落入他人手裡，除非，」

群饒有深意地看了紅一眼。

「是你要告發我。」

「哼。」

紅撇了撇嘴，兩人心知肚明紅的立場永遠是在警察一邊，不過群既然敢說出來也就證明她真的現在的身份不在警方的對立面，至少可以確認她沒有在幹老本行。

「至於最後一個問題嘛⋯」

群特地把最後一個音拉得極長，轉身往後走了兩步，紅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被人惹得心癢癢的感覺並不好受。

「當然是因為我想你了呀。」

群輕快地轉過身來，夕陽打下的陰影將將遮蓋住了她的表情，只是那碩大的笑容要比冬日的陽光還要燦爛。

風從兩人相對而立的縫隙吹過，似乎奪走了一些話語。

紅就這般寂靜地看著眼前活潑的少女，久久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