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看著微微熒光下冷冰冰的資料兩人面面相覷,不一會兒,群誇張地嘆了一口氣。作了一個深呼吸,開始把另一些資料盡可能詳細地調出來。
「Z,男,國籍:菲律賓共和國,42歲,菲律賓最大的毒品走私集團的首領,國際刑警緝毒科重點mark對象,」
群特地頓了一下,望向紅的眼中一堆無可奈何。
「我這次行動的目標。」
聽到如此意外的答案,任由紅再怎麼處變不驚都不禁睜大了眼睛。但也因此,所有的事件似乎有了一個依稀的脈絡,合乎邏輯地串連了起來。
紅轉身扯過來這後方的一塊白板,熟練地畫下一切的脈絡,畫的同時止不住有一絲分神,群並沒有說得確實,但估計她所服務的組織,不是國際刑警就是相關的組織吧,要真是這樣逼格可比自己高多了⋯
「毒王的大哥與劉sir有所聯繫,支付貨款。劉sir 3天前到現場踩點勘查,而這個現場今日有一筆大交易,但結果因槍戰而不能成交。
其中槍戰的原因是一發突發的子彈,按當時在場雙方的反應來看,交易雙方應該是不知情的。
那麼極大的可能,就是第三者誘發的。加上槍戰發生後外圍狙擊手和殺手的伏擊,也就是說,這些外圍的勢力—其中可能包括劉sir—最初的目的就是將這堆人滅口。」
「不錯。」
「事情又剛剛這麼巧,劉sir所屬的重案B組今日突然出動,蹚到這趟渾水裡面,要說是巧合也讓人很難相信。」
群點點頭,十分認同。
「但是,如果僅僅要消滅掉交易現場的雙方,3個狙擊手,16個訓練有素的殺手,怎麼看戰力都足夠了。」
理順了一條線索,另一個疑問又跑出來了。
「而且,加上警方只會徒添混亂,甚至有可能殺手的圍剿因此而失敗。」
話畢,紅對上了群的視線,群協助她衝出重圍的畫面依然歷歷在目,雖算不上完全破壞了殺手的埋伏,但戰力那也是大減。
「或許你可以考慮一下如果我沒有在現場。」
群嘗試給紅提供一條新思路。
「嗯?」
紅卻因為這句話突然困惑了起來。
「假設你沒有在現場是什麼意思?毒王不是你的目標嗎?那為什麼要假設你不在那裡?」
被紅這樣追著來問,群拍著額頭一副『啊,說漏嘴了!』的表情。
紅儘管平日行動稀奇古怪的,不過也不愧是骨子裡的警察,其探案的直覺,思維的敏捷程度,一下就抓住了邏輯漏洞,瞬間就看破事實。
「唉,真是什麼東西都瞞不過你。」
群將兩個屏幕切換成毒王的資料,開始解釋了起來。
「不錯,我的目標是毒王,但是我不過先遣部隊,實質上等於偵察兵,只負責跟蹤,竊聽,記錄,報告的工作。關於這次的交易,我也只是剛跟到線,組織還沒派大隊過來,所以這次我是不參與行動的。」
紅翹著手擺了個『所以呢?』的樣子等著群說下去。
「也即是說,如果今早去送蛋糕的時候沒碰到這個人,我可能不會出手。」
順著群拇指的方向看到較遠的畫面,映在上面的正是劉sir。
紅咂了下嘴,活動活動有點僵硬的臉部。她自己也不知道心中的懊惱從何而來,或許是因為,如果早個半個小時上班她就能親手抓住這小賊了?
算了吧,她從不是這麼勤奮的人。
「那就不會有時間黑進你們的通信系統,不可能構建一條秘密迴線定位到你的對講機,也不會知道你們的部署,更加來不及熟悉倉庫內部的環境。」
「不錯,倉庫裡面僅有兩個攝像頭。」
「幸好你們啊頭提前將地點透露,不然沒有倉庫的構造圖,想要在那種情景救你出來,估計難過登天。」
「這麼說來你出現在那個場合反而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巧合?」
群堅定地點了點頭。
「嗯⋯」
紅一陣沈默,案件的事情在她腦裡亂串她並不擔心,她知道自己腦子有足夠容量去處理它。
現在有另一件事她更想去把握。
「一切巧合的發端就是你給我送蛋糕。」
群擺出一副嫌棄臉。
「是啊,剛才不是說過了嗎。」
「但你從不親自送來的。」
群眨了眨眼睛,本來就精靈的眼睛睜得老大。
旋即慌張地咽了口唾沫,移開了視線。
「我、我⋯連蛋糕都做了為什麼不能去送。」
看見漂亮人兒的窘態,紅半瞇著的眼裡全是捕抓到獵物的滿足。
「其實從你給我做蛋糕的時候我就想不明白。幾年如一日,準時的白紙盒生日蛋糕,從不遲到,卻沒有任何更多的東西。其他的話語,物品,你的線索。」
群靜靜地等紅說下去,眼中淡淡的憂傷與她十分不襯。
「今次你做這麼多,不只是蛋糕,還親自送來。不算這些,通訊系統,秘密迴線,倉庫結構圖,不用說,不論劉sir的背景,他和這堆破事的關係,我們的行動計畫,嗯⋯甚至是毒王那邊的恩怨,你都事先調查過了。」
被說中了的群只好默默點著頭,心裏既是佩服又是無奈。佩服她天生機智聰明,無奈什麼都瞞不過她。
「你之所以這麼做,」
紅頓了一下,之前所說的都是客觀事實,有理有據。接下來的推測才是她最不能確定的部分,不知是否因為如此,感覺自己的心律都開始有些上升。
「是因為你的心態改變,想見我了。」
群對自己有好感,紅是知道的。之前明裡暗裡地表示,甚至離開之前的那一個吻。儘管當時不甚理解,但當年月過去回想起來,就自然而然知道原因何在。
可是,正如她之前所述,這幾年間群年年送來生日蛋糕,但也僅僅只送來了蛋糕而已。永遠的白色紙盒,毫無半點裝飾,更沒有任何留言或是其他更多的訊息。
偶爾紅心血來潮到蘭園埋伏,但群連身影都沒出現過,年年如此,紅甚至都開始懷疑,群給她送蛋糕,只是為了悼念她的姊姊而已。
「⋯」
群沒有說話,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一向爭強好勝的她臉上滿滿寫著倔強。
群年年示好卻從不現身。而紅每次都毫不客氣地收下,卻從不在香港島以外找尋。重重複複,卻沒有一方採取更多的行動,就好像一場默契的互搏,誰耐不住寂寞先做出改變,就算戰敗。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沈默良久,同款的爭強好勝,似乎要將這份僵持拖延更久。
最終,紅一步一步走到群面前,逼迫她面對現實。
「你輸了。」
即便如此,群的眼裡仍然沒有挫敗。
「是又怎樣?」
如果有人對紅說,她是個性格惡劣的人,想必她一定不會否認。她只是無論如何都不想認輸而已。
挑著眉一臉得意的模樣真的很讓人討厭。
「不怎麼樣。」
説罷一把還住群的腰部,狠狠地吻了下去。
壓抑良久的感情於這一瞬爆發,這個人的嘴唇,這個人的味道,這個人的感覺,這個人的存在,紅貪戀著這些恍彿已是上世紀的東西
事實上紅從遊戲的一開始,甚至在開始之前就已經輸了。如此費盡心思隱藏甚至長久以來一直按照群的規則玩這個遊戲,一切的隱忍,不過只想確保她得到的東西已經緊緊攥在手裡,不會再溜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