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回到市區，群輕車熟路地走進一間高層公寓。公寓不過四百來呎，說不上寬敞，好就好在內室簡潔實用，落地窗也帶到些許海景，即便長住也不會太過不自在。

「不用記了，這裡是租來應付你的地方，我隨時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紅不禁挑眉向著群的背影瞪了一眼，的確一路過來她都有暗暗記下路線。群毫不繞路開到自己上班的警局不遠的一間高層公寓，已經讓她有些不爽了。更讓人生氣的事群不知幾時變得如此機靈還能識穿自己的想法了。

「哦？短租的房子要擺這麼多設備在這？」

群打開客廳的門，內裏是一部碩大的主機，立體地掛了8個屏幕。設備的感覺與她們姐妹曾經用過的那些相似，只不過更加簡略，迷你了一點。

群只是笑笑沒有搭話，熟練地坐下開啟開關，大觀世界的界面啟動，紅甚至在某個顯示器中看到自己熟悉的場景——自己的辦公桌檯。

「呵，你就是這樣天天偷窺我的。」

雖然當年群將系統交給了警方之後，紅一直沒法確認群是否仍在攝像頭的另一端。如今得到證實，紅甚至連話都是陳述句。

聽到紅的話，群也不過是微微偏頭，眉毛一揚用視線引導紅去看左上方的屏幕。

「給你看點好東西。」

群話音剛落，左上的屏幕就切換到了一段錄像，照樣是對著紅的辦公桌的鏡頭，只是屏幕上方的數字顯示，是今晨的7點18分。

沒有過幾秒，一個人影出現在辦公桌前，手中拿著一個小盒子。紅認出了是自己隔壁組的同事劉sir。

群看了紅一眼，一臉看熱鬧的表情，雙手卻不停地操作著鍵盤調出另一個鏡頭的錄像並放大讓紅看清楚盒子內裏到底裝了什麼。

「戒指？」

難得看見紅一臉驚訝又不解的神情，群樂得一直捂著嘴開心地笑。

接著右上的屏幕又出現了警局天台的畫面，播放著紅在被劉sir表白了一半甩門而去的場景。

群左手撐著腮滿臉得意。

「被你拒絕之後，這貨吃鱉的表情真是百看不厭啊。」

紅沒好氣地看過去，本想一晃幾年過去了，不曾想到面前的人還是照舊的小孩心性，囂張到死，真不知道時間這把殺豬刀幹嘛去了。

——是了！

紅突然醒悟過來，她記憶中桌面只放了一盒蛋糕，今早劉sir提到給她送了禮物，而且那盒蛋糕的風格又與平常截然不同。害得剛才群說是自己送她的禮物她都一直將信將疑。

——所以蛋糕真是她送的，還是親手做的⋯

紅不著痕跡轉過頭去佯裝觀察房裡裝飾，暗地輕輕咬緊下唇不想讓笑意溢出。但腳上打的輕快拍子似乎已經泄露了她的心情。

群眼看剛才的影像提不起紅的興趣，馬上又調出另一條錄像。

「還有這個。」

時間正好是7點半，鏡頭裡的人跟剛才出現的人一樣身著卡其色風衣，站在另一張更大的辦公桌旁翻閱著一疊文件。

「你們警局個個都像都跟他一樣勤奮的嗎？這麼早就開工。」

那人翻看完一疊又一疊，緊接著一個不太連貫的動作拿起其中一疊曾經看過的文件，轉身走出門去。

「等等。」

紅微微瞇眼，察覺到有一些不妥。

「嗯？」

群不禁有些疑惑。

「剛才那裡，拿起最後那份file那一下」

群挑挑眉，熟練地按著鍵盤將錄像倒回去。

「這裡！」

見紅說的確鑿，於是調了0.5倍速播放。

只見錄像中人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偷換了桌上的一份文件。

紅的眼神立馬變了，伸手按停了播放的鏡頭。

「幫我轉另外一個鏡頭看看他手上面拿的是什麼。」

群沒等她說完，就開始search符合條件的攝像頭影像。

「沒有，這間房只有一個鏡頭。」

「只有一個鏡頭⋯」

看似無意義的覆述，話語間紅已在搜索自己腦海中搜索警局佈置的datebase。攝像鏡頭，一個，這個場景她在哪裡見過。不錯，一張大的辦公桌，有兩張客人的座椅，嚴肅的氣氛⋯

她的晉升面談！

「這是大sir的房間！」

聽她這麼說，群立馬調出了這個時間前後附近所有攝像頭的錄像。

兩人仔細觀察著八個屏幕的畫像。

此人是7:28走過大sir房門前的走廊，7:30已在翻閱資料，走廊而另一邊的入鏡時間是7:33，由鏡頭隱約看到，走進大sir房間之前這人手上已經持有一份文件一樣的東西，顯然就是剛才鏡頭照到替換了的那一份。

整個錄像看完，紅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怎麼看？」

群並沒有回答紅的問題，只是熟練地操作起來手中的電腦。

手上拿著的file比對，攝像頭能記錄下來的影像還原紙張質感，厚度，劉sir的基本個人信息，警局的檔案資料，通信數據，消費記錄。迅速而有條理地調出各種數據。

群似乎用行動在告訴紅，我怎麼看沒有用，需要事實告訴你怎麼看。

盯著不斷閃爍的各個屏幕，雖然紅早就知道這個小賊黑客技術了得，但看著她如此邏輯分明地一項一項列出有條不紊逐一分析，真的讓紅越看越心驚。

而且尋常數據就算了，警局裡標著「絕密」的文件已毫無遺漏地被拿出來分析，僅這個小女孩手上掌握的情報量，若是為惡，估計都沒幾個人奈得她何吧。

「嗯？」

過了一陣，群抬頭細細地看了看右手邊的一個提示框。

「怎麼了？發現什麼了嗎？」

「他的信用卡三日前有一筆較大額度的士帳單，而這趟的士的最後停下的地方⋯」

群一邊操控著警方的交通追蹤系統，一邊黑入到的士公司的服務器尋找GPS信息。

「這裡。」

最終定位到一處倉庫，再調用目的地附近的攝像頭影像。

「今日的行動現場！」

「今日槍戰的地方！」

兩人相對而視異口同聲地說出，紅忍不住用指甲使勁地扎入自己掌心。

停滯許久突有進展的兇殺案，重案組猝不及防的輕率行動，內部人員異常的行為，行動現場突如其來壓倒性的第三方力量。

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以至於一切的線索都指向一個事實：這是個佈署已久的大陰謀。

但是，最關鍵的問題仍然毫無頭緒。

「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來設一個局？」

紅絞盡腦汁地思考，而群更加相信一切蛛絲馬跡帶來的現實。屏幕各種數據不斷閃現繼而消失。

「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滴滴」

March的信號，群在劉sir的手機上攔截到了一封加密郵件。不想一點開沒有幾秒，就被自動刪除掉了。

「對接劉sir的人很小心，傳過來的郵件是帶自動刪除的，如果不是攔截到實時信號，估計我們在這枯坐一年都找不到這根線索。」

口停手不停，手機郵箱已經找不到線索，只能去別的地方找了。

「網絡運營商⋯呵，真會給我找功夫做。」

群口頭手不停直接動手黑進各大電信運營商的系統。

「嗯，剛才那郵件？」

紅在桌上隨意抄起一張紙，刷刷地把剛才看到的文字符號一字不漏地寫了下來。

群看著紙條上的一大長串，就差親手給自己腦袋掛上黑人問號了。

紅對這種目光已經見怪不怪了，指指自己的腦袋。

「速寫功能。」

只是這過目不忘的能力有點誇張而已。

群撇了她一眼，沒好氣地扯過紙條，扔進電腦解析。

而紅在另一邊寫寫畫畫，打算人工解讀出來。

大概一刻鐘，紅不太確定地念著得出的結果。

「尾款⋯已⋯付？！」

沒想到聽到紅解讀出來如此關鍵的信息，群卻無動於衷只是呆呆地看著屏幕。

紅走過去，順著視線去看，發信息的源頭已被群追蹤到。一半的屏幕都被用來羅列某一個外國人的資料。

「Y，男，國籍：菲律賓共和國，46歲。」

紅總感覺這人在哪裡見過又想不起來。

「醫療產業大亨，資產10億，菲律賓毒品大頭蛇王的大哥。」

深夜的房間，群毫無感情的聲音似乎顯得有些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