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病之痛（下）

从动物开始，我已经协助了哥特医生进行了2400次实验，无一例外那些进行器官移植的动物不出七天就死了。直到，第2401次。

这是艾尔存活的第八天。没错我为那只躺在地上的猪取名为艾尔，它是我在集市中的一家养殖场看到的。当时的它一点精神气都没有，虽然现在也一样。不过，它现在却给了哥特医生的推论证明。

“我想，可以拿人来实验了。”他冰冷的语气从猪圈旁传来。

“不行，实验还不成熟，还远远不够……”

“米特琳医生，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不是吗？”

我的女儿早已经病入膏肓，像他那死去前的哥哥一样一天只吃得下一口饭，其余的时间都是在昏迷。我……我不能再等了……

“可是从哪里弄来那些人呢？我们总不能……”

囚犯像食物一样被一个个摆在手术台上，有的失去了胳膊、有的失去了眼睛、有的只剩下了一副躯壳。这是一个昏暗的手术室，却更像是一个屠宰场。我和哥特都是屠夫。

“神啊，请宽恕我。”

“修忒斯会宽恕一切，女士。”一名修女轻轻道出她坚韧的信仰。

“如果，我无法再作为人，也会得到神的宽恕吗？”

“当然，修忒斯大人创造了这个世界，便也会爱这个世界的每一位生灵。”

即使，我早已是屠戮生灵的罗刹。

很快，牢狱中的囚犯已经不够用了，而那些因实验死亡的尸体所堆积成的山都已经无处可藏。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看着手中的手术刀。我甚至产生了就此放弃的想法。

“修忒斯会宽恕一切。”

嘴里念叨着这句话，在深夜我竟不由自主的来到了教堂。

神圣的大殿早已经紧闭，我只好从侧门进去。

来到熟悉的位置坐下，我呆呆的看着眼前庄严的神像。

家里的女儿从早上起就再没睁开眼过，她柔弱的身躯上又再次布满了红疹。

我的泪流下“神啊……请救救我女儿吧……我的神啊！”

当一束月亮的余光透过教堂的玻璃映照在巨大的神像上，神仿佛给了我回应。

“血、人肉、躯体。救赎、病。”

我不知那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甚至我一度以为那只是我的幻听。直到我尝试着向教堂的后院运送了第一具尸体。

或许真的是神兑现了承诺，又或许哥特医生真的是一个有着非凡才能的疯子，实验体639号完美的活了下来。

“看吧，米特琳医生！我说的没错！！我伟大的实验已经接近完美了！”

但我们的手上早已经沾染上了平民的血，我们的眼中也只剩猩红。

“米特琳？你不高兴吗？这下你的女儿可就有救了！我也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警长！”

我的女儿就在今天早上心跳停止了跳动。而警长的妻子也早就走了，而说要还有救的就是他仅剩的儿子吧？

“救……人吗？”

空荡的房间让我那句可笑至极话回荡着。

回荡着，回味着，品尝着。

米莉亚在我眼前滔滔不绝的诉说着她的警察梦，诉说着她那对她百般关怀的父母的期待。她欢笑着，那样发自肺腑的笑容，那样美好纯真的女孩，像极了我的女儿。

而看着她，我也终于有了理由结束这一切。我不能再让他们害更多的人了，我必须赎罪。

从外乡来的旅人，我或许可以利用她——爱.塞西莉亚。

事事不如意，难上又加难。塞西莉亚要比我想象的还要难以控制，她太过难以捉摸、太过谨慎小心，甚至她太过聪明。一步一步的调查竟然马上就要看清事情的全貌，而我则是第一次感受到害怕……我害怕事情真的会被这么一个丫头片子给全然公开，我害怕自己会被那两个杀人犯出卖。他们两个狼狈为奸的眼神好像真的会吃了我！

不行……我必须彰显自己的价值。只要这个实验的核心人员变成我——哥特医生必须死。

为此我在教堂中找到了一个年轻孩子用来冒充新的医生，而他，那个杀人犯就再也不会去祸害别人了。

至于剩下的恶人，也必须赎罪。

我假装进行手术，实则亲手结束了那个病入膏肓的孩子。当然，警长并不知道。他还傻傻的以为自己的孩子是在术后昏迷。

其实真正生了病的从来就只有我们。

接下来，只要塞西莉亚也死了……

“不！！！米莉亚！！！孩子，你醒醒！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你会没事的，我一定能够救你！”

砰！……砰砰！

三枪，整整补了三枪。米莉亚的血就这样溅了我一脸，她温热的，带有独特铁锈味道的血。

“扎伊萨克！！！为什么！她还只是孩子……她只是想要救人……”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滑动拉栓，“我早就发现了，我的儿子已经死了。就在第二天，他的尸体旁爬满了苍蝇。”

“扎伊萨克，我们是在努力救人对吗？”

“我们，或许会比神伟大。”扣动扳机，一声枪响。

扎伊萨克倒在了血泊中，沾满他鲜血的配枪落在了我的眼前。

而怀中的尸体，也还温热，如同我那襁褓的婴儿，如同曾经我的一切。

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