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郁闷的DE 于 2014-3-22 03:07 编辑

我……我终于来填坑了……图坑文坑都太多，快SHI了………………

第二十一章 意料之外

POV：乌兰卡诺 夜之星

母亲曾向乌兰卡诺描述过地表的美好。作为黑暗精灵的一员，她从未离开过坐落在地下世界中的希林奥丁。她的那些姐妹们有的厌恶地面，有的则与夜之星有着相同的想法，她们向往着有朝一日能亲眼上去看看。她经常想象地面上是不是也长满了高大的蘑菇，到处都是巨大的钟乳石柱和覆盖着青苔的潮湿岩石。

然而当她穿过那条狭长的隧道，终于来到期待之地的时候，强烈的阳光让她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几乎失明。与她同行的暗影姐妹们都皱起了秀美的眉，拉上了长袍的兜帽。虽然地表给她初次的映像十分难受，但她还是没有因此厌恶地表，阳光照耀在身体上的温暖让好奇心逐渐充盈，内心也满是兴奋。

在视觉恢复过后，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片清澈的天空。深沉而明亮的湛蓝仿佛没有边界的天花板，她几乎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吸入其中。而点缀的白云则犹如与地底绝壁上那无数的白光蘑菇一样虚幻多变。支撑起那片青蓝苍空的雄壮山脉则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

同时，她对泥土中生长的植物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无数高大葱绿的树木和五颜六色的花朵遍布四周。清风裹挟着青草和泥土散发出的另类味道几乎让她忘了希林奥丁微光草园的芳香。要知道那座城市中仅仅只有一棵真正的树，它生长在城市的中心，扭曲的树干覆盖着白色的树皮，偶尔穿透天顶岩洞的光芒直射到它的身体上时，上面的紫色的树叶会泛起一片淡淡的荧光。

幼时的乌兰卡诺很喜欢在那里与她的姐妹们嬉戏，用石头去打那些倒挂在树枝上的蝙蝠。那是一种传统的比赛，打下最多的女孩会得到主母的奖励，而奖品通常是闪闪发光的艾因水晶或是一个带着微光草清香的祝福之吻。

此时她正站在奥兰加德庄园的大门边，感受深夜之中的地表。一边竖起耳朵倾听树林中动植物发出的微小声响，一边感受着肌肤与冬日薄雾接触时产生的寒冷触觉。她还想象着现在的地底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黑暗精灵并不需要太多的睡眠，繁荣的城市中一定灯火通明，主母们在高台和神殿中闭目冥想，感受黑暗带给她们的启示。修女们则在她们身旁祷告。而上百名女孩则在其下盘坐，一圈又一圈，学着她们的样子进入幽暗的梦境。

她抬头仰望天空，那片深沉的黑幕上挂有许多明星，母亲给自己取名为夜之星，但天空中的星星实在太多，她无法分辨哪一颗属于自己。

两名士兵经过乌兰卡诺的身边，他们拖着一具被长矛贯穿的赤裸尸体，扔进城墙下挖好的深坑之中。她知道这些昨天夜里前来暗杀的刺客，死亡的味道弥漫坑中，而几具尸体上那可怕而致命的暗红伤口则让她记起伊莉瑞丝用月牙刃划开他们肌肉时的完美刀法。

士兵站在坑边休息，不时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自己。他们对着自己裸露胸口正中的黑暗之母刺青指指点点。夜之星能够感觉到视线之中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有轻蔑，怀疑，还有一种她不了解的欲望，然而更多的则是惧怕。

人类的男性分为两种，乌兰卡诺记起母亲说过的话。一种有着高洁的品质，对待女性谦谦有礼，坐怀不乱。而另一种则是低贱愚蠢的家伙，他们见到美丽的女性两眼就会放光，如同野兽。而后者的数量比前者多出许多许多。

“我的孩子，你是希林奥丁最美的花朵，在地表的时候你一定会遇上这种人。虽然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是用你的刀……”她回忆着母亲的话，双手触到长袍下的那两柄月牙利刃。“……但你在地面上的时候必须要时刻听从伊莉瑞丝的命令行事。当他们这样看你的时候，你或许会像我一样感到恶心，或许不会。所以你要克制住拔刀砍向他们的渴望，因为你与你的姐妹们此行并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和平和任务。”

夜之星放开刀柄，士兵看到了她的动作，开始警惕起来，缓缓离开她的视线之中。这又让她记起前天傍晚时分自己第一次看到人类的时候。伊莉瑞丝告诉她，人类与卓尔们一样，对于外族十分排斥。无论是矮人，兽人，或是精灵，他们总是会首先将对方看做是敌人。

一只手突然搭上了乌兰卡诺的肩，打断了她的思绪。夜之星警觉地转身，腰间长刀已出鞘一半，随即又重新回到鞘中。

拍她肩膀的人是暗影仰慕者姐妹，她们银白色的瞳孔中发出莹莹光芒。即便是在没有阳光的夜晚，这对姐妹还是将兜帽拉得很低，然而其中隐藏的高耸发髻却让这种打扮显得怪异无比。

“守护者请您过去，夜之星。”瓦内萨用卓尔的语言轻声说道。她的声音沙哑平静，却有一种吸引他人的力量。这位暗影修女比自己要大十六岁，已算成年。

“唉，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恭敬呢？”乌兰卡诺叹了口气，“请叫我的名字吧，瓦内萨姐姐。”

“她只是在害羞，乌兰。”瓦尼娅对她说道，“她对自己喜欢的人总是这样。”

“闭嘴，瓦尼娅。”瓦内萨瞪了自己的双胞胎妹妹一眼，她白皙的脸庞浮起一层淡淡的紫云。“夜之星是主母大人的女儿，是我们的主人，恭敬是应该的。”

“可我年纪最小，才三十岁，还有十年才算成年。”乌兰卡诺说，她比瓦内萨稍微矮了一些，要抬起头才能看到她的眼睛。“你看着我长大，是我最爱的姐妹之一。”她牵起对方的手，放在胸口的刺青前。“答应我，瓦内萨姐姐，叫我的名字。这里是广阔的地面，不是希林奥丁，母亲不会知道。”

瓦内萨别过脸去，轻轻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夜……乌……乌兰。”她低声支吾着，从她掌中抽出自己的手。但是她的脸却更紫了，乌兰卡诺心想，难道是因为来到地表不太适应所以生了奇怪的病吗？

“快去守护者那里吧，她在那座大厅里等着你，我们稍后就来。”

乌兰卡诺快步走过铺满青石片的街道，那些被之前的突袭惊醒的人类平民向她投来的惊异的目光。她理解他们这种强烈的好奇心，因为自己对他们也是一样。

对于人类的文化，夜之星最感兴趣的还是他们建筑。虽然昨天夜里已经近距离见过人类的建筑，但她还是有些忍不住想细细查看道路两旁那些对于她来说有些低矮的房屋，这些东西比森林草地还要有趣。

卓尔的建筑千篇一律，几乎全是用各种各样的岩石雕筑垒砌而成，除了一些特殊的用途的建筑外，其余外观大同小异。人类的则有着各种各样的形状，建造的材料也不尽相同。有的是用坚固的石头搭建，而有的则是用粗实的木头，但她无法理解类似马厩那样纯粹用干草和木棍混搭的草棚。她以为这样的建筑会弱不禁风，脆弱无比。她曾尝试用力推动那根与胳膊一样粗细，看上去很容易折断的小木棍，却发现这种草棚有着令她意外的结实结构，这让夜之星惊奇不已。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人类喜欢在高处修建庞大的城塞。她在前天傍晚时远远望见一座高悬在山谷悬崖尖上的巍峨宫殿。纤细的塔楼和城堡的高墙笼罩在云雾中，一片片染着浓郁红晕的枫叶林将它托起，金色尖顶在夕阳下闪闪发光。那番景象美得让她沉醉。伊莉瑞丝告诉她，卓尔们将那座山称为“乌兰多娜”，意思是“最高的岩石”，而人类则称它为圣肯泰尔。而那座宫殿则是人类的统治者阿蕾蒂·特罗尼安修建的行宫，她是一位伟大而迷人的女性。

我能见见她吗？她天真的问伊莉瑞丝。老师摇了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因为人类的寿命对于卓尔来说短到不可以思议。而昨晚她们终于得知，那位女王早已在罗尼格的神殿之中安息。

城门距离大厅的距离不近不远，没有多久她便来到了那扇沉重的橡木大门前。门口附近的地面上仍旧血迹斑斑。伊莉瑞丝那两柄出鞘的长刀似乎仍在她的眼前晃动，混合着刺客们飞溅的鲜血，那真是一场华丽缤纷的残酷舞蹈。

大门半开着，夜之星正要推门进去，却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她担心自己打断他们的谈话，只好从缝隙间往里窥视。

就算她好奇心旺盛，但她仍然比较怕生，而且这里并不是希林奥丁。

大厅里人很多，但没有看到伊莉瑞丝。老师高大的身材和银色的长发应该很好辨认，她左看右看，依然遍寻不到那熟悉的银色。

“我们之前说了那么多，连敌人为什么来这里都不知道。”她看到一位穿着铠甲的男人在大厅中走来走去，刚才的声音是他发出的。夜之星记得他是这个地方的主人，名字是奥兰加德伯爵。她们在大道上遇见了他和他手下的骑士们，伊莉瑞丝与他们交谈，随后伯爵将她们带到了此处，接着便遭到了那些暗杀者的袭击。

“这说起来挺怪的，维尔利西斯兄弟，你们怎么会在这个时间里刚好出现在我的庄园里？”

“我们原本与朋友约好了今天要在马德拉城外见面。”维尔利西斯回答。“但我们到这里时已经太晚了，旅店里挤满了行商和吟游诗人。您知道，我那挑剔的哥哥向来喜欢清静，他又与您是好友，于是我就提议来您的庄园里借宿一晚。”他叹了口气，“没想到却赶上了这场热闹的好戏。鉴于您的城门关得太早，我们只好用飞爪攀上城墙，温德尔打算去帮您一把。而我嘛，又累又饿，自然是潜进您的宅邸，看看有没有温暖的床铺和美味的佳肴，噢，对，还有可爱的女仆……”

“闭嘴，德克尔。”角落里一个靠墙的男人打断了维尔利西斯的话，一身漆黑的破烂斗篷让乌兰卡诺感觉到他的邋遢。

“遵命，我亲爱的哥哥。”

“他们用的武器检查过了吗，瑞森？”伯爵又问道。

“已查过了，连射十字弩，这可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东西。形制看上去像伊迪瓦塔纳的技术，但弩身上没有任何记号和刻痕。保养弩弦用的油倒是马德拉的货，也有可能是黑市上搞到的玩意儿。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批装备都是新东西，但……”报告的男人突然沉默了。

“说下去。”

“但那批弩箭是黑市里买不到的。双层倒钩和带血槽的三棱破甲箭。”骑士瑞森继续说，“万国骑士团配备的标准装备，直接分发到人，管理方面极其严格，除了罗兰多姆的约克锻造场，其他地方无法仿造。而且弩尖射入肉体无法拔出，除非穿透，否则只能割开皮肉才能取出，最近几年可没有什么大的战役，就算是拾荒者估计也很难弄到。”

“或许您应该再想想自己是不是在王都得罪了什么人。”站在伯爵身后的男人说道，他的铠甲上还有一片片暗红的血迹。夜之星认了出来，他是伯爵手下的骑士，名字叫莱达斯，或者罗德斯，还是其他什么。“或许是陛下……”

“别乱说话。”伯爵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陛下要我的人头，只需把我单独召进王都就能轻而易举地除掉，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况且奥兰加德家族一向忠诚可靠。”伯爵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我总觉得王国军的弩矢会出现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事，或许是想迷惑我们。”

“那么还有什么人会有这个动机？”

“我不知道，也许目标根本不是我们，我们只不过是误打误撞碰上了而已。”伯爵叹了口气，继续说。“第一时间受到袭击的并不是我，而是我妻子的妹妹。”

“真是一团乱麻，究竟是什么人会对两位可怜的女士下手。”

“现在我只希望那个被敲晕的家伙能早点醒来，我们或许可以从他口中套出一点信息。”伯爵说，“你该不会把他一棒子打死了吧，温德尔？”他对一个抱着一柄漆黑长矛靠在墙边的男人问。

那个被称为温德尔的男人摇摇头。

“他只是用矛身击中了他的背，或许会因为脊椎断裂而瘫痪，但早晚会醒的。”他的兄弟回答道。

“真像你说的就好。”伯爵点头，“那么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现在需要担心的就只有艾琳了，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我真担心她。”

“她会没事的，那位名叫伊莉瑞丝的卓尔拥有强大的力量，能够治好她。”一个中年女性说道，夜之星认出她是伊莉瑞丝曾称呼为暗影姐妹的女人，名字是罗德娜·德莱宁。

老师还会给人类治病？乌兰卡诺心想，但她同时也觉得奇怪，就算是在卓尔中的治疗师也必须使用元素系统中的水魔法用来治疗，作为诺林守护者的老师只会黑暗系法术，用于治疗人类似乎不太现实。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一位穿着金红的年轻少女从夜之星对面的门里缓缓走了出来。而她遍寻不见的伊莉瑞丝正在那位少女的身后。

“是的，我没事。”她有气无力地说，众人的目光立刻就被引了过去，同样包括门口的夜之星。

这女孩看上去有些眼熟，乌兰卡诺心想。我见过她吗？

一个人影突然从夜之星看不到的地方冲了出来，速度快得连乌兰卡诺的精灵之眼都无从分辨。人影撞开两把挡路的空椅子，直冲老师和那位少女而去，令夜之星大惊失色。

“当心！”她不小心喊了出来，用的是卓尔的语言。

“艾琳！艾琳！”那人一把就将那位年轻少女抱进怀里，“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声音中带有哭腔。

“哎呀，你弄疼我了，莉雅。”被她抱住的少女皱着眉头，在对方肩头轻声说道。

真是吓我一跳！乌兰卡诺叹了口气，自己现在的处境变得有些尴尬。因为众人被她的喊声吸引，现在正齐刷刷地看向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她。她感觉血液上流，脸庞一片滚烫。

“刚才就在门口偷听的精灵小姐，您不打算进来吗？”那个叫德克尔的男人笑着说。“外面还是深夜，漆黑一片。冬日寒冷，还是这里面比较暖和。”

夜之星悻悻走进大门，避开众人来到老师身边。伊莉瑞丝看了看她，嘴角扬起一抹轻笑。这时她才看清楚那个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来的人。那是一位穿着象牙白的风衣，有着黑色长发的女孩，艾因石灯的光照亮了她的面容，上面堆满了痛苦和悲伤。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那黑发女孩紧紧抱住那个叫艾琳的少女，在对方耳边如梦呓一般述说着自己的歉意。

“大家都看着呢，莉雅。”艾琳微笑着小声说。

“让他们看去。”莉雅回答。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全都露出微妙的笑容，伯爵夫人更是笑出了声。如果她们也是卓尔的一员，那肯定会是一对命运姐妹，夜之星在心中默默确认。不过她还注意到，那位名叫莉雅的女孩子有着比常人明亮许多的双眸，颜色如同地底最纯粹的黄金。

“看来这算是今晚唯一的一件好事了。”奥兰加德伯爵说。

“的确。”罗德娜点头同意，“在这漫长的一天里发生了这么多讨厌的事后，我想在座的老爷们都很累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建议我们应该尽早休息。等天亮以后再看看能不能从那个昏迷的家伙口中套出点需要的信息。”

“加两倍的岗哨，让士兵们时刻注意庄园里的动静，当然，宅邸内部也需要更多的守卫。”伯爵说，“瑞森，你和莱达斯去安排，巴顿和内普负责第一班。”

“如您所愿，大人。”四名魔剑骑士立刻领命而去。

“几位精灵大人的住处就交给你安排了，亲爱的。”伯爵的目光扫过夜之星和伊莉瑞丝，“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他走到伊莉瑞丝身前，双手放在胸前，向她鞠了一躬。“感谢您无私的帮助，伊莉瑞丝大人。至于您的要求，今晚我会与夫人一起好好考虑的。”

“您无需谢我，伯爵大人。主人遭难，宾客理应相帮。”伊莉瑞丝回答，“关于之前的事，希望您能尽早给予答复。明日我们就将启程前往罗兰多姆。”

“希望您能安心休息，如果需要什么，我的仆人们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愿暗影守护您的道路。”

“呃……您也一样。”

说罢伯爵带着妻子和手下骑士很快离开，大厅里的其他人也随之而去，只留下了卓尔师徒和那俩位女孩。

“感谢您的帮助，黑暗之女。”那位叫艾琳的女孩在莉雅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向伊莉瑞丝道谢。用的是纯熟的卓尔语，大概是为了之前所说的治疗。

“这是我的荣幸，守护者。”伊莉瑞丝点头回答。

一瞬间乌兰卡诺似乎看到艾琳眼中似乎出现了一丝可怕的杀意，浓烈地让她遍体生凉，胆战心惊。她几乎本能地再次握住长袍下的月牙刀，但那女孩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是我多心了？她皱起了眉头。

“看来您已经发现了？”莉雅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夜之星完全听不明白。

“是的，不过您不用担心。”伊莉瑞丝轻声说道，“卓尔站在您的一边，黑暗和光明本为兄弟姐妹，并非势不两立。”

“我能信任您吗？”艾琳盯着伊莉瑞丝的眼睛微笑着问。“还是说碰巧来到这个偏僻的小地方救我也是您计划中的一部分？”

“并非如此。”大祭司也回以同样的微笑。“只是命运安排过于巧合，现在您欠了我的，或许以后我会欠您更多。”

“我会拭目以待。”她的目光扫过乌兰卡诺，突然间恍然大悟一般，“啊，我说呢，原来……”

“如您所见。”伊莉瑞丝点头道。“您还记得我刚才对您说了什么吗？”

“当然，待会儿见，大祭司。”艾琳再次轻笑，“愿布莱克斯保佑吧。”两人随即从后门离开。

乌兰卡诺忍不住碰了碰伊莉瑞丝，“老师，”她轻声唤道，“你们在说什么？她是谁？”

“你听到她的名字了，亲爱的夜之星。”伊莉瑞丝说，“艾尔宁·德莱宁，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而已。至于那些话，不过是一些小事而已，那不是你现在应该关心的。”

乌兰卡诺并不是不知趣的精灵，既然老师不愿意透露，她也不好多问，于是她选择了顺从。

“听瓦内萨姐姐说您找我？”

“是的，”伊莉瑞丝回答，“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她抬起手臂，“现在先扶我去房间，这已是我最后的力气了。”

“遵命……”乌兰卡诺挽起老师的胳膊，这才注意到伊莉瑞丝到底有多虚弱。精灵的身体没有体重。但她们的灵魂强大，重量皆来自于此。女祭司平时那高大沉重的身体现在简直就像没有灵魂的躯壳，轻盈得简直难以置信。她不禁十分好奇伊莉瑞丝究竟消耗了多少魔力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然而现在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

知道黑暗精灵讨厌男性，伯爵特意安排了两名女仆服侍她们，她们引导着黑暗精灵走上楼梯，伯爵的卫兵行动很快，他们已开始在走廊上巡逻，空气中弥漫着警惕和沉静的气氛。

“如果您需要什么，我们就在门外，随时都可以。”人类女孩身材矮小，又低着头，夜之星只能看见她姜黄色的头发，但她能感觉到她们心中满是敬畏和惧怕。

这间卧室虽然不大，但家具倒是一应俱全。天花板很矮，夜之星差点撞到从上垂挂下来的艾因石灯，角落里的两张双人大床对于黑暗精灵来说也太小，但她们已经习惯了冥想，并不需要深层的睡眠。与此相比，铺着厚实地毯的地板倒是休息的好地方，乌兰卡诺不知道那是用什么动物的毛织成的，踩上去十分柔软。

“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虚弱成这样。”伊莉瑞丝盘坐到地板上，深深吸了口气。她闭上双眼，双手抬起，手指在胸前合拢，一股黑紫色的魔力流从她胸口的刺青处渗出，在她的身边绕成一圈。

“是的，老师。”夜之星不假思索地回答。

“要中和纯正强大的光明魔力实在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伊莉瑞丝说。“在太阳重新统治天空之前的宝贵时间里，我需要用冥想恢复一下力量。”

“您需要我为您护卫吗?”既然老师要进行仪式，那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乌兰卡诺立刻将门锁上，同时插好了门栓。

“不，这种小事有瓦内萨她们就足够了。我刚才说了，你的任务很重要。”伊莉瑞丝将在周身环绕的魔力收入胸口，当它再次出现时，已变成了两股细流。

“我的任务……”夜之星正想继续了解，但木门处传来声音打断了她。

“黑暗精灵住在这里吗？”她听到有人在提问，大概是在问走廊里巡逻的守卫或者是侍女。

“是的，小姐。”

“噢，我正想说的，没想到接领人这么快就到了。”伊莉瑞丝闭上双眼说，乌兰卡诺不明白她口中的“接领人”是什么意思。“把门打开，孩子。”

夜之星顺从地走到刚刚关上的门边，但手指触碰到门栓的一瞬间，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门后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叩击了她的心弦，让她全身一颤。但这感觉转瞬即逝，叩击木头的敲门声响起，她有些不情愿地拉开门栓，又打开了锁扣。

木门吱嘎打开，夜之星看到刚才的那两位名叫艾琳和莉雅的人类女孩站在门外，看起来艾琳只是到房间里去换了一套衣服，她现在穿着一身绣有金线花纹青蓝底的兜帽长袍，里衬是象牙白的衬衫和同样颜色的衬裤，手中还多了一支石膏纹样的洁白长杖，杖顶包裹着一枚八角菱形的红色宝石。而莉雅则没有太多的变化，不过乌兰卡诺能问道一股跟刚才不同的清香味道，大概她洗了个澡。右手上的绷带包得很厚，看上去有些怪异的刺眼。

“啊，果然是你。”艾琳毫不客气地走进房间，莉雅跟在她的身后。

她的卓尔语的确十分纯熟，甚至带有一丝希林奥丁的本地乡音，就像她本身是一位生长在暗影之源的卓尔一样。夜之星感到奇怪，难道这孩子有一位卓尔养母吗？

“您来了。”伊莉瑞丝对艾琳报以微笑，但仍旧在让自己的魔力运行着。

“看来中和我的魔力几乎掏空了你的灵魂啊，奥兰（Ol'ran）。”艾琳说，“像你这样一边冥想一边交谈恐怕不太合适吧，需要帮忙吗？”

“别取笑我了，殿下。”伊莉瑞丝回答，“不过，您能创造一个安静的环境我会很高兴的。”

“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艾琳说道，“不过减缓时间还是没有办法，隔离一下噪音倒是没问题。”说罢，她用长杖在地面上迅速画出一道繁杂的淡紫色法阵，夜之星紧张地握紧腰间的长刀，生怕她会对伊莉瑞丝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艾琳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不用紧张，缇温之女。”

“你……你知道我母亲的名字？”乌兰卡诺大惊失色。除了命运姐妹和直系亲属，卓尔们几乎不用真名称呼彼此，对于她们来说，真名是带有一把带有魔法的锁链，会将彼此牢牢联系起来。她倒是很愿意称呼暗影姐妹的名字，因为她们关系亲密，从小一起长大。但她们却总是叫她乌兰或者夜之星，而她甚至不知道伊莉瑞丝的真名是什么。她几乎有点怀疑，或许这女孩刚才所说的“奥兰”才是伊莉瑞丝的真名。

“我猜的，你长很像她。”艾琳再次微笑，她用杖尖轻点法阵，房间中立刻安静如同死夜，只能听到四人的呼吸声。

“你认识我母亲？”

“对，只是认识而已。”艾琳笑道，“时间不多，那我们……单刀直入？”

“我赞成。”伊莉瑞丝回答。

“那么……”艾琳找到两张椅子，两人都坐了下来，“希林奥丁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值得你们来到地面寻求人类的帮助？”

“您应该知道大地半神霍里吧。”女祭司轻声说，从她体内流出的魔力流已翻倍。

“嗯，知道得不多，大地之父，矮人的创造者，岩石与泥土的统治者，被封印者，位居三大半神与生命之艾因娜和死亡之罗尼格下的首位。”艾琳点了点头，“虽然圣光图书馆的记录很多，但我对太久远的历史没有多大兴趣。只知道他在第二次半神大战时妄图挑战阿尔忒娅……”夜之星注意到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莉雅，“……而被三大半神联合封印在无名之地。”

“是的，但他作为三等半神的存在，其力量不过是世界之中的一部分而已。他又为何会突然向神圣之母（The Holiness Mother）发难，他宣战的资本又是什么？”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阿尔卡娜也从未对我提过。”

这孩子不仅认识身为奥登的母亲，甚至还直面过光明之母？简直不可思议，夜之星瞪大了眼睛，她几乎就要冲动地开口询问这女孩的来历，但伊莉瑞丝突然张开了双眼，她能感受到老师的目光正示意她不要出声。

“不知您是否听过‘断刃之剑’的故事？”

艾琳脸上闪过一层惊异的眼色，“亚特拉斯？”她试探性地问，乌兰卡诺能感受到她心中的些微恐惧和惊颤。但正当此时，她突然转过脸来，“不要趁我动摇之时读取我的心，那是很失礼的行为，缇温之女！”她对乌兰卡诺吼道，声音如若雷霆，双目圆睁仿佛要放出雷电。

夜之星从没想过她会被人吓出一身冷汗，而且对方还是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她今晚第三次本能地想要拔刀自卫，但刀刃出鞘瞬间就被硬生生拦下。莉雅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她的面前，一双金色的眸子中满是警惕之色，而她的手则牢牢抓住自己的月牙刃，上面覆满一层赤红的钢甲，力量大得几乎让她脱手。

“冷静，夜之星！”

“抱歉，老师。”夜之星喘着气，“我不是故意的。”

“请原谅她，守护者。她的年龄太小，力量也还没有成熟，读心并不是她自愿的行为。”

“我也……”黑发女孩幽幽地说了一句，“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也有些……抱歉。”她松开了月牙刀，乌兰卡诺将之插回鞘中。

“噢，我原谅她。”艾琳恢复了那副病怏怏的弱气模样。“我习惯侵入别人的思维，对于自己的内心却很敏感。”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全然不顾引发冲突的人就是自己。“那么，刚才说到哪了？哦，对，魔剑，亚特拉斯。”

“关于这把剑您知道多少？”

“除了用罗温石打造？”艾琳摊摊手，“没了，我对武器没有太多兴趣，她倒是很喜欢。”她指了指身旁的莉雅。莉雅则无辜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听都没听过。

不，她肯定十分清楚，夜之星心知她在撒谎，瞟了艾琳一眼，得到的回应则是一个轻蔑的眼神。

“断刃之剑，灭龙魔剑，山脉之心，天堂毁灭者，米洛兰蒂的崛起，永恒撕裂者……关于这把剑的名字实在太多了。”伊莉瑞丝说，“霍里提供了最为宝贵的罗温矿石和欧根宝石，火焰之王弗奥罗伊献出他的极焰之血熔铸，工匠之柱纽奥多挥动神锤击打，海洋之母洁莱琳让其冷却，风之子德洛伦斯为它开刃。艾因娜赐予它拯救生命之力，罗尼格赠予它致于死亡之能，圣光让其能够切开黑暗，而暗影则让它能笼罩光明，最后由神圣之母施以最为强大的祝福。”伊莉瑞丝叹了口气，“诸神们联合铸造了此剑，它是世间一切力量的集合，据说轻轻舞动，便能切开一切，光明，黑暗，魔法，生命，死亡，甚至是半神们居住的位面。”

“那还真是厉害啊。”艾琳嘘了一声，乌兰卡诺明显感觉到其中的戏谑。

“这把剑原本应该由神圣之母持有，但在霍里捧着它将它献上时，他后悔了。因为是他提出铸造这把剑的建议，同时锻造剑身的珍贵材料也是由他献出。他认为自己比神圣之母更有资格持有这把神剑。于是，他带着神剑躲藏了起来，并且让矮人和巨人们开始备战，神圣之母察觉到他的想法，便率领精灵们讨伐他。这便是第二次半神战争。最后霍里持剑正面挑战神圣之母，虽然他削去了神圣之母的三枚金羽，但这也将剑上最强的祝福魔法破去，随之消散的是他的野心。霍里被三大半神击败封印，而大地则交由龙族掌管，管理者们心灰意冷，决定离开，永远不再干涉现世的发展。”

“而那柄失去力量的长剑则仅余根基，但它的力量仍旧十分强大可怕，还有其上附着的邪恶几乎无法消除。”伊莉瑞丝闭上双眼，黑暗魔力在她周身环绕穿梭，奔流不息。“于是神圣之母将之交由远古的精灵们看管，将其永远地封印在黑暗之中。”

“于是卓尔便诞生了。”艾琳接了下去，“你们的使命让你们离开阿克兰，遁入地下，从此销声匿迹，成为了布莱克斯的信徒。”她长吁一口气，“我以为这把剑的存在只有阿克兰的精灵贵族和像奥登这样活了几万年的卓尔才知道，虽然我大概猜到了你们此行的目的，但真没想到地表也会有人相信这种荒谬无比的传说。”她扬起嘴角，“光明教会告诉世人，诸神因为对人类抱有希望才将世界交予他们手中，而人们也都相信了他们的说法。”

“或许是那些游荡在地表的卑鄙‘背离者’们将这个故事传了出去。”伊莉瑞丝说，“这是我们的失误。”

“好吧，但这件事可与我们无关，奥兰。”艾琳耸肩，“如您所知，我们只是一对流浪的旅行者而已。”

“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莉雅小声的接了一句。

“可您必须帮我。”伊莉瑞丝平静地说。

“为什么？”

“因为殿下您还欠着我一份情。”

“噢，也许我该现在应该动了杀你的念头，再饶了你的命以偿还这份情？”艾琳冷笑着说。

“艾琳，冷静。”莉雅站起身来劝阻同伴，乌兰卡诺也立刻便挡在伊莉瑞丝面前。她知道正在进行仪式的女祭司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你不会的。”女祭司轻声笑着说。

“好吧，我确实不会。”艾琳无可奈何地点头。“但是让我们去帮你们寻找这柄剑，这种荒唐事换做是你也不可能会接受吧？”

“当然，可我并不是请求您去帮我们寻找这柄剑。”伊莉瑞丝摇头。她看着乌兰卡诺，眼中满是光彩。“我请求您带着这孩子去见她的父亲，那个人会帮我们处理这件事。”

诶？我的父亲？巨大的信息量让夜之星几乎无法呼吸。我有父亲？她思考着这个问题。母亲从来没有提到我有个父亲，而且还是在地表上！？

“哈，这可更好笑了，带着这个半精灵走遍大陆去找一个都不知道死没死的男人？”艾琳几乎不敢相信的大声笑了出来，莉雅则在一旁拉她的衣袖。“不，不可能，我不能接受带着她去找什么父亲。连个名字都没有，我们怎么去找？噢，我有个主意，干脆我去希林奥丁请出缇温，让她自己去挨家挨户问是谁当年爬上了她的床比较好！”

“您还可以阻止一场不必要的战争，我们曾于神圣之母面前发誓，将终结一切对于这柄剑的威胁。现在它被地面之上的不明之人所盗走，而我们则必须遵守誓言，发动所有的力量前往地面寻找这柄剑。但是，一旦军队开始集结，就意味着宣战。”

“你忘记我的身份了吗？奥兰，战争这种小事影响不了我，死了这条心吧，我和莉雅还有更重要的事……”

“那就意味着莉雅小姐将独自与乌兰一起旅行吗？”伊莉瑞丝说，“莉雅小姐可是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

艾琳闻言全身颤抖。

“你答应她了？”她转向黑发女孩，声音几乎歇斯底里。

“是……是的，在你晕过去的时候，我求她救救你……”莉雅缩起身子，在向后缓缓退缩移动。

她用一种要将对方吃掉的目光瞪着黑发女孩，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她才摇了摇头，长吁一口气，转向伊莉瑞丝。“你竟敢威胁……”她又长吁一口气。“好吧，您……还有什么要求吗，伟大睿智的暗影祭司？”

“请冷静，守护者。我只是想告诉您，我的请求十分简单而且不会对你们的旅途造成任何影响。”女祭司缓缓地说，“莉雅小姐告诉我，您是打算去蒂卡尔多伯国找那位夫人吧，她就是这孩子的父亲。”

等等，那位夫人？我父亲是个女人？夜之星干笑起来，也许自己是在冥想时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荒谬无比的梦。

“那可真是太好了。”莉雅笑着说，“对吧，艾琳，很省事，而且我们也更容易……”

“噢，是吗？”艾琳根本不搭理莉雅，只是咬牙切齿地对着伊莉瑞丝，“奥兰，等我找到了阿尔卡娜，我会告诉她你今天干了些什么好事的，你竟然利用了她女儿的纯真和善良，还有她对我的关心和爱护，欺骗她，威胁她……”

“也许……还有一些其他的……”伊莉瑞丝看了看夜之星，挑了挑眉毛。

艾琳转头看了看乌兰卡诺，夜之星在在她眼中找到彻骨的冰冷和浓烈的妒意。

“艾琳，你听我说……你……你别哭啊……”

“闭嘴！你……你.她.娘.的.花.心.大.芜.菁！！！”

啪！

啪！啪！

噢，那看上去一定很疼。乌兰卡诺心想，还好这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