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海】《槴子》(原名:海未的求婚大作戰)

第18章 十四章 秋海春山(しょうかいはるやま)

十四章 秋海春山(しょうかいはるやま)


哈啾哈啾--

繪里連續打了兩個噴嚏。

她躺在床上,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事實上她確實是生了病,還發高燒。

「抱歉,海未,讓妳特地請假來照顧我。」

繪里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說完便立刻咳嗽幾聲。

看來是因為昨晚淋了雨的關係。

「沒事,畢竟繪里會感冒我也有責任。」海未一邊輕聲說著,一邊將濕毛巾摺好蓋上繪里額頭。

「誒--這麼說,如果沒有責任的話,海未就不會來照顧我了嗎?」

雖然是病懨懨的模樣,卻還是與往常一樣嬉皮笑臉的。

海未先是愣了下,接著輕輕用手刀敲了敲繪里的頭。

「笨蛋繪里。」

「欸嘿嘿。」被罵的繪里只是乾笑著。

「繪里餓了嗎?我去煮稀飯跟味噌湯給妳。」

「誒?想不到生病也是有好處的嘛!能吃到海未親手做的料理♡」

「真是的,就算不生病也能吃到的!所以,繪里要趕快康復唷!……如果繪里希望的話,我可以每天煮味噌湯給妳。」

海未說的有些支吾,而且越說越小聲,但聽起來不像是玩笑。這讓繪里緊張了起來,以海未認真的個性或許真會這麼做。

「不、不用了。」繪里連忙拒絕。

如果是每天吃巧克力那還可以接受,每天喝味噌就有點……就算是海未親手做的料理,估計還是會膩吧?

「這樣啊。」

海未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失落:「我明白了。」

說完,海未就離開了房間,步伐比平時稍微快了些。雖然看起來並不是特別匆忙,但似乎刻意想早點走出房門。

繪里也注意到了這細節。

那副失落的表情,還有那句「我明白了」究竟是?



♪        ♪        ♪



「笨蛋繪里。」海未一邊煮著稀飯,一邊小聲咕噥著。

她看了看放在砧板上,打算等會切絲加入鍋中的大蔥,心想要不索性不切了,直接塞進繪里體內算了。反正這種民間療法也不是沒有,名為治療的報復。

「笨蛋繪里。」她再一次滴咕。

然後還是乖乖將大蔥切成碎末,倒入味噌湯中攪拌。

「笨蛋繪里,根本完全不聰明可愛!……啊不對,可愛是有的。」

但是完全不聰明。

如果聰明的話,怎麼可能連這麼簡單的話語都無法理解。難得鼓起勇氣順勢說出口了,難得說出這麼破廉恥的求婚台詞了。

果然,萩原朔太郎(日本現代詩之父)說的沒錯:總的來說,所有的戀愛就是忍耐。

木頭、笨拙、頓感,而且還到處撩人,為什麼會喜歡上這樣的人啊!真是的,這樣的自己簡直也像個笨蛋。

抱怨碎碎唸的同時,海未也不忘了確定火侯。她將爐火關小一些,同時將繪里的碗與湯匙準備好。

「決定了!」海未握緊雙手,突然一副幹勁十足的模樣:「要讓遲鈍的繪里也能明白!」

她立刻從口袋拿出手機,搜尋讓戀人能得知自己的愛意,並求婚成功的方法。

雖說網路上不乏有許多好建議,但更多的是惡搞或玩笑性質的方法。不過,在戀愛方面完全是新手的海未,不懂得區分哪些不可行,全數照單收下了。



♪        ♪        ♪



「怎麼了嗎,海未?」

端著稀飯與味噌湯進到房間來的海未,明顯散發出與剛才不同的氛圍。就連病懨懨的繪里都能輕易察覺,忍不住出聲詢問。

「沒什麼,怎麼了嗎?」

故作平常的海未,語調聽起來還算平靜,但臉上的表情完全出賣了她。就像合宿時打算爬山的那種高揚感,無可避免地完全顯露。

失落之後是突然高漲的情緒嗎?該說真不愧是海未嗎?退潮與漲潮的變化還真大。

「海未看起來似乎很亢奮呢……?」

「說什麼啊,繪里?我一直都是這樣樂觀進取的形象唷!」

不不不,並不是!妳誰啊,妳的印象應該是沉穩的大和撫子吧!

繪里在內心暗自吐嘈。

「來,啊--」

海未將湯匙中的稀飯吹涼,遞到繪里嘴邊。

平常肯定是相反的場面,由愛戲弄人的繪里餵食,然後海未一邊拒絕一邊不斷說著「破廉恥」之類的。

好可疑。

這個海未非常可疑。

「怎麼了嗎?」海未稍微偏頭:「不快點吃會涼掉唷。」

「我自己吃就可以了。」

「不行,繪里生病了。」

「這跟生病沒什麼關聯吧……!」

繪里話才剛說完,海未立刻將飯餵進她口中,還露出一臉「成功了」的表情。

「好吃嗎?」

「海未好可疑……」

「什麼嘛!才不可疑呢!」

「妳該不會在飯裡加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飽滿的愛意--之類的?」

海未的回答讓繪里差點嗆到,幸好只是咳個兩三聲就平復了。

絕對,海未絕對是被什麼給教壞了。

雖然不願意這麼想,但現在自己與海未的對話若是顛倒過來違和感還不至於這麼大。

「唉……」繪里有些感嘆地扶起額頭:「真是笨拙呢,海未。」

說著,一把握住了拿著湯匙的海未的手,突然將臉湊到她的面前。

要不是繪里事先握住了手,海未大概會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把湯匙都丟了吧。

羞紅著臉,像個兔子般縮成一團,羞怯怯顫抖著的雙唇隱約呢喃著「不知廉恥」。

「這樣才像海未呢。」絢瀨繪里露出得意的微笑。

「太、太近了!」海未努力想要後退,以拉開鼻頭幾乎碰在一起的距離。

「與先前的種種行為相比,無論是相吻還是擁抱,現在這樣的距離並不算近哦!」說著,繪里一手摟起海未的腰,阻止她繼續遠離:「雖然不知到海未剛才都看了什麼,但肯定是學了些餿主意吧?我不喜歡這樣,不喜歡受誰給影響的海未,有個名作家曾經說過吧?『人既不能影響他人,也不能受他人影響』。海未,只要妳原本的模樣就夠可愛了。」

聽了這些話的海未,抿起了嘴唇。

「但是那樣的我,無法向繪里傳達。」

「早就傳達到了!我喜歡海未,而海未也是相同的心情,這種事情我老早就知道了!」

「但是……」

--還有著繪里不知道的事。


近得要相觸的鼻與鼻,互相交錯的彼此的氣息。讓我的全身都變得無比冰冷,只有腦袋是一片炙熱。緊握著的雙手,相扣著的十指,骨感卻柔軟的這份觸感。

讓人幾乎忘卻了思緒。

「----」

聽不見繪里的聲音,正確來說是無法聽懂。

或許是什麼語句,也或許只是不成字句的單詞。無論是什麼,腦袋都已經無法去辨別。

等到意識過來時……


唇與唇早已交疊在一起。


什麼時候開始,退後的不再是海未,而是繪里。

只要在彼此身邊就能感到安心,卻也難受得連呼吸都如此困難。只要在彼此身邊就能暢所欲言,卻同時欲言又止。

既是幸福,同時也是痛苦,這種甜膩與苦澀交錯的滋味,就是愛情的本質了吧。又或者說,是初戀的本質。

「正因為是這樣……」

唇與唇之間,牽引起依戀的思緒。

「因為這是初戀,所以我還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明白。與戀人的相處也好、忌妒也好、怎樣傳達自己的心情也好……我一樣也不明白。非常地緊張、非常地不安,同時也非常地喜悅。一直一直、總是感到不知所措,彷彿現在的幸福都是夢境,一旦清醒就會變得模糊……!」

再次吻上繪里的唇。

不想要清醒,不想要與繪里分離,一分一毫都不想要分開。

一步,僅僅是一步的距離都像是天涯海角般;僅僅是一天的時間都像是如隔三月般。

「笨、笨蛋,我還在生病中啊!會傳染的!」

「不管!那就傳染給我吧!把繪里的全部……全部都給我!」

「所以說啊……!」

--所以說啊,我是全部都知道的喔。


無論是這鑽牛角尖的彆扭個性,還是那隱晦難懂的言詞。

無論是毫無保留的熱情,還是深藏心海的純情。

我全都是知道的唷。

緊握的右手也好、笨拙的親吻也罷。就算沒有那些言詞,也能夠全部傳達過來。

要不是現實不被允許,我也想要每天喝妳煮的味噌湯,也想要每天與你在一起。

想要與妳同居、與妳結婚、與妳白頭偕老。

那場雨夜之中也好,現在的妳也好,妳所呼喊出的一字一句早已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中了。

是啊。

永遠、永遠也不會忘卻這份深刻的情感。

仿若怒濤的思緒下喊出的愛的話語中,存在著愛情的實體(怒濤に飛び込む思いで愛の言葉を叫ぶところに、愛情の実体があるの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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