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雏菊（第三幕 其一）

雏菊（第三幕 其一）  

死亡的沉重和爱恋的喜悦把苦闷纺成黑线，细细密密地缝在心上。阳光掠过桌面，拉出一条光带，向后延伸，视线也不受控制地平移，又蓦地腾回。

不行。

警钟快要晃出残影，仍无济于事。越来越频繁的注视和接触如同水流般涌动并围近，不紧不慢地收缩着可供栖息的安全区。

又来了。

熟悉的被注视感又一次出现，晓美焰将头垂下，假装在记录些什么。她甚至有点恼火，但这情绪又如阳光下的肥皂泡般无声地破灭。错的是你。内心的声音如此宣告：她无罪。

不要再想了。

像是看不清字，晓美焰的头更深地埋下。不要再想了，喉咙的痒意警告着她，可思绪更听从心的指挥，仍旧发散延伸。她又回想起昨天突兀又毫无礼仪可言的离开，就连对方说的话都无法听完。

会被讨厌的吧。她合上眼，无声地叹气。这理应是自己所需要的，远离鹿目圆，或者被她远离。

可是。

纷杂的想法乱糟糟地拥塞在脑中，字迹因缺乏聚焦而显得散乱无序。无力中混杂着对自身的点点嫌恶，这样的沉闷情感在她的身躯内冲撞着寻找出口，以至于连下课铃的响起都未能觉察。

“小焰，要一起吃午饭吗？”

而柔和的声音可以让她立即醒来。

“我不习惯和一堆人吃饭。”

晓美焰直直站起，生硬又冷漠地开口，脑中的指令是离开，腿却生了根。

“今天呢，是想和小焰两个人哦。”就像是没有察觉到那份拒绝一样，鹿目圆笑着说。

水流变成了漩涡…？晓美焰怀着震惊和迷惑侧过身。美树沙耶加正一脸不爽地站在不远处，见此情景，对方还故意大声地咂了咂嘴，而鹿目圆正满怀期待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睛里闪动着光。

要去吗？不去吗？但是，但是。

“走吧？”手腕被稍稍拉住。

另一方并不配合，顺着力道前行的手又滑落回主人的身旁，秒针慢慢后移，晓美焰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阵光芒一点点冷却。

“走吧！”

被谁以不小不大的力道推了下肩膀，步伐便顺着力道下意识地迈出。

“是这边哦。”像是受到了鼓励，鹿目圆重新露出微笑。

刚踏出教室门口，晓美焰就后悔了。竟然如此简单地就屈从于欲望…她感受到一股沉甸甸的压力，但余光倏地掠过鹿目圆的指尖，手腕处仿佛也因为那柔软的触感而染上同样的热度，直到现在还有余温。

就当是为上次的粗鲁赔礼吧。晓美焰告诫自己，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两人沉默着，沿着走廊上行。转弯、转弯，转弯。每拐过一个教室，总会有新的视线投来。

“大家都很关注小焰呢。”

晓美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索性闭口不言。

“毕竟是难得一见的转学生呢。”

停了一会，她像自问自答一样，轻快地出声。

晓美焰不由自主地瞟过一眼，鹿目圆的双眼直视着前方，好像刚才完全没有偷看一样。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窘迫的神色，反还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水流又恢复了平静，在这种氛围中，她们来到了旧校舍的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