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雏菊（第三幕 其三）

雏菊（第三幕 其三） 

所有光源都被熄灭，窗帘紧密地贴合着，把月的银辉拒之于外。在这无光的房间，就连影子也无法窥见，只能隐约地看到位于屋侧的床中央有一块略微的鼓起。

晓美焰就躺在床上，视线虚虚地放于天花板，抑或是之上。即使没有刻意去思考，粉色的身影也执着地印刻在眼前，就像已在心底将她的模样深深地描摹了数百次。

她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那疑问的声音和表情都清晰可辨，却无法把握话语下的真实含义。

只是普通的提问吗？还是已经确切把握了什么证据后试探性的问询？不…鹿目圆不像是这样的人…但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不应该特地做这么详细的观察。……因为是转学生吧，因为是转学生所以有特别观察也很合理。

混杂着隐秘的失落，温热的吐气从唇齿间溢出，晓美焰略略摊开手，合上了眼睛。

但不会做到这个地步吧？暗藏的灵感唤起画面，似乎潜伏着相反的含义。即使拒绝了也要不停地接近？这么拼命地来展现善意？

难道……？

花瓣慢慢地攀升。

绝对不是，模糊的念头还没转换成具体的言语，她就率先否定掉这个可能性。玫瑰会喜欢蛇吗？兔子会接近狮子吗？就连童话故事都不会写出这种可笑的桥段。

心跳背叛语言，逼迫她张眼。花瓣拉出略显急促的呼吸，胸口起伏不定，以一种温和又强硬的方式掐紧她的生命。

必须远离。

缺乏流动的空气加重了熟悉的压迫感，让晓美焰陷入久违的焦躁。

干脆直接顺着承认自己感冒？

质疑声即刻冒出：鹿目圆听到这个答案后更有可能是立刻决定陪着你去保健室找老师促膝长谈。你能保证老师不会察觉出真实的情况？

其实就算被老师发现……在没有具体解决方案的情况下也没有可以做的事情吧，只要认真地请求…

哈，你这是又选择性地忘了传染性存疑吗？你确定不会落下个通知家长的结果？

给他们徒添麻烦，让他们做多余的担心。

……

你啊，你所造成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

最好的也最干脆的方法是：——

眼睛因过久地凝视而产生酸涩感，自然而然地盈出泪滴。

我做不到。

我无法伤害她。

我只能避开她。

寂然的房内，血流声、呼吸声同心跳声混合成脑内嗡嗡的回音，像是上百人同时发出的叹息。

鹿目圆会因避开而放弃吗？答案已经摆在台面。晓美焰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平静，就像第一次住院时，躺在病床上听到父母在身旁小声地谈话，一切其实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其实都已经决定好了，挣扎是毫无意义的。

但……自己也曾胜利过……

分针一圈又一圈地转动，困意逐渐麻痹着她的神经。

……停止吧。

散落一旁的花瓣溢出浓重的香气。

水流缓慢的回旋着。

“小焰……”

声音的主人已经无数次出声，但呼唤并没有得到回应。

“王八蛋晓美焰———！”美树沙耶加在背后大喊。

名字的主人仿佛没有听到。

“沙耶加，不要这样……！”

“可是这混蛋很让人火大啊！她不是才……”

步伐越来越快，声音渐渐消失。

就这样吧，这样就好。

如今的时代，过分温柔是要吃亏的，鹿目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