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WERS】夏組短篇集(甜)[考崎千鳥X八重垣艾莉卡]

第9章 Stay close (1)

沒聽過Stay close的太太可以先看看底下的作者留言,讀起來會有頭緒一些~


千鳥在一片黑暗中驚醒,全身肌肉關節僵硬又疼痛,頭暈得像挨了一記悶棍。這裡似乎是一條巷弄的底部,隱約可以從出口看到閃爍的路燈。兩側房屋大約五、六層樓高,天空暗得很純粹,沒有一絲星光。

她輕輕呻吟一聲,用手肘撐起身體打量四周。巷底有一座約三米高的圍牆擋住去路,瞇起眼睛,她發現圍牆上方隱約散發著白霧,朦朧地、像蒸汽一般消失在夜幕中。除此之外,只有黑暗和寂靜。

千鳥決定緩緩站起身。就在付諸行動的瞬間,她發現自己並非獨自一人。一陣低吟從右側牆角傳來,在驚嚇中她猛然一縮,大腿撞到了某個長條、冰冷的金屬製品。「是誰?」

「這句話該由我來問吧。」傳來一個懶洋洋的少女聲音,彷彿還沒睡醒。

她慌亂地摸索一陣,拾起了那個金屬物品——從觸感和重量來看,是個手電筒。打開開關後,方才聲音的主人在突然光線中驚訝地眨著眼。女孩有著清麗的臉龐、微翹的小短髮和貓一般的吊梢眼角,看上去相當無害。

「喂,別用電筒照著我,很刺眼的。」

千鳥沒有立刻照做,而是把目光向下觀察。女孩穿著短袖白領的黑色短裙,上半身戒備地拱起,坐在輪椅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千鳥。她們就這樣默默互瞪了一段時間。

輪椅少女率先打破沉默。「話說在前頭,我身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她把雙手舉高作投降狀,嘴角掛著狡黠的笑容。

千鳥並沒有笑,只是蹙著眉頭,眼神更加冷淡。「妳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這個嘛,」輪椅少女挑起眉毛,「殘疾女孩在暗巷中醒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身上除了衣服外什麼都沒有,並且被人用手電筒照著臉。妳說我還能怎麼想?」

以剛醒來的人來說,倒是挺伶牙俐齒的。千鳥現在腦袋中是亂糟糟的一團,和平時冷靜自持的自己相去甚遠。她盯著女孩,一邊努力組織出語言。「我的狀況和妳相去不遠。手電筒,」她朝自己醒來的地方比劃一下,「是在那邊地上發現的。」

女孩點點頭。「我相信妳。現在可以把燈光從我眼睛上移開了嗎?」

千鳥垂下手,轉而照亮四周環境。爬藤植物佈滿灰白、斑駁的牆壁和防水帆布,潮濕的痕跡處處可見。是因為早些時候下過雨,還是由籠罩四周的濃稠白霧造成的?

窗戶佈滿陳年灰塵,其中一些碎裂得十分徹底,彷彿被正面重重鎚了一拳。千鳥可以依稀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肢體緊繃又僵硬。她在碎裂的窗沿下發現了另一支手電筒,款式與自己的相同,燈光較弱但總算還能使用。

她們照亮巷弄底部,發現圍牆同樣佈滿爬藤植物,還有一些噴漆和塗鴉;許多成年人大小的黑布袋被隨意扔在角落,且都微微鼓脹著。千鳥完全不想知道裡面裝了什麼。圍牆外的煙霧依舊緩慢、優雅的滲進夜空,帶給她莫名的恐懼和壓迫感。

然後她突然意識到,姑且不論她們的處境如何,這整座城市都不對勁。非常不對勁。這份異樣和違和感由輪椅少女一語點破。「這裡太安靜了,安靜地不自然。」

人聲、風聲、行車聲、鳥鳴,都不存在——彷彿神在創造這個世界時,蓄意消除了聲音這項要素。

「總之,」千鳥聽見自己說道,聲音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在簡短的自我介紹後,千鳥得知輪椅少女名叫艾莉卡。

離開窄巷後是空無一人的車道,大多數路燈依舊亮著,在地上照射出一圈圈的光帶;一些燈柱硬生生地攔腰斷裂,傾倒在人行道上。

這讓千鳥的不安感更加濃厚。

她推著艾莉卡在荒廢的街道中漫步,沒有特別的方向和目的地。她確定自己未曾來過這個城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暈倒在某個犯罪氣息濃厚的巷弄中。當嘗試回想時,腦袋便瘋狂抽痛,迫使她停止思考。

路邊的商家及旅社大多緊閉房門,窗戶中看不見燈光;住家和公寓則向外釋放極為濃稠的白霧,從門縫、窗隙、煙囪向外緩緩飄散,彷彿房屋本身在呼吸,向空氣傳播規律的脈動。

轉過路口後,她們看見一輛廢棄坦克斜停在路中央,金屬冷冰冰地、毫無生氣。這情景太過不真實,千鳥從未見過一輛真正的裝甲車,光是它散發出的危險性和重量感就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坦克的左邊履帶陷進柏油路面,上方旋轉式砲塔被可怕的怪力扭曲成S字形。

「是什麼能讓……」千鳥欲言又止,吞了吞口水。畢竟眼前景象和她想像的畫面實在太過荒謬,甚至有些可笑。

艾莉卡獨自繞了裝甲車一圈,輪椅咿咿呀呀的摩擦聲在萬籟俱寂中響得嚇人。「無論是什麼造成了這個,」她指向歪曲的砲管,「我們都絕對不想遇上它。」

千鳥在內心點頭如搗蒜。濃重的濕氣讓體感溫度更低,她搓了搓手。「連一個人……都沒看見呢。」

「好眼力。」艾莉卡應道,語氣帶著淡淡的嘲諷。

整座工業化的城鎮放眼望去沒有任何生命氣息,更遑論人煙。沒有蚊蟲、沒有流浪動物,連行道樹、電線桿上也沒有松鼠或鳥雀。就像一顆巨大的炸彈在市中心引爆,瞬間湮滅了所有活物,卻留下大部分的建築物和道路。

觀察完裝甲車後,她們繼續遊晃,路過郵局、地下鐵入口和更多住家。有些房屋依舊冒著濃稠的白霧——每當經過時,她們總會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脈動,漣漪般地從雲霧中擴散到大腦深處,撩撥著未知的恐懼感。

千鳥暗自慶幸艾莉卡沒有提出要檢視內部。她有種強烈的預感,這些房子不歡迎外人闖入。

不知道遊蕩了多久,可能數分鐘,也可能幾個小時——在靜止的世界中時間相當難以估算——她們總算看到了人。確切來說,只有一個男人站在顯眼的屋子裡,四周是大落地玻璃窗,天花板上幾處昏黃燈光提供照明。房屋以格局來看顯然並非普通住家,但千鳥卻也說不上來是哪種店面。一些小沙發椅被隨意擺放著,還有一個單腳木几在房間中央,深處牆壁則刻著一些看不分明的木質雕紋。一旁的矮櫃臺上放著陶壺、碗和蠟燭。

她們在門口遲疑了半晌。男人並沒有做出任何防備或攻擊性的動作,只是直挺挺地站著——但或許是因為站在燈光正下方,他帶給人的整體氛圍就是不太對勁。最後千鳥決定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緩緩推著艾莉卡穿過前門。

男人身材普通,穿著普通黑長褲和皮鞋,棕色上衣沾著一些污漬,滿頭灰髮和他看上去的年齡不盡相符。「你們是?」聲音在屋內陣陣迴盪,聽起來異常響亮。

艾莉卡在她之前回答了。「我們是迷路的旅客,想請教您……」

「啊哈,」男人咧嘴笑道,眼珠開始詭異地轉動。「一個不怎麼高明的謊言吶。旅客?在這裡?」

他將身體後仰,做出一個誇張的捧腹姿勢。千鳥已經開始對他反感了,但輪椅少女揮揮手讓她安靜。

「原諒我的措辭有些不當,」作為回應,她露出貓一般的狡黠笑容。「不過關於撒謊的指控是言重了。我們並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這裡,但之後確實逛了一大圈附近的街區,應該算得上是旅客了?」

和千鳥對她的第一印象相符,艾莉卡挺伶牙俐齒的。男人亂轉的眼神開始集中在她身上,她挑著眉毫不退縮。

「我叫做賽勒斯(Cyrus),可否請問這位小姐的芳名?」他突然正經八百地問道,眼珠依舊瞪得老大。

艾莉卡沒有猶豫便告訴了他,一邊把眉頭挑得更高了些。千鳥也開始介紹自己,但賽勒斯無理地打斷了她。

「艾莉卡啊。」他咯咯笑,屋內光線跟著他身體的震動而搖晃著。「我有幾個小謎語要考考妳,艾莉卡。如果都答對了,我可能會願意回答妳一些問題。」

千鳥緊蹙額頭。她正因為方才被徹底無視而一肚子窩火,而男人莫名其妙的發言讓她忍無可忍。「你這傢伙,別得寸進……」

「千鳥。」艾莉卡輕聲喝斥,捏了捏她的手腕以示警告。「放馬過來吧,賽勒斯。關於猜謎語這種小聰明我可是個專家。」


千鳥覺得自己快氣到內傷了。

她盡力將賽勒斯惹人厭的嘴臉趕出腦海,轉而思考他最後給的提示——與其說提示,不如說是指示。

「那傢伙,只是把我們當跑腿工具?」

在艾莉卡解開謎語後,賽勒斯滿意得彷彿整個人膨脹了起來。看來我們可以交個朋友!他誇張地張開雙臂並大聲宣告。我的朋友,找回我的羅盤吧,它被漂亮的鳥兒偷走了!沒有它在身邊我簡直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更別提幫助迷途的旅客了。

千鳥比較在意的是當艾莉卡最後問及居民去向時,他笑得特別開懷。嗄,當然是在睡覺了,小心別吵醒他們啊。

直覺告訴她,會讓賽勒斯開心的一定不是好事。這傢伙顯然是個神經病,求助於他讓千鳥有些後悔,但眼下並不存在更好的選項——應該說根本沒有其他選項。

回到街上後,應艾莉卡的要求,千鳥讓她自己推著輪椅前進。「他說漂亮的鳥兒……」

「住在公寓大樓的蒐集者那裡。」輪椅少女接過她的話,低下頭沉思著。「姑且不論蒐集者是什麼人,這座城裡的公寓大概有幾十間吧,難不成要一一找過?」

千鳥搖搖頭,偷偷往後瞥了一眼。艾莉卡雖然以輪椅代步,但前進的速度毫不含糊,至少不需要她刻意慢下腳步配合。

「驚訝嗎?」艾莉卡瞇起眼角壞笑著。「我上臂可是挺強壯的,多虧了長年以來重複訓練。」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笑,但對方搖搖手表示不用在意。

城內公寓大多五、六層樓高,房門都緊閉且了無生機。她們又經過了廢棄的地下鐵入口,千鳥相當確定沒有班車會經過這裡,也不想下去查證。階梯吞吐著比其他地方更濃稠的亮白霧氣,發出的脈動感也前所未有地強烈,一波波地席捲周身,如同巨獸的口腔在呼吸。

再往郊區走,道路封閉的標誌和三角錐擋住去路,她們用手電筒照明暗處後發現更多鼓脹的黑布袋,一陣惡臭撲鼻而來,讓千鳥瞬間失去了探索該處的興趣。

繼續遊蕩一陣子後,艾莉卡在一間四層樓高的屋子前停下來。「我想是這裡。」她喃喃說道。

千鳥同意她的看法。這是幢屋況相對良好的公寓,窗戶沒有破裂,更沒有散發詭異的白霧。大門半掩著,彷彿在邀請她們進入。

「至少讓我看看一樓是什麼樣子。」艾莉卡如此說道,於是千鳥想方設法把她連同輪椅搬上了門前台階。「緊急狀況時,妳自己也逃不出去的。」進了玄關,她氣喘吁吁地埋怨著。

「反正我沒什麼生存能力,要是妳出了事我多半也……」

話音未落,艾莉卡驚叫一聲,把手電筒指向樓梯間。千鳥旋過身護在她前方,同樣舉起燈光照明。

在客廳與樓梯的交界處,擺放著一具純白的人體模型,石膏打造的軀體在兩方照射下亮得刺眼。

千鳥對於雕塑不甚了解,但就連她也覺得這具石膏像有些詭異之處——它的模樣既不優雅也不協調,而是一隻手向前伸抓取著空氣,雙腳維持狂奔的姿勢,彷彿剛從一旁樓梯衝下來。

艾莉卡輕喘著氣,驅動輪椅小心翼翼地靠近,上下打量了一番。人體模型高度接近一般成年男性,肌肉在怪異的地方蜷曲並鼓起,像個新手雕塑家的失敗作品;但那衝刺的姿勢是如此逼真,讓千鳥大腦某處開始隱隱作痛。凹陷的白色眼窩下方淌著兩行墨汁般的淚水,嘴巴卻大大咧開,露出數量明顯過多的兩排牙齒。

千鳥確定,兩人正想著同一件事情。

「誰會把這種鬼東西擺在家裡,還擋住樓梯口?」艾莉卡一臉困惑。

她只能聳聳肩,想辦法甩開籠罩心頭的陰森感。「說不定賽勒斯說的『蒐集者』有些奇怪癖好。」

勉強移開視線後,她轉而用手電筒照明四周。客廳面積並不大,牆上掛著幾幅褪色的風景照,下方擺著一張舊沙發椅,毛球從破裂的扶手中冒出來;更後方是一台冰箱,上方隱約貼著幾張便條紙。

千鳥正打算過去查看,卻聽見身後人倒吸一口涼氣、奮力驅動輪椅的聲音。「怎麼回事?」她轉頭,發現艾莉卡已經退回她身邊,顫抖地高舉手電筒指向人體模型。

「我……我手移開了一下,去照樓梯上面,然後它……」她伸手抓住千鳥的手腕,捏得生疼。「它動了。」

「妳說什……」

然後她驚駭地發現,石膏像雖然在燈光照射下靜止不動,但姿勢和幾秒鐘前確實不一樣了——懸空的那隻腳更接近前方地面,另一隻手臂也開始抬起,淚痕斑斑的臉孔轉往她們的方向。

一陣恐慌朝千鳥襲來,但她強迫自己冷靜,開始緩慢且規律地吸氣、吐出,吸、吐,吸、吐。

在判斷自己不會開口就放聲尖叫後,她緩緩說道,「那為什麼,它現在卻不動了?」

「我不……」艾莉卡依舊緊緊抓著她的手腕,但沒有方才顫抖得厲害了。千鳥低頭一瞥,看到她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兩束手電筒燈光打在純白的模型上,反射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趕快思考,在石膏像無機質的凝視下,千鳥告訴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想想。

為什麼這東西現在無法行走,阻止它移動的因素是什麼?

「艾莉卡,」依舊謹慎地用光線指著人體模型,她盡可能用自己最沉穩的嗓音說。「作為實驗,可以先把妳的電筒關掉嗎?手不要離開電源按鈕,一有異狀就馬上打開。」

輪椅少女乖乖聽話。細微喀嚓一聲後,房內光線來源剩下千鳥的手電筒。她再次深吸一口氣,關掉光源後很快地再打開。

模型毫無疑問地又動了,現在距離她們不到兩公尺,一隻手垂在身側、重心前傾,做出準備向前跳躍的動作。輪椅上終於傳來低低的啜泣聲,於是她將手搭上對方肩膀,安撫地輕輕揉著。艾莉卡先是驚嚇地全身抖了一陣,而後把臉埋進手中,只是不停搖著頭。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千鳥想著。她完全不想知道如果手電筒突然故障,模型會對她們做什麼。

「我們先離開吧,」她柔聲說道。「找個地方休息,準備好再回來。」

作者留言

Stay close是一款可以雙人遊玩的恐怖遊戲,一對不幸的夫妻在探索廢棄城鎮、收集道具的同時,發現隱藏在暗處的危險與恐懼。他們能否通過詭異店主Cyrus和「居民們」的考驗並成功生還?
一直覺得貓鳥實在太適合這個遊戲背景了,看過很多恐怖電影的貓實際上對恐怖事件很沒有抵抗力的設定什麼的,可愛到不行啊(瘋狂翻滾~
本篇基本上採用遊戲的所有背景和基本設定,但劇情方面有部分增減和修飾。因為整體篇幅較大,將分次上傳以方便閱讀,希望太太們喜歡。
這陣子比較忙碌,少更文還請大家見諒了,七月後產量大概會增加許多的,From the Rain第四章也請等到那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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