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之下 
第9章 第八章 交談
●第八章 交談
「不如今晚在我那邊住一晚如何？」
愛麗莎的話飄進奈葉的耳裡，皺了皺眉，卻沒有發作，似乎在思考別的事情，但愛麗莎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無法淡定。
〝這樣就有理由去見她了吧！〞
念話傳來的聲音令她抬起頭，一臉嚴肅的盯著她看。但愛麗莎明顯沒在理她，而是和菲特開心地聊著天。
〝我沒這打算。〞
〝呵……少來，妳就是死鴨子嘴硬。〞愛麗莎根本不信。
〝當年人家走時多傷心妳又不是沒看到，妳還真忍心？〞雖是疑問句，但答案相當明顯。
〝……〞
〝我就不懂了，〞愛麗莎有些來氣了。〝之前明明都好好的，怎麼就開始躲著人家了呢？〞
〝要不是今天菲特不放棄一直尋找，妳是不是就打算瞞一輩子？〞
〝…………只要她過得好，我無所謂。〞
沉默過後的回答卻是如此，氣的她想揍人。
〝好，妳說妳無所謂，那她一個公爵為什麼對妳這個上校如此上心！她身上那件披風又是怎麼回事！〞
奈葉的性子她太了解了，若真不想要有瓜葛，那就絕對不留半點機會，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兩人間曖昧不清的關係，若說她們間沒什麼，她信才怪！那件披風就是最好的證明！
〝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就是個膽小鬼，也是個自私鬼，妳以為只要躲著不讓發現人家就會放棄嗎？妳以為自己主動消失就不會造成傷害嗎？一天到晚就只想著要保護人家要保護人家，但妳知不知道，妳這麼做才是在傷害！〞
〝…………〞奈葉沉默。
愛麗莎也是氣極了，切斷念話不打算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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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
水流湧動，霧氣氤氳，溫熱的泉水能洗淨一身塵埃，卻難洗滌心頭煩憂。
奈葉靠在浴池裡的石頭上，望著天花板沉思，回想著今天愛麗莎說的那番話。她不是不明白，而是做不到……
總是告誡自己千萬不可越雷池一步，卻被其深深吸引，不能自拔的越陷越深，一步步走向危險境地。
明明……她們已經結束了，這次只希望她過得平安就好，可為什麼偏偏又纏在一起了？
而且她不懂，明明疾風也是見證者，為什麼也總讓她想開點，要好好把握當下？放手讓對方自由不好嗎？
她願意成為她最堅強的後盾，但絕不希望成為其累贅，因為她身上有太多罪孽；她願意為她的未來把關，卻不希望自己是站在她身邊的人，因為自已無法給她應有的未來，她是屬於天空的人……
她欠她的東西太多太多了，想還都還不完……
啊……不想了不想了，這溫度是不是有點高啊，怎麼開始頭昏了。
奈葉甩了甩頭，划著水就想游到邊上，感覺好像聽到什麼聲音，但昏沉沉的腦袋卻沒讓她重視起來，逕自來到邊上設置的冷水池，捧起水就往臉上潑，幾次後才終於緩過來。
啊……狼人怕熱愛麗莎又不是不知道，怎麼還將水溫弄這麼熱啊……
蒸氣瀰漫，從足以阻礙視線的量就可猜到水溫有多高，怕熱的狼人一時不察差點就要泡暈在池子裡了。
一對白色狼耳微微塌著，尾巴在水中晃著像魚擺尾般。
而這時，她竟然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旁邊有人？！
白皙的肌膚和婀娜的背影，金髮束髻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再往上點，微尖的耳朵染上粉紅，微微偏頭看去，可看到臉頰上滿是紅暈，卻不似蒸氣熏的，更像因害羞而染上的。
或許是查覺到上校直白的目光，小公爵更顯嬌態，右手搭在左手臂上，似乎在試圖掩飾一絲不掛的身軀，甚至將自己往水裡藏去。
然，蕩漾的水波，如現在的她此時的心境，心蕩神搖。尚不能自己的上校下意識吞了口口水，只覺靦腆赧然的小公爵竟是如此秀色可餐，誘人食之。
撲通…
小公爵似乎再也忍不住了，鑽進水裡就往他處游去。美人消失，上校才終於回過神，剛才的失態讓她瞬間臉上一熱，緊張的連聲道歉，匆忙上岸，一頭栽進了更衣室。
靠在櫃子前，奈葉越想越不對，肯定是愛麗莎搞的鬼，一把抓過衣服穿上，連頭髮和尾巴都沒來的及弄乾，髓手一綁，就怒氣衝衝的跑下樓找人算帳去了。
門關上的聲音傳來，許久後，躲在岩石後面的小公爵才敢探出頭。
臉上紅暈未消，心跳仍跳得很快。確定沒人後她才敢游到冷水池邊，用冷水給自己降降溫。
啊……被看到了……
菲特趴在岸邊，冷卻過的臉上還是難掩緋紅，想到剛才奈葉看她的目光，臉上就又愈來越熱，就算把冷毛巾敷在臉上，似乎還能感受到那降不下來的灼熱。
但是……奈葉好可愛啊……
遇水抖動的耳朵，放鬆時微微塌下來的模樣，猶如戲水魚兒般擺動的尾巴。精緻可愛的面容在溫泉的滋潤下更加清秀雅致，穠纖合度的身材竟比想像中有料，線條完美的人魚線……緊實的腹部……還有那修長的雙腿和……
等等？！我在想什麼啊……！
菲特驚訝自己不知羞的想法和如此清晰的記憶，取下毛巾乾脆將整顆頭埋進冷水池中，冰冷的水刺激的面部與頭皮，凍的她有些難受，卻也成功冷靜了下來。
啊……起來吧……
扶著頭，菲特決定起身不泡了，不然不保證等下會不會出事……
§
「怎麼啦？」
菲特和奈葉一反常態，尷尬的氣氛中帶了點道不清的曖昧，而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卻在心中狂笑不已，只是面上還是一副很是關心的模樣。
奈葉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她才不怕，反瞪了回去。
不過這氣氛也真是難受，自己難得做的美食菲特估計也沒吃出什麼味道，為此她是反省了一下。只好在用完餐後故意弄了點酒，又把場地移到夜空下的後花園，幾杯下肚後才終於讓氣氛緩和了許多。
「嘿～原來菲特已經是公爵啦。」
「嗯，那些年母親因為我弄壞了身體，回去後就將公爵之位轉讓給了我，之後在鈴鹿和家人的幫助下，現在也是陛下御前執行官了。」
菲特喝著杯中的飲料，明明不是醉，卻感到很是放鬆。
真好喝。菲特乾了一杯又到一杯。
「對了，最近有白狼的消息嗎？」
愛麗莎想飲卻發現杯已空，就自己給自己添了杯酒。
「她呀……」愛麗莎瞟了一眼一旁默默喝酒的某人，「最近是沒回來，不過今天可說不準，畢竟那傢伙最喜歡妳了，聽到風聲說不定就跑回來了呢！」
聞言，某人果然有反應了，耳朵直直立起，僵在那邊好一會兒不知在想什麼，然後又繼續低頭喝酒了。
反正該說的她都說了，也就不打算多嘴。不過菲特似乎聽信了她的話，滿臉都是期待與歡喜。
這讓她覺得今晚應該是有戲了，但看了看沉默不語的傢伙，卻又有些擔心，怕就怕她真的狠下心，說不見就不見。
唉……她怎麼這麼命苦呀……自家孩子不爭氣，她這做家長的也只能多操心了，唉……
奈葉莫名覺得自己被占便宜了，瞟了一眼仰天看星星的愛麗莎，卻也不敢確定。
歡樂的時間過得很快，重逢時的心情激盪，突發意外時的跌宕起伏，將長途跋涉後所剩無幾的體力消耗殆盡，小公爵也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夢鄉。
「菲特睡著了呢。」看著菲特睡著的模樣，讓她想起以前的菲特和鈴鹿。
那時，她們兩人都還是個小孩子，身高也不過她們胸口，明明那麼嬌小可愛，明明菲特還是最小的一個，卻總是裝成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逞強著將鈴鹿護在身後，像個小騎士。
「要不妳把她抱回去？」愛麗莎調皮的說。
「不然就我親自抱回去囉。」見奈葉沒什麼反應，愛麗莎又忍不住補上一句。
而說完後，奈葉果斷放下酒杯站了起來，但她站到菲特旁邊，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喂，到底抱不抱？不抱就我來。」
愛麗莎表現的很不耐煩，作勢就要將手伸過去，但奈葉比她更快。愛麗莎手還停在半空，但椅子上已經沒人影了。隨後她露出得意的微笑，呵呵，口嫌體正直。
奈葉小心翼翼地抱著金髮麗人，看著她天真無邪的睡顏，目光柔軟了幾分，輕輕的移動步伐，就怕把人家吵醒。
愛麗莎挑了挑眉，促狹的瞟了她一眼，清楚看到她那條白色長尾巴正侷促的左右晃動。
果然還是放不下呢。愛麗莎略感無奈，又為自己倒了杯酒。
回到魔族領，鈴鹿繼承家業，聽菲特所說似乎也是相當有影響力的人。而菲特自己也成為了史上最年輕的小公爵，也是魔王的御前執行官。雖說是在鈴鹿的幫助下，但御前執行官等於是最親近魔王的第一人，就算是魔王最信任的人，那也要有服眾的實力才行。
兩人此時都有如此成就，反過來看看自己，雖與家人重逢，不需要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卻也躲不過被出賣的命運。
她也知道情勢所逼，但她已經受夠了不受自己控制的人生。
只是……如果犧牲她一個，就能保證兩國間的和平的話……
「又在想什麼？」
奈葉突然出現，奪過她手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真淡……」奈葉皺著眉，一臉嫌棄的評價杯中的液體。
「哼，酒鬼狼，不識貨。」愛麗莎也不甘示弱，白了她一眼，語氣間也頗為嫌棄。
以前奈葉可不喝酒的，因為她就是個沾酒醉的，然而這些年她為了如今的局勢，甚至學會了喝酒應酬，也把原本的自己抹去重建。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心中那望不可及的星辰。
「…………………」
「過兩天就要離開了，妳確定她沒見到白狼不會難過？」愛麗莎也不看她，自顧自的飲酒賞景。
表面上不斷拒絕人家的某人，果然動搖了。
「…………晚點再說。」
她知道，奈葉這算是答應了，就不再說什麼。
「妳說這一路會發生什麼事？」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妳麻煩大了。」
咯噔！
愛麗莎還在感嘆，然奈葉此言一出，她慌了，卻佯裝鎮定繼續飲酒。
「您什麼時候回來？」奈葉雙手被在身後，語氣頗為冷淡。
「在下不希望出發前來個貓捉老鼠……或著說狼捉蛇的劇目。」
「喂！妳說誰是蛇！」愛麗莎種種將酒杯放到桌上，死死捏著的杯壁上已經出現裂痕了。
想起今天早上的夢，愛麗莎氣的手上又用力的幾分。
「在下不敢。就看誰想做這條〝蛇〞。」奈葉不懼，也沒什麼好怕的，只是淡淡地說。
「呿。」愛麗莎忿忿不平，卻說不過人家，看了看手上的酒杯，將其往桌上一扔，裂痕徹底佈滿杯壁。
一旁遠遠站著的克羅安靜迅速的收走並換上一個新的，又悄無聲息的飄去遠處待命。
「出發前會回去。」
奈葉不信。
「真的啦！」愛麗莎被她眼神刺的渾身不舒服。「妳說到做到，我又怎麼可能失言。」
好吧！奈葉勉強相信。
「那早點休息吧！」說完，奈葉轉身就準備回房。
「對了，」愛麗莎突然叫住了她。「明天，吃個午餐再走吧！」
奈葉想了想，反正時間還早，正想答應，愛麗莎卻又補上了一句。
「讓白狼多陪陪菲特吧。」
奈葉沉默了，許久，她一語不發的返回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