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之下 
第12章 第十一章 疑惑
●第十一章 疑惑
「妳一直在房間？！」
眾人具發出驚呼，聲音大的把菲特嚇了一跳。不如說聽到他們為找她連鈴鹿那邊都驚動了，更是感到不可思議。
「怎麼可能！我們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全找了個遍就是沒找到，怎麼可能會在房間？！」最激動的還是屬姊姊艾莉西亞。
可……她睡覺時是在房間裡睡著的，醒來時也是在房間裡醒來的，要說不在房間難不成她夢遊跑其他地方去了？
菲特自然答不上來，卻也只能說自己真的就在房間。
多數人……不如說全部的人都不相信，但又不認為菲特會說謊，可是他們確實沒在房間裡看到她也是事實，這又該如何解釋？
滿臉猶疑的眾人裡，唯有蒂亞娜漠然地佇立一旁。她並沒有將循著魔力波找到皇女別院的事情說出來，卻也不認為長官會說謊，看反應也確實是不知情，那有沒有可能是在睡夢中被強行轉移的？
蒂亞娜知道自己的猜想很不切實際，但發生的事情讓她不得不如此想。若說真有可能是被轉移的，那他們把睡著的執行官轉移走是為了什麼？獲取情報……有點困難，或著說為了獲取情報轉移一個睡死的執行官有什麼用？除非他們可以讀取對方記憶，但不現實，那還不如在宮內打聽情報來的快又安全。
那最有可能應該是想對執行官這個人下手。若是在肉體上動手腳，想必很快就會發現，所以可能是魔法或詛咒，目前應該是看不出來，但不能排除此項可能性，而且是最值得懷疑的。
安撫好母親，陪著一同享用晚來的午餐，菲特才以工作為由再次離開了家，只是母親還是難掩憂慮，好在還有其他人陪著，菲特哄了許久之後，才終於得以脫身。
經過今早的事，這次就是蒂亞娜也不放心讓執行官一個人了，早早就等在門口準備跟著她一起行動。
蒂亞娜已經利用下午的空檔聯絡庫洛諾，兩人也說好此事先保密，在外由她觀察執行官的狀況，回到家後就由他接手。所以蒂亞娜一路上總是注意著長官的一舉一動。
不過這讓菲特很是困擾。並不是說蒂亞娜跟監的能力差勁被輕易察覺，不如說就是因為是她，才能發現蒂亞娜對自己的關注比以往高了許多。
「蒂亞。」雖然並不會有妨礙，但菲特還是有些不自在。
「我不會突然消失，不用這樣盯著看。」
蒂亞娜自以為很小心了，卻還是被發現，最後在執行官軟性逼問下，蒂亞娜只好將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
這下換菲特凝重了表情。並非不相信她的猜測，只是菲特也不相信上校會做出類似的事情。
畢竟若要下咒，大可在獸人族領或路上施咒，何必等到這種時候，但這些無法說明自己被無故轉移。
「蒂亞。」沉思過後，菲特難得嚴肅的喚了輔佐官的名字。
「雖然我不認為上校會有此打算，但我同意妳的行為，可繼續監視但暫時不要和庫洛諾說我也知道的事。」
「是。」蒂亞娜同意了。
「正好，今晚有為他們舉辦的宴會，若無特殊情況獸人族所有人都會出席，或許可以看看上校的反應。」
菲特並不相信，但凡是有萬一。無視胸口隱隱泛著的刺痛，執行官如此下達了指令。
§
晚宴過後，疾風剛回到自己的住所，就聽到魔王找她的消息，衣服都未來得及換就又出門了。
疾風在沒有人的帶領下，依舊通行無阻，順利來到魔王的私人書房，沒敲門她便推門而入，果然見到紫髮紫瞳的小魔王坐在那裡正等著她。
「打擾嘞～鈴鹿。」
疾風進門就隨意找了個位子坐下，手在空中一揮，像變魔術般憑空出現的一塊盛在小盤子上的蛋糕和一杯香味清甜的茶，她迫不及待的嚐了一口，露出極為幸福的表情，又飲了一口茶飲，簡直像來這裡是吃下午茶而不是來談話的。
「疾風。」
十幾年前新上任的魔王鈴鹿‧月村苦笑著歡迎來人。
「疾風，今天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什麼會扮成獸人族上校的模樣？」
鈴鹿在宴會剛開始時就發現了，卻礙於場合而一直沒能問出口，好不容易等到宴會結束了，才趕緊讓人把疾風找人，因此省略了一切開場白直奔主題。
疾風一聽，從容的翻轉手腕，將空盤子和茶杯消失在空中，像從未存在過般。
她收斂了陽光開朗的笑容，只留淺淺弧線，一雙棕色眼眸微啟，其周身氣場瞬間變了個樣 莊嚴肅穆的氣氛令人下意識挺直背脊，不敢造次，即便是鈴鹿已見識多次，卻還是默默地留下一滴汗。
「她就是我在找的人。」沉穩的。本該甜美輕快的嗓音多了其不相稱的重量。
她緩緩道。
「奈葉‧高町，是我一直在找的朋友。因為發生了點事情，她此時正在昏迷，但今天這種場合她不得不出席，所以我只好代替她了。」
聲線輕柔卻穩穩地壓在聽者心上，平靜的像在敘說今日天氣晴。
卻也只有知道疾風的故事的人才知道，平靜是暴風雨的假象。
「有需要我做什麼嗎？」
疾風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有需要我也不會客氣的。」
「對了，早上那件事怎麼樣了？」
話鋒一轉，疾風提起她在意的事。
「好在沒有傷亡，不過妳說的沒錯，還有人在盯著迎親隊。」
想到今早的報告，鈴鹿有些頭疼。還好昨晚就讓菲特帶一小隊人馬護送皇女提前入宮了，留在那裡的都是魔族軍假扮的人，才沒造成慌亂。
「阿爾維迪畢竟當了數百年的魔王，又看似突然的病逝，那些激進派肯定不會罷休，最好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可能會有場仗要打。」
面對疾風的提醒，鈴鹿低垂眼簾，似在思考對策，又似在傷神。
「不用擔心，哪邊我會盯著，我一定會幫助妳們的。」
又是那俏皮的笑容，疾風語氣突然一轉並再次輕揮手腕，變出一封信交給鈴鹿說。
「不過我還可以給你一點提示，此次和親妳可以不用那麼緊張了。」將信交到鈴鹿手中時，疾風還調皮地對她眨了眨眼睛，令她十分好奇。
抱著緊張又興奮的笑容，她打開了信。落款是愛麗莎，內容是她近期會拜訪魔族領，希望有機會能見見面的話。再結合疾風的話與愛麗莎的種族，鈴鹿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看著疾風，想找她求證，卻只見她將食指靠在唇邊，露出神秘的笑容後就消失了，留下她一人獨自面對信紙，安靜的、顫抖著流下激動又欣喜的淚水。
她不是上校。
另一方面，結束宴會返回住家的小公爵躺在床上思索著。
她幾乎可以肯定今晚宴會上出現的女人不是上校，但她不懂，上校是為什麼缺席這麼重要的宴會？而那女人又是誰？
腦海中浮現那名〝上校〞端著虛假的溫柔笑顏面對來人，而面對身材姣好的女性時卻又自主將視線下移十公分，身邊還有一名白髮佳人相伴……
不……那人不是上校。
小公爵甩了甩頭，將那令人惱火的畫面甩出去，卻越是清晰。
可惡……盡管知道那不是上校，但看到〝上校〞模樣的她目光不安分，又盡在拈花惹草，就忍不住火大了起來。
可惡……若是讓她知道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假扮上校，她絕對會讓他知道她〝死神〞之名是怎麼來的！
城堡某處的某狸貓突然感到一陣惡寒，搓搓手臂，將棉被緊了緊，又往愛人懷裡鑽了鑽，閉上眼繼續美好的夢境。
啊──不行了，太氣人了。
小公爵在床上翻來覆去實在睡不著，乾脆起身走進茶水間準備泡點什麼喝。
然，她一起身，卻發現房間的裝潢不太對，還不等她想明白，強烈的睡意襲來，倒回床上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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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疾風按照約定來到龍皇女的房間，卻見到一臉不悅的皇女坐在客廳，那眼神盯著她一頭霧水，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昨天又突然出現把我嚇了一大跳，還好我機靈把人迷暈後立刻送了回去。」
疾風一愣，隨後捏著雙目間的鼻梁很是頭疼。
「看來不把這傢伙叫醒是會沒完沒了了。幫個忙吧。」
「要我做什麼。」她毫不猶豫起身跟著疾風往裡面走。
「妳在外面張開結界，我會在她周圍張一個小的結界，等她醒了若是發瘋就一起把她砸暈。」
哇嗚……計畫真是簡單粗暴……
卸下面紗的愛麗莎臉頰抽了抽，但還是照她的計畫進行。
龍結界是堪稱最強大的結界，其隱匿性與強韌性都比其他來的好上數十倍，但相對的難度也高上許多。
不過不巧的是，愛麗莎剛好就是最擅長此結界的人。而且若她自稱第二，是沒人敢稱第一的，就是她老爸也是一樣！
滿懷信心地在外面張開結界，疾風也在昏迷的奈葉周圍佈下小範圍的拘束結界，結界裡出現了數根鐐銬與鐵鍊束縛住奈葉的四肢與軀幹。
確認沒有問題後，疾風伸出手，一本天藍色封面裝飾精緻的書懸浮在手上，嘩啦啦地自動翻動書頁，最後停在某一頁，頓時，一道白光從裡面射出，直奔奈葉額頭後消失。
此時氣氛凝重，兩人嚴陣以待，絲毫不敢鬆懈半分。
驀地，龐大的魔力以她為中心併發而出，就像突然洩閘的洪水般向外激湧，瞬間衝破疾風的結界。愛麗莎被這股兇猛的魔力逼得退後兩步，努力穩住身形，重新加固有些搖搖欲墜的結界，但現在光穩住結界就已經很吃力了……
「疾風！我需要專心穩住結界！」
愛麗莎雙眉糾結在一起，表情痛苦地苦撐著。
奈葉此時已經睜開了眼睛，如野獸般的紫色束瞳散發著豔麗的紅光，四顆獠牙重新生長，散發著陰森的氣息，一對黑色羽翼在背後展開，一下子就掙脫了壓制她的鐵鍊，從領口處還能看見有某種黑色物體在向上蔓延，一直延伸到雙頰。
疾風不斷增加束縛的魔法和重建吸收魔力的結界，但收效甚微，仍在被掙脫，眼看對方就要從床上掙扎地站起來，這畫面讓她想起昏迷前失控的可怖景象。
疾風心裡一急一慌，竟然召喚出自己的法杖天劍十字，想也沒想的就朝她身上招呼過去。
「疾風！好了好了！快住手！」
被拉住的疾風這時才發現自己闖禍了。奈葉已經被物理方式打暈了過去……
「……那個……今晚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沒發生……」
疾風心虛的打哈哈，愛麗莎雖不想淌渾水，但為避免牽連，還是決定幫她隱瞞下來。
「嗯……今晚……是個平靜的夜晚。那個……我先去睡了。」說完，愛麗莎便開溜了。
被留下的疾風，無奈，只能硬著頭皮整理後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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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啦！
手上水杯落入水槽應聲碎裂。
菲特突然癱坐在地，左手扶在料理檯的邊緣，右手卻抓著自己的胸口。由於用力過猛，指節發白、微微顫抖。
不過幾秒的時間，冷汗已經佈滿背部，浸濕的衣服黏黏的貼在身上感覺很是不舒服，但比起這些，胸口的劇痛卻比什麼都來的強烈且明顯。
那瞬間，她感覺魔力連同靈魂都被吸走，下一秒又被丟了回來，伴隨的還是如同魔力暴走般的暴躁與悸動，吸血用的獠牙帶著灼燒的痛，想咬什麼的衝動伴隨著兇猛的異樣感不斷刺激理智。
宛如來自靈魂的痛擊，令她感受不到呼吸，只能張著嘴像上岸的魚兒不斷大口吸氣，只是是否有空氣進入體內，她尚且察覺不能。
僅憑著意志力強撐著，過了多久她不知道，只覺得耳鳴越來越嚴重，視線也越發的模糊。
「？！」
突然，菲特張開眼睛，發現自己還維持剛才的姿勢，但那種異樣感卻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夢。
若不是水槽裡的玻璃碎片和身上濕黏的衣服還在，她可能會以為自己在做白日夢。
心臟穩穩地跳著、四顆獠牙不再發癢灼痛，仍維持著正常大小並沒有變化，臉色也如常，乾爽沒有流過汗的痕跡，但衣服卻濕濕涼涼的黏在身上，她打了個冷顫，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冷，微微嘆了口氣，脫下衣服走向浴室。
溫涼的水淋在身上，沖掉了汗水帶來的黏膩感，也為她帶來一絲平靜。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確認自己還有呼吸，還能正常呼吸到空氣，而水氣帶來的涼爽也成功驅趕了心頭上的煩悶，也很適合冷靜頭腦思考事情。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實在很難釐清哪些事是因何而起。
初見上校時湧動的吸血衝動；之後時不時發癢的獠牙；回到魔族領第一天就突然消失的行蹤；尚在懷疑中的詛咒或魔法事件，加上剛才如直擊靈魂般的劇痛和同時被激發的天性，她開始有些害怕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太過陌生，而且完全脫離掌控，未成年的小公爵開始後怕，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母親或姐姐，因為她不希望自己再讓家人擔心，唯一能說的也就只有疾風，但如果疾風也不知道的話……她又該怎麼辦？
奈葉……
溫柔的紫色眼瞳，純白柔順的毛髮……
腦海中的白狼回眸看著她，但當她想看清楚點時，卻發現白狼變成的上校。
栗色長髮上露出的白色獸耳，和軍服衣襬下、穿過軍褲伸出的白色獸尾輕輕擺動。
是啊…他們真的很像，但卻不是同一個人。
菲特抹去臉上的水珠，內心其實偷偷想著，如果他們是同一個人該有多好，這樣她就不用這麼煩惱了。
「奈葉……」
因為，像這樣，喚著這對她來說意義非凡的名字時，卻好似在呼喚兩人一般，那種宛如腳踏兩條船般的背德感蜂擁而至，在現有的煩惱上新增煩憂。
臉上微微發熱，菲特甩了甩頭。
不不不，她對白狼是一心一意的！
菲特果斷關閉水龍頭，抽過一旁的毛巾擦拭自己。
從浴室向外走的短短數秒鐘，菲特調動魔力產生熱能，迅速蒸發了身上多餘的水氣。換上睡衣，菲特將自己扔到床上，翻身抱著胸前的小月牙，閉上眼睛試著走入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