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忽忆陈年事2

房间中央的檀木几上，一盆盛开的百合居中而放，散发出沁人心肺的芳香。对面墙壁上斜挂着一支箫，旁边是幅画像。一位着长裙的美女，吹着一把银箫，飘飘欲飞。

画中美女优雅独特的造型，流畅飘逸的线条，令如心想起那幅吴道子的力作《87神仙图》。

“好美”！如心心中不由地一声赞叹。

这是一个比较宽敞的房间，充满温馨之气息。这该是什么人的寝室？

楚如心蓦地怵然一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锁目环顾四周苦想。

表姐姐呢？她们在哪里？

头部嗡嗡作响，她闭目苦思。忽然，她猛地想起那场血战。难不成被天龙教的人俘虏了？难不成这是教主寝室？不行，这里危险，先离开这里再说。楚如心忍着痛，挣扎着想坐起来。谁知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沮丧地闭上眼睛，一会儿功夫，就昏昏沉沉睡去了。

如心再次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张俊俏的满面含笑的脸。

“你醒了？”含着很特别柔性的声音，是那种入耳便能令人铭记的声音。

“你、你是谁？这、这又是什么地方？”楚如心轻轻点了一下头，继而盯着那双温柔的眼睛问道。

“这里是红花谷，在下云百合是也。”又是一抹浅浅的微笑。

“什么？”楚如心惊讶地张大美目:“红花谷？云百合，就是你？

“对，正是我。怎么？难道我不像吗？”云百合眨眼咪咪一笑。

楚如心茫然地点点头，她怎么也无法想象出，江湖上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高手，竞是一个美貌的女子。

一阵足音传过来，门被打开。楚如心别头瞧去。只见一团红色轻飘飘掠过来，红的有些耀眼。她不自觉地闭了闭眼睛，抬起手揉了揉。

“倩儿，楚姑娘醒了。快去厨房弄点粥来，她太虚弱了。”云百合执着红衣女的香肩轻声说道。

“几天没进食了。当然先吃粥喽。你看，这是什么？”唤作倩儿的女郎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提过一个食品盒。

“知我者，倩倩也。”云百合怜爱地拍拍她的后背，顺手接过食品盒。

此时，太阳泻满整个房间；一片旖旎春光。

光阴似箭。如心在红花谷待了三月有余，在云百合与倩儿的精心照料之下，身体已全部康复。沉沉的思念和担心，使她在梦中与那个人相会。梦醒时分却是泪眼朦胧，哎，她不知不觉轻叹一声吟道：

愁江思雨，烛影摇红；巫山凝云雾。晓来落花舞，只雁栖梧桐。竹林闻笛，春风依旧；不见君、唯有莺乱啼。寂寞无主，思伊憔悴；一枝影扶疏。湘水连天处，孤舟鸥鹭随。相会无期，潇洒何在？怎知我、他乡独相依。

红花谷。一片繁荣景象，树木参天；百花盛开，蜂蝶轻舞。亭台楼阁建在依山傍水的边缘，百折回廊环绕着碧波绿湖；有若曲径通幽之清净，神秘幻影。如心无心观赏这独树一帜的优雅景致，眉宇间的忧郁，挥之不去。

夏日凉亭。

楚如心俏立柱旁，泪水蒙蒙。喃喃低吟‘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剑哥呀，你回来了吗？如今在哪里呢？’

正自思忖间，忽然一股凉风从脑后袭来。一声娇哼，扬手接住寸许长的飞镖，镖尾上缚着一方绢帕，打开；上面赫然是一行秀丽的楷书‘欲知剑落何方？请到野山坡。’

楚如心想都没想，转身步出凉亭。

郁郁葱葱的野山坡。

一袭红衣俏丽，倩儿？没想到是她？

“倩儿，倩儿……”如心轻声呼唤。

此时此刻的倩儿一脸寒霜，音调冷冷的：“你来了。”

楚如心愕然：“倩儿，你怎么了？”

“你难道不知道？”倩儿银牙紧咬，臭着一张粉脸。

“不知道呀？”如心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哼，你，你，你抢走了我的云姐姐。”倩儿因气愤扭曲了粉面。

“谁？云百合？”如心哑然失笑，无奈摇摇头。

“还装。哼！”倩儿跺了跺脚。

如心微笑着搂起倩儿：“好妹妹，你多心了，我们仅仅是朋友。”

“只怕是人家不那么想。”倩儿娇躯一拧，挣脱了如心的怀抱。

“呵呵呵，那是她的事情，与我无关呀。”如心眨眨眼。

“可是，可是，云姐姐真的很优秀。”

“我知道。但是我心里只有剑哥。”

“那，如果你的剑哥负心了呢？你会喜欢云姐姐吗？”

“剑哥不会负我。假使他负了我，我也不会接受你的云姐姐。”

“为什么呀？”

“因为没有感觉。”

“可是你的剑哥真的背叛了你”。

“我不信。妹妹不要骗我。”

“姐姐好痴情啊，给你看看这是什么？”

倩儿将一张大红请帖放在如心的手上，她慢慢地打开。几行字迹跃入眼帘：上官剑、古天婷，明日大婚。敬请阁下光临。如心反复看着那两个名字“上官剑、谷天婷。”忽然间，她的粉脸苍白，樱唇紧咬；一丝笑意自唇角漾起：“好，好一个大婚……”一面说着一面扬飞请帖，一步一步踉跄而去。

“楚姐姐，楚姐姐……”倩儿大惊，暗想自己只逞一时痛快；很是后悔。瞧见她的情形不好，恐有不测；慌忙尾随而去。

屋内。楚如心哭得梨花带雨，香肩不住地抖动。倩儿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怎么也没劝止。仿佛受了感染，一时悲从心来；也嘤嘤哭起来。如心很快止住哭声，望着泪如雨下的倩儿；茫然地问：“倩儿，你怎么了？为何也如此伤心？”

“我，我好后悔。不该告诉姐姐的。”倩儿抽泣着说。

“好倩儿，姐姐没事。不怪你”。如心怜爱地将这个单纯的像一汪清泉的女孩抱在怀里。

“真不怪我吗？”倩儿破涕展齿一笑。

如心忍着心痛，勉强露出一抹笑意；点点头。

此时，窗外落日余晖温柔的射进来，又至黄昏。

如心彻夜难眠，伏案疾书；一首幽怨词完成。感觉甚是疲倦，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睡梦中，感觉有人将披风轻轻盖在如心身上，似乎还听见了有人在咏自己的诗词：

落寞轩窗，柔肠一寸千缕。莺语乱心，蝶舞凄然。倦依重门遥望，恨雪压霜；坠梅，只是无情绪。新曲千万，悲愤一诉谁听？肝肠寸断，孤舟何处？连天白云悠悠，夕阳西下，忧伤，悲凄风亭晚。

“月明孤影，新人尽笑旧人啼。无尽惆怅一杯泪，叹红尘……好词！”那个声音忘情地叫起来。

楚如心被突然惊醒了，好一幅睡美初醒的娇憨可人的样子，看得云百合一眨不眨地呆愣在那里。

云百合抬起手，轻轻托起如心颇富性感的下颏，内心充满了柔情。深深望进那双晶亮如星辰的眸，胸口一阵激荡。忍不住满腔悸动，她低头欲吻那两片唇瓣。忘情地低喃：“心儿，你让我好着迷好心疼。词好，就是太伤感了，我的心儿……”

这低唤惊醒了如心，她愕然地瞪视着云百合，猛地推开她迅速离去。

楚如心快步地走向回廊，才拐进凉亭，就撞上了一片红色。

“楚姐姐，你怎么了？”倩儿一脸疑惑。

如心摇摇头，倚着亭柱，抱紧了双臂，陷入沉思。

之后的每日她与云百合、倩儿对诗下棋、切磋武艺，日子过得倒也平静。只是那缕忧郁仍然在心中聚结，总是散不开。她忽然间醒悟了，也许他和她的结合是个天大的错误？也许他根本就未真心地爱过自己？只是迫于家族的压力？若不然，他们的爱怎会如此不堪一击？仔细一想，自己或许也不爱对方，只是把他当成了哥哥而已，因为自己得到对方大婚的消息，只有伤心，却没有那种蚀骨的痛。

“哈，捉到了，捉到了。”蒙着红绸布的倩儿，一把搂住楚如心的后腰，兴奋的大叫。

不远处的云百合闻声飘过来，撇见如心沉思欲醒的神色，又是一番扣动她心弦的滋味。

忍俊不住伸手轻抚她的面颊，随后闪电般地在那张粉面上，印上一个无声的吻。楚如心怵然一惊，娇面通红嗔了云百合一眼。顺手从背后拽过倩儿，拉下她的红绸布。银铃般地娇笑道：“不算，不算，我还没藏好呢。”

“算数，算数，楚姐姐赖皮，楚姐姐赖皮。”倩儿不满地大叫，向着如心调皮的吐舌；做着鬼脸。云百合饶有兴趣地看着。

说笑间，忽见一个小厮来报说，有两个姑娘要见楚姑娘。

云百合疑惑：“姑娘，哪里来的？姓甚名谁？”

“好像是双凤女侠。”

楚如心闻言，大喜：“啊呀，是我表姐姐她们。”

会客厅。

凤云云一脸肃容。

楚如心哭晕在凤飞飞怀里。

楚家庄被毁，师兄上官剑去报信，还是晚了，自己的父母亲人一夜之间被杀害，怎不令人肝肠寸断？

“知道是谁下的毒手吗？”楚如心哭了好久，问道。

“是毒霸温阁。”

楚如心闻言，银牙碎咬：“毒霸温阁，我与你势不两立。”